第75章 漠北來人,河東來信
“張道長,那妾身還能為郭郎懷霞子嗣么?”
能說出這話的,能且只能是今天的女主角閻卿。
子嗣!
聽到閻卿用極度不自信的聲音問出這個問題,郭戎在一瞬間就大概明白了整個過程,心頭直接就是一酸。
原來閻卿擔心的是這個!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該死的封建傳統(tǒng)害死人?。?p> 閻卿這傻丫頭也是,害怕這東西干嗎,兩個人相互扶持走過了這么漫長的路程,能不能生猴子就這么重要么,能生就生,不能生就不生,這有什么好擔心的?
就這樣還不離不棄的,自己但凡還有一點良心也不能辜負了她!
然后,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原本在亭子邊緣聽喝的郭戎,邁著大步鐵憨憨一般,哐哧哐哧走到了太上皇李誦面前,直接躬身抱拳道。
“陛下,臣郭戎,愿迎娶閻卿,請陛下賜婚!”
這一幕直接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雷得外焦里嫩,尤其是張取義更是目瞪口呆,你這是賜婚還是刺駕……
“郭戎,你可以知道,郭武威是希望你可以認祖歸宗的,而剛才張嘉軒的話你也聽到了,閻卿可未必能為你郭氏開枝散葉,你可明白?”
“明白!”
“再提醒你一次,哪怕是朕的義女,也是大唐的公主,對大唐的公主而言,只有合離和義決,沒有休妻,一旦迎娶,你可沒有反悔的機會!你可明白?”
“明白!”
太上皇李誦起身,帶著一抹笑容繞著抱拳姿勢的郭戎轉(zhuǎn)了一圈,
“郭戎啊,你學過醫(yī)術(shù)?”
“沒有?。 ?p> “那你怎么知道閻卿身體無恙,可以生產(chǎn)?”
“???我不知道?。 ?p> “那你哪來的底氣,到我這求賜婚?”
“陛下,能生孩子的女子或許有很多,但是能陪郭戎相濡以沫,走出西域,走過草原,走入長安的只有閻卿一人!”
此話一出,閻卿那邊再次哭得稀里嘩啦。
看了看梨花帶雨的閻卿,太上皇嘴角掛上了一抹笑容,緩緩地坐下。
“還算不錯,知道這份情誼,還算有良心,張道長,你的醫(yī)術(shù)比朕高明太多,還是由你來給朕的傻丫頭解釋一下吧!”
“遵旨!剛才我為閻小姐做了詳細的檢查,閻小姐只先天有所不足,加上身體虛弱,導致了月事的不規(guī)律,并非不能生育!”
“孫仙師留下的典籍就有此類病癥的詳細記錄,只需要先補齊虧空,然后好好調(diào)養(yǎng),只要月事可以恢復規(guī)律,誕下子嗣并非不可,閻小姐無需太過擔心?!?p> “好了,這下能放心了吧,你這是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郭戎身上了,還替自己找了個伴,虧了郭戎還算有點良心?”
破涕為笑的閻卿恢復了紅臉、低頭看腳尖的動作,看的太上皇是一陣無語。
“現(xiàn)在還有什么顧慮嗎?”
“沒有了!”
“可以叫父皇了嗎?”
李誦的提醒讓閻卿恍然,閻卿雙手掐腰,給李誦施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萬福禮,同時用蚊子大小的聲音說道。
“多謝父皇……”
起身之后,閻卿再次開口。
“那,父皇,古麗娜……”
太上皇的嘴角顧上了笑容,一個草原上部落酋長的女兒而已,還敢妄稱公主,若是放在太宗……罷了,罷了,權(quán)當是便宜了郭戎這臭小子了。
“古麗娜,你是回鶻拔野古部出身?”
“是的!”
“作為閻卿的陪嫁?”
“愿意!”
“好了,那就沒事了,清純?nèi)缢?,熱烈如火,秀外慧中,家宅和諧,齊人之福,好福氣啊,嘖!嘖!嘖!”
帶著一抹晦澀的笑容,用只有自己的能聽到的聲音嘀咕了幾句之后,太上皇李誦大聲召喚。
“取義!”
“臣在!”
“準備一下,我看時間差不多了,純兒給咸安準備的大儀式應該也結(jié)束了,準備一下,給郭戎帶來的人換下金吾衛(wèi)的裝備,我們回長安了!”
所有準備完成之后,以李誦的馬車為核心,整個隊伍在金吾衛(wèi)的保護下開始緩緩地向長安而去,當一行人臨近長安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落下。
可是在夕陽最后一縷的光輝中,長安城依舊給郭戎帶來了一種不小的震撼。
戰(zhàn)火、硝煙的印記深深留在了長安高大的城墻上,似乎在提醒每一個人大唐依舊處于了巨大的危機之中。
最終,在夕陽的余暉中,這支忽悠著太上皇的隊伍沒有任何波瀾地穿過早就應該關閉的春暉門進入了長安城,然后徑直拐入了李誦現(xiàn)在的居所,興慶宮。
一整隊金吾衛(wèi)留守,剩下的人撤回了長安城內(nèi)金吾衛(wèi)營地,興慶宮的大門隨之緊緊地閉上。
然而這一天,太上皇李誦返回興慶宮之后,宮女、后妃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今天太上皇的臉上出現(xiàn)了久違的笑容。
隨著太上皇龍顏大悅,直接認下了一位功勛之后為義女的消息傳遍興慶宮,讓壓抑了許久的興慶宮終于從死氣沉沉的中活了過來。
是夜,太上皇李誦對月獨酌,沒有人能理解李誦的興奮,在長安城內(nèi),終于有了一支自己可以絕對掌控的力量。
是夜,月色朦朧,
是夜,葡萄美酒夜光杯,
是夜,太上皇酩酊大醉。
不過,太上皇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返回長安城之后,一堆來自河東藩鎮(zhèn)的信使越過了灞橋,叫開了長安城出城門,隨后無視宵禁、無視律法,縱馬揚鞭,直沖皇城腳下永興坊的一件大宅,然后被宅院門口守衛(wèi)森嚴的衛(wèi)兵攔下。
“來者何人?”
“奉天德軍使,豐州都防御使之命,求見右衛(wèi)大將軍!”
“尊駕稍后,某家去通報大將軍!”
很快,位于永興坊的右衛(wèi)大將軍府的側(cè)門被打開,從豐州而來的信使被引入了右衛(wèi)大將軍府之中。
此刻的右衛(wèi)大將軍,知內(nèi)侍省事,宦官集團的領袖俱文珍的心情非常不好!
太上皇李誦退位之前,突然進行的一系列操作真的嚇到他了,如果不是李誦登基之后太過著急,自己絕對死無葬身之地。
索性李誦已經(jīng)被逼退位了,有再高明的手腕也沒用了,結(jié)果還沒等俱文珍好好緩一緩,今天這個新皇帝又開始作妖了。
準確說,新皇帝玩了一手陰的!
原先俱文珍還納悶,太上皇手中二王八司馬,為什么李純單單留下一個看起來不顯山不漏水的白居易,今天他知道了,文人自然是寫文章的。
唐人是感性的,唐人也是有熱血的,孤身前往漠北,用柔弱的肩膀支撐起大唐安定,很容易賺足唐人的眼淚。
一首出自白居易之手,專門為咸安公主打造的長詩,在今天響徹了大半個長安城!
一只橘貓壓海棠
歷史上,白居易奉憲宗李純之命作的祭咸安公主文: 維元和三年歲次戊子三月癸未某日,皇帝遣某官某,以庶羞之奠,致祭於故咸安大長公主睹毗伽可敦之靈曰: 惟姑柔明立性,溫惠保身,靜修德容,動中規(guī)度。組纟川之訓,既習於公宮;湯沐之封,遂開於國邑。及禮從出降,義重和親,承渥澤認三朝,播芳猷於九姓,遠修好信,既申洽比之姻,殊俗保和,實賴肅雍之德。方憑福履,以茂輝榮,宜降永年,遽歸長夜。悲深訃告,寵極哀榮,爰命使臣,往申奠禮。故鄉(xiāng)不返,烏孫之曲空傳;歸路雖遙,青冢之魂可復。遠陳薄酹,庶鑒悲懷。嗚呼!尚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