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天之將明,其黑猶烈!
扣山城一角,高家大宅。
此時被云霧遮擋住的月亮又悄然探出了身子,潑灑著慘白黯淡之色。
高家大宅庭院深深,高高的院墻如四面巍峨大山,在慘白月亮注目之下投射出大片死寂的幽影,籠罩著庭院里的一切事物。不時有窸窸窣窣地聲音在沉寂的院子里響起,不知是蟲還是小獸在夜間活動,更顯庭院陰森幽沉。
高家大少——高然昂首立于院子正中央,有稀薄的夜霧和著月光縈繞在他冷酷的面容上。
他臉頰少肉,眼眸細(xì)長,嘴唇薄如刀鋒。
高然冷聲開口:“將這幾天的情況都說說吧,李南?!?p> 隨著他的聲音,李南從樹后走出來。
李南走到高然身邊,他有著低沉聲線:“高哥,這幾天真棄子又到集市買東西去了?!?p> 嗯?
高然沉聲道:“昆安不是一直在限制他找工作的機(jī)會嗎?怎么還有錢?”
李南猶豫了一下,才說出自己的猜測:“我懷疑是甄瑩給他的錢?!?p> “開始接受甄瑩的好意了嗎,看來我們也得相應(yīng)調(diào)整下。”高然聞言也不驚訝,似是早有預(yù)料。
畢竟此事就是用來惡心王行的,也沒指望能發(fā)揮什么作用。
他昂首看著天上暈朧著慘白光輝的月亮,嘴角微抿泛起了優(yōu)雅笑意,只是眼神里有一絲狂熱。
“殘酷的現(xiàn)實土壤終究開不出理想的花朵兒,再固執(zhí)又能固執(zhí)到哪去呢?”
李南默然不語,如果王行全面接管甄家少家主的權(quán)力,那以后就會很麻煩。
“哼?!备呷槐乔徽饎樱湫Σ灰眩骸罢f起來這幼稚的廢物還得感謝我讓他成長了。”
良久的死寂過后,高然方才說話:“你在銅生里蠱惑的張濤怎樣了?”
李南搖了搖頭:“跳梁小丑,不足成事,前幾天已經(jīng)被真棄子打成重傷了,不過我想接下來還有用得上他的機(jī)會!”
“他修煉出真力了?”
“那倒是沒有,不過真棄子得到了一種奇異火焰,具體來源不詳?!?p> 李南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今天的差生考核是由墨松負(fù)責(zé)的,真棄子居然能硬接下墨松一招,很令人意外?!?p> “嗯?!”
聽到李南這一句話后,高然驀地散發(fā)出強(qiáng)烈無比的真力波動,掃除了周身縈繞的夜霧和月光。
高然總算是變了臉色,開始雙臂抱胸,手托住下巴,沉吟起來。
良久才挺直身子:“之前的小打小鬧就算了,現(xiàn)在必須下定決心做掉他!”
“不然——”
高然冷凝道:“恐怕他有成為下一個王辰的可能!”
李南吃驚道:“王辰?!就憑他?!”
無怪乎李南這樣想,雖說有句諺語叫作虎父無犬子,但這世界上虎父生出犬子的事情難道還少嗎?!
高然斜眼看了看他,告誡道:“即使是萬分之一的概率,也絕對不能心存僥幸心理!”
“這代價!我們承受不起!高家和李家也承受不起!”
聞言,李南閉上眼深吸了口氣,再睜開眼就露出了冷冽至極的鋒芒:“該怎么做!”
高然說:“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銅生選拔賽是在后山舉辦的吧?”
李南道:“沒錯!”
高然凜冽說:“就在那時候找人做掉他!”
“是,高哥!”李南沉聲道,隨即他又有點猶豫:“要是在銅生選拔賽上做掉他的話,只怕學(xué)院會找我們麻煩??!而且甄強(qiáng)也不會和我們善罷甘休,只怕會造成甄家和我們李家、高家全面開戰(zhàn)的嚴(yán)重后果啊?!?p> “嗯?!”
聽到這兒,高然異常不滿地看了李南一眼:“是其他學(xué)員做掉的他,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高然眼睛里放射出強(qiáng)烈無比的光芒,只見他連聲道:“在沒有明確證據(jù)的情況下,學(xué)院怎么找我們麻煩!在沒有明確證據(jù)的情況下,甄強(qiáng)即使要和我們不死不休,我們在理字上也站的住腳!”
“你只管放手去做,什么后果都不要想!我會去征得我父親的同意,甄強(qiáng)要開戰(zhàn)那便戰(zhàn)!我們高家和李家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調(diào)養(yǎng)生息,早已恢復(fù)元?dú)?,還能怕了他們甄家不成?!”
李南聽的熱血沸騰:“好!既然高哥給我透了底,那我就再無顧慮了!到時候想辦法將張濤的實力給提升上來!”
“張濤會同意嗎?”高然提出質(zhì)疑,快速提升實力本就有著極大的后遺癥,更何況是找人玩命。
“由不得他不同意!”李南嗤笑道:“他有軟肋在我們手里,更何況——”
“弱者,本就不配有選擇命運(yùn)的權(quán)力!”李南滿臉的殘酷之色,眼里有野獸般的血色蔓延出來!
聞言,高然頷首:“嗯,說得不錯!”
李南接著道:“到時候那些被刷下的銀生也可以鼓動一部分,許以重利!”
隨即李南轉(zhuǎn)身就欲走,卻被高然叫停。
“等等!”
李南奇怪道:“怎么了,高哥?”
高然沉吟了一下,說:“還是周全一點好!”
“明天,就找銀生里最強(qiáng)的薛離去試探下他,用他最忌諱的東西去辱罵他,逼得他不愿認(rèn)輸,到時候視他展現(xiàn)的實力,再去訂正我們的計劃!”
“好的高哥,我順便提前發(fā)動聲勢備好舞臺,讓很多人都見證下真棄子狼狽不堪的樣子——”
說到這兒,李南似是想到了什么,頓了頓。
“說到這兒,我想起來一件事——”
“什么事?”高然詢問道。
“陳菲雅似是對真棄子很感興趣,這幾天曾多次接觸他?!?p> “還有今天婕妤忍不住攻擊了王行,卻被陳菲雅給阻攔了下來。”
“這個女人似是對真棄子抱持著很不一般的情感!”說到最后,李南下了注解。
聞言,高然面色難看起來:陳菲雅和她的那個女侍衛(wèi)莉婭十分麻煩,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摸清這兩個女人的底細(xì)!不過這個女人是腦袋被驢踢了吧,居然對一個不能修煉的人這么感興趣!
想了想,高然提問道:“那奇異火焰不會是陳菲雅給他的吧!”
李南思索了下:“很有這個可能……”
高然復(fù)又沉吟了下:“這倒是沒什么影響,邀王行上斗擂臺吧,決斗畢竟是禁止外人干擾的。”
說完轉(zhuǎn)折道:“甄瑩最近在做什么?”
李南思考了下:“在療傷閣跟著舒云柔治療受傷學(xué)員,順便接受修煉上的指導(dǎo)吧?!?p> “呴?那地方那么偏僻,來得及照顧這廢物嗎?!”
薄薄的嘴唇彎起如月,虛瞇的眼睛里有大片陰翳,此刻的高然在慘白月光照耀下竟有著些許妖異之美。
“記住要好好羞辱這廢物!”
李南應(yīng)喝道:“是!”
“回去吧!”
聞言,李南轉(zhuǎn)過身子,昂首闊步,氣勢洶洶地離去!
夜更深了,晚月西沉,縈繞高然周身的夜霧和月光越加濃烈。
高然就靜靜地站在那兒,昂首望天,神態(tài)寂寥。
“少爺,夜涼了,早點休息吧?!?p> 突兀有清冷中蘊(yùn)著溫潤的聲音在夜色中彌漫開來。
伴隨著這道聲音,一個高挑美麗的身影自高然身后悠悠踱步而來。
只見她一頭紫色及肩長發(fā),容顏清麗,五官深邃,本該是冷色系美人,此刻眼睛里卻又蘊(yùn)著別樣光華,瑩瑩蕩漾著似水柔情。
“是紫鳶啊。”
高然沒有回頭,名為紫鳶的女孩就靜靜站在高然身旁,安然陪伴。
良久,高然嘆了口氣:“待你想要離去之時,就離開這里吧?!?p> “少爺又要趕紫鳶離去嗎……”女孩幽幽道,清麗的嗓音里夾雜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
“以你的天資,這里不該成為束縛你的地方?!?p> “少爺還是這樣啊……”女孩嗔然道,臉上卻奇怪地沒什么表情,像是個面癱:“紫鳶早就說過了,這輩子要一直追隨在少爺身旁,永世不離的……”
“何必呢……”
高然沉落道:“跟著我會毀了你的,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紫鳶微微一笑:“那紫鳶也就不做這什么好人了?!?p> “為何要如此執(zhí)著!”
“要怪就怪少爺當(dāng)年為何要一時心軟,收留如此執(zhí)著的紫鳶哦。”
高然驀然轉(zhuǎn)過身子,斥責(zé)道:“云紫鳶!明天就給我走!”
聞言,少女絲毫不以為忤,反而是柔和笑了笑:“不會走呢,高然少爺?!?p> “哼!”
見到云紫鳶是如此的固執(zhí),高然遂不再多言,沉寂良久,之后方才緩緩轉(zhuǎn)過身子,平聲道:“那就隨你的便吧?!?p> “好的呢。”見到高然妥協(xié),少女笑靨如花。
思緒收斂之后,高然復(fù)又昂首望天。
良久之后,方才神情冷酷而又猙獰地喃喃自語:“王行,父過子償哪!我高家曾經(jīng)遭受過的種種不甘與屈辱,必將由你來付出血的代價!”
“嘻嘻,嘻嘻嗬嗬嗬嗬!”
見到高然冷酷而又猙獰的表情之后,少女表情也冷肅了下來,素手交疊在一起,緊緊握??!
“少爺之?dāng)橙耍闶俏抑當(dāng)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