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夜深沉,獨月懸空,月色朦朧,
依舊是高家大宅,在朦朧的月色下忽明忽暗,幽影斑駁,似蹲踞的猙獰野獸在微微打盹。
一處亭臺內(nèi),高然憑欄而坐,陷入到一片深沉的黑暗當(dāng)中。
“高哥?!?p> 李南順著曲折廊道進入亭臺,靜立在高然身前。
“都辦妥了?”
聽到李南聲音,高然眼簾微抬,平淡出聲。
“被打入銅生班級的銀生們都已拉攏完畢,張濤三人也都提升了血力。”
李南回道:“不過銀生們不愿意下死手,關(guān)鍵還是要靠張濤三人?!?p> 高然微頷首,隨即想到一事,詢問道:
“也沒指望他們,不過聽麓安鎮(zhèn)晉陰光匯報的消息,王行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戰(zhàn)勝氣宮巔峰境的人了,張濤三兄弟行嗎?”
對此李南倒是自信一笑,顯得很是不屑一顧:
“放心吧高哥!我給張濤三兄弟用得可是好東西。雖然不知道真棄子走了什么運,但說白了不還是一個廢物嗎?”
“好,你辦事我向來放心?!?p> 高然不再多言,而是昂首望天,平靜無語。
稍后,似是覺得天上這輪月亮礙眼,伸出骨節(jié)分明而又白皙修長的手掌擋住,細長眼眸里有一絲陰光閃過。
李南猶豫了下,復(fù)又問道:“高哥,你對我姐姐到底是怎么想的?”
“婕妤啊?!备呷徽讼?,輕吟良久,方才認真回道:“李南,我的情況你是了解的?!?p> 他沒有細說自身情況,因為這都是李南知道的。
“這……”李南有些猶豫:“高哥,你明白這些都不是問題。她對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你不能對她這么殘忍。”
說到最后,變得沉凝的語氣里隱約有怒氣顯露。
“……我會再考慮的……”
高然沉定道。
“……那我就告退了?!?p> 李南轉(zhuǎn)身離去。
高然凝實李南背影,待其消失不見以后,輕拍了拍手。
便有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驅(qū)散了廊道內(nèi)的黑暗。
是一個男子。
男的身材魁梧,面目平凡,唯有一雙眼眸極其亮堂,顯示了其充沛的精氣神。
“見過高哥。”
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如刀磨砂。
“嗯?!?p> 高然輕拈下巴,斟酌了下,道:“要是張濤失敗了,就由你來負責(zé)擊殺王行。”
“沒問題,不過是一個廢物罷了?!?p> “可不算廢物,已經(jīng)可以擊敗氣宮巔峰境的武者了?!?p> “依舊不堪一擊?!?p> 男子道,平靜的語氣配合上不屑一顧的語詞,給人一種相當(dāng)古怪的違和感。
“拳腳無眼,在打斗中失手殺死學(xué)員,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p> “嗯,說得不錯,下去吧?!?p> 說完,高然擺擺手,示意其下去。
“是!”
高大的背影復(fù)又遠去,隱沒在沉沉黑暗當(dāng)中。
高然嘴角微勾。
這名叫作楚霸的學(xué)員是他高家內(nèi)部人員的子嗣,升屆考核時由于天賦不算突出被放在了銀生。
但他生來就有極其旺盛的血氣,這難道不算是一種天賦嗎?
嘿!
由于不經(jīng)常去學(xué)院的緣故,也在差生考核之列。
前段時間他故意指示楚霸被墨松刷下來,然后大力培養(yǎng)助之提升境界,此時正好當(dāng)作后手。
……
時間一轉(zhuǎn)而過,銅生大比之日已至。
學(xué)院后山外沿地段,已臨時搭建好觀看臺。
此時半弧形觀看臺上人影密集,人聲鼎沸,端的是熱鬧異常。
畢竟熱鬧嘛,誰不想看哪,當(dāng)然靠前座位是收費的……這也是學(xué)院長的一貫作風(fēng)。
最前方正中央處,有幾個豪華座位。
甘老坐于正中央,段正元和朱邦分坐兩側(cè)。
“甘老,銅生大比實在是沒必要?!敝彀畋г沟溃骸斑@些人的天賦在入學(xué)時就已統(tǒng)一檢測過,沒必要再給他們一次機會的?!?p> ——這樣豈不是又給了真棄子一個機會嗎……
他目光有些閃爍。
“怎么沒必要?!?p> 聽到朱邦的話,段正元頓時不樂意了,擠兌道:“人的武道境界是完全取決于天賦嗎?你還是一如既往地狹隘啊,朱邦導(dǎo)師?!?p> “狹隘的到底是誰呢?”朱邦斜睨了一眼段正元:“就我們扶蘇帝國赫赫有名的強者,扶蘇帝主,斬月劍主,六合武主哪個不是天資橫溢之輩。即使是再下一檔次的強者中不也都是天資橫溢之輩嗎?”
“滑稽!”段正元嗤然:“我就問你一句話,韓修可是公認的天賦差,可現(xiàn)在有誰敢說他弱呢?”
——韓修!又是韓修!
眼中陡然有怒氣閃過,朱邦氣極道:“除了韓修你就舉不出其他例子了嗎?”
“當(dāng)然有?!?p> “誰!”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呸!”
段正元眸光微挑,奚落道:“我的天賦好么?你的天賦差么?可咱倆的實力好像也差不多啊?!?p> “你放屁!不服氣待會上斗擂臺!”
“上就上,誰怕誰是孫子!”
“夠了!”
甘雄聽到這實在是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驀地拐杖狠狠拄到臺上,手指一個個指過去。
“兩個學(xué)院里職權(quán)最大的導(dǎo)師,像個小孩子一樣在這吵來吵去,是要在場這么多教職工和學(xué)員們看笑話嗎?!”
“……”
兩人左右環(huán)視一圈,果然發(fā)現(xiàn)很多人在看著這一幕議論紛紛,方才作罷。
靠前一排座位。
甄瑩、肖薇、陳菲雅、莉婭四女并排而坐。
“真棄子能通過嗎?”
莉婭出聲詢問道,她一頭及耳銀色短發(fā),五官精致而又分明,顯得很是英姿颯爽,此刻倒是有些擔(dān)憂。
“沒什么問題,他如今可不簡單了,就連真力都修煉出來了?!?p> 聽到聲音,肖薇平淡回道。她一頭橙紅色微卷長發(fā),皮膚晶瑩透徹,微挑的眼角帶給其嫵媚而又冷艷的氣質(zhì)。
“喚醒了真力?”莉婭愣了愣,旋即若有所思:“能在這種年紀(jì)喚醒真力,是多年來的堅持得到回報了嗎?”
“是遇到了一個神秘高人,慧眼識珠,看出了我家弟弟的不一般,特地助其喚醒了真力。”
甄瑩在一旁回道。
“是嗎?我就說怎么感覺王行同學(xué)不一樣了?!?p> 陳菲雅詫異接話道:“不過可真是意外哪,是什么樣的高人,居然能助人喚醒真力,不過——”她轉(zhuǎn)折道,神色欣然:“若再搭配上獄火,想必通過一個銅生大比是一點問題都沒有?!?p> 一聽到獄火,在她旁邊做的甄瑩就來氣,不由譏諷道:“都是你,居然將如此危險如此殘酷的功法交給我弟弟,每天都令我好心疼哪?!?p> “他沒有放棄獄火訣?”莉婭發(fā)出聲來,語氣疑惑:“既然已經(jīng)成功喚醒真力,那就算放棄也可以吧……”
陳菲雅眸光變幻了下,沒有說話。
“放棄?”肖薇嗤然了一聲:“看來你是還不太了解他,力量這東西,他巴不得越多越好呢?至于會承受什么痛苦,那根本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p> “是……是嗎……”
莉婭磕巴了一下,陳菲雅則是微瞇了瞇好看的雙眼,詢問道:“薇薇,你好像很了解他……”
“哦?”
肖薇若無其事道:“瑩瑩每天都在我面前說他的事,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了解他很奇怪嗎?”
靠前另一排座位處。
墨松、戰(zhàn)青陽并坐。
戰(zhàn)青陽有些無奈:“你對他可真是過分關(guān)注了,只要是他出場了,你就一定在。”
“那當(dāng)然?!蹦珊苁遣灰詾槿唬骸八墒俏铱春玫娜?。”
“有個問題我想問問你——”戰(zhàn)青陽神色有些不善:“為什么一定要拉上我來?!?p> “說什么呢?”墨松有些不解,語調(diào)輕松道:“我們可是赫赫有名的癡狂二少,不一起出場怎么會行?!?p> “給我閉上你的臭嘴!”
聽到癡狂二少這四個字,戰(zhàn)青陽勃然變色:“想和老子打架就直說!”
雖然平時戰(zhàn)青陽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但就是不能聽到這四個字,一聽就感覺腦瓜子要裂開了一般。
“好啊好啊!”
聽到打架二字,墨松眼睛一亮,立馬摩拳擦掌。
“在這打架有些不合適吧?”
恰好走過來的梁選打趣道:“小心甘老給你們一人來一拐杖?!?p> “……”
戰(zhàn)青陽和墨松俱是一哆嗦,連忙正襟危坐,甘老在學(xué)院里的威名可是實打?qū)嵱霉照惹贸鰜淼?,所以兩人都怕得要緊。
“也不知道王行能進入前五十不能?!绷哼x坐了下來:“如此心性若不能進入,那就太可惜了?!?p> “說不準(zhǔn),得看下去?!睉?zhàn)青陽皺了皺眉頭:“若只是銅生還好說,關(guān)鍵還有之前刷下去的銀生,難保不會有人針對他?!?p> 至于他說得是誰,梁選和墨松都心知肚明。
“有什么關(guān)系嘛,每一次戰(zhàn)斗不都是一次成長嗎?”墨松桀驁的面頰上浮起和煦笑容,頗有些陽剛之美。
靠前另一排座位處。
高然、李南并排而坐,李婕妤和云紫鳶在兩人身旁落座。
“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
高然微哂道。
“是啊,可得拭目以待才行哪?!?p> 李南嘴角微揚,面色深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