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嘯天討厭黑暗。
他在一片燈火通明中沉沉睡去。
睡夢里,依然是無窮的血光、繞著庭院盤亙不止的沖天煙塵。
他的家人,也是在一片黑暗中徹底消亡殆盡,唯留他一人僥幸逃生。
那一切,都是他這一生揮之不去的夢魘哪……
即使如今他已大仇得報,但這夢魘依然每晚在睡夢中徘徊徜徉,痛苦折磨著他。
但他依然還健康的活著,并且還要帶領(lǐng)著野狼幫一直發(fā)展壯大下去。
他的兒子會在他的盡心庇佑之下得到他力所能及可給予的很多東西,那個小女孩自然也在其內(nèi)。
夜越來越深。
然而那沖天的血光非但沒有隨著時間推移而消散,反而是越加濃烈猙獰起來,釅的如血雨般紛紛揚揚潑灑下來,染紅了整個夢境。
即使在睡夢中的景嘯天也感覺到了異樣。
霍!
他猛然睜開雙眼,一個鯉魚打挺就釘在床前不遠處的地面上,眼含警惕地盯著面前一個黑袍罩體的人。
這是超絕的警惕性。
這源自于他幼時痛苦不堪的逃亡經(jīng)歷,隨著時間沉淀而越發(fā)非凡。
然而如今一個人!
卻讓他超絕的警惕性失效了,竟無聲無息地潛入進來,這是何等的兇險之物!
有汗水無聲無息卻又大雨磅礴的滿布在臉上。
這簡直不像是他的房間,四周俱是濃厚的血光四散氤氳,幾如光幕一般。
“不知何方高人,因何要事而蒞臨鄙人寒舍。若是需要景某人做事,只需知會一聲即可?!?p> 景嘯天露出僵硬笑容,語含恭謹?shù)馈?p> 同時在強烈的生死危機下他腦筋急轉(zhuǎn),暗忖自己一向安分守己,又怎會因事干系到得罪不起的人呢!
“不錯,本座確有一事要你去做!”
那高人傲然挺立,便有一番淵臨岳峙般的無匹氣勢顯露,讓景嘯天暗暗心驚不已。
“不知何事,不瞞高人,小人在這扣山城大小也算是一方人物,但有吩咐必當殫精竭慮萬思不辭!”
“好!”
景嘯天識時務(wù)的態(tài)度令那高人頗為滿意,就連聲線也高亢起來。
那高人繼續(xù)道:“那就是——”
呼。
景嘯天暗暗舒了一口氣,最怕那種二話不說就殺人的,那樣一切心機就都成了擺設(shè)。
只要能活著,那便有希望!
“死!”
驀地一聲大喝,如九天雷霆轟然炸響!
這一刻,森然涌動的殺機幾如超級風暴一般肆意刮襲,讓那景嘯天的心臟瞬間驟縮成一團。
奔雷斬電。
一道刺目的血色光針如揮之不去的夢魘般瞬間貫穿了景嘯天的身體,讓其生機開始迅速流逝。
“你到底是誰……為何要殺我……”
一股大力之下,景嘯天踉蹌跪地,本該深沉有神的眼眸隨著生機流逝而越發(fā)黯淡起來。
唉,結(jié)果二話說完還是要殺人哪……
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在景嘯天滿是苦澀的心底一閃而過。
“是誰……”
那黑袍人一聲輕笑,緩緩摘下兜帽,露出一道他永遠也想不到的面容。
“是你……”
聲調(diào)徹底走樣,蘊含著七分不可置信、三分無法理解的復(fù)雜情緒。
“下去陪你的兒子吧?!?p> 伴著冷峻話語,景嘯天死不瞑目。
……
是夜,野狼幫幫主景嘯天與其心腹鄭昭被侍者發(fā)現(xiàn)在床榻上與世長辭,然觀其樣貌卻似有幾分從容之態(tài)。
后有好事者評論,此乃無疾而終之象,為大福也……
……
金輪幫駐地。
墨松戰(zhàn)青陽吳放三人的特訓(xùn)期已經(jīng)結(jié)束,即將離去。
彭金龍很是貼心地為本次特訓(xùn)成員準備了一桌飯菜,美其名曰喝酒大賽!
勝者將會獲得本期特訓(xùn)唯一的一枚特制真男人徽章及專屬煉體大禮包一份。
頓時讓幾人激動得不能自已,畢竟這以后也算是一種炫耀的資本。
哦,對了,本次結(jié)束特訓(xùn)的人員并不止是王行幾人,還有很多同期學(xué)員。
畢竟金輪幫也算是扣山城的煉體盛地了,自然會吸引到很多學(xué)員來此集訓(xùn)。
……
嘭!嘭!嘭!
就著肥美飯菜,一眾學(xué)員開始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因為此次比賽為期一天,比的是量而不是速。
有金輪幫成員專職監(jiān)督。
王行等五人比鄰而坐,開始互相攀比起來。
“唉,這戰(zhàn)家好歹也號稱是扶蘇帝國的戰(zhàn)神家族。雖然只是旁系,但這酒風可太溫吞了,著實不配為戰(zhàn)家子弟呢?!?p> 陰陽怪氣的是吳放,自詡酒量超卓的他壓根就無所畏懼。
“你說什么?!”
一向沉著冷靜的戰(zhàn)青陽許是被說中了在意之處,立馬變了臉色,挽起袖子就開始和吳放拼起了酒量。
“有趣!”
一向不甘人后的墨松根本就不用人攛輟,哈哈大笑著就加入進去了。
“……”
在一旁的王行有些腹誹,就照這個喝法說不定一會就躺了,還拿什么去爭真男人徽章和專屬煉體大禮包呢!
“王行,你也來!”
不一會就上頭的墨松挽著王行就要開始大拼酒量,他可是將王行給視為勁敵的,自然不會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放過他。
“不,我可不傻!”
王行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墨松的不懷好意,在這些人里面就屬他境界最低,境界這東西可是對酒量有一定加成的!
要想奪魁就必須穩(wěn)扎穩(wěn)扎,不能瞎搞。
“王行,就你這懦弱的樣子還想要成為真男人?”
面對王行的不為所動,墨松頓時剛眉倒豎了起來,叱責道:“我告訴你,我看不起你?!?p> “所謂的真男人,那就是要無所畏懼地迎接一切挑戰(zhàn),而不是總是想著用一些取巧辦法!”
“沒錯,我提議如果本次王行不陪著我們大喝特喝,就永遠將細狗的名頭給安置在他身上,取代他的本名!”
滿臉壞笑的吳放一臉‘我瞧不起你’的鄙視樣子看了過來。
“……喝就喝,誰怕誰!”
王行咬了咬牙,脫掉上衣就加入了戰(zhàn)局。
沒辦法,他寓意王行天下的本名如此霸氣,又豈能被一些可惡之人給改成細狗!
“你!”
不一會,俱都上頭的幾人齊齊目光不善地看著身旁的彭蛟招呼道。
“干什么……我只是陪客……”
雖然塊頭頗大但其實脾氣相當不錯的彭蛟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幾人,他又沒有奪冠資格……
“懦夫!”
幾人異口同聲的“嗤”了一聲,同時齊齊往地上猛吐了一口唾沫。
“這不是莫名其妙么……”
彭蛟仍有些抗拒。
“懦夫!”
“……”
“懦夫!”
幾人似是找到了口號,喝一口就沖著他吼一句,讓脾氣不錯的彭蛟也開始有些不堪忍受了。
“喝!你們幾個垃圾,有一個算一個,都給老子一起上!”
“喝!誰怕誰!”
“喝!”
……
由于喝得太過猛烈,六個小時以后,幾人齊齊摟住歪脖子樹吐得稀里嘩啦,接著就倒地不起,鼾聲此起彼伏起來。
因此中途棄賽!
第二天中午,仍是醉意朦朧的幾人方才掙扎著起身來到飯?zhí)茫荒樳駠u地接下了金輪幫老大頒發(fā)的榮譽勛章。
接著就開始互相指責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各種臟字都不帶重樣的。
甚至直到吃完飯都還沒有停息。
就在這時一直很安靜的彭蛟突然起身就走了,讓感覺有些蹊蹺的幾人紛紛停止了互相問候,狐疑對視起來。
“這小子是去干什么……”
王行有些奇怪。
看著幾人那奇怪的臉色,吳放不由嗤笑一聲,頓時惹來幾人怒目而視。
“嘿!”
吳放頗有些不屑地笑道:“一個個都睡得跟個死豬一樣,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
此言一出,幾人紛紛停止醞釀話語,齊齊看向無妨。
“當然!”
吳放傲然一笑:“昨天他一直在說夢話,在念叨女神幾個字,此刻定然是忍不住去偷偷打量了唄!還能干什么?”
“呴~~~”
王行頓時有些意動,起身就借上廁所的名義離去。
他著實有些好奇,好奇以彭蛟這大塊頭的審美觀,什么樣的女孩才算是女神……
結(jié)果他剛跟隨不遠,就看到同樣鬼鬼祟祟的幾人,頓時有些無語。
……
一處武館,墻頭。
“真美哪~~~”
貼在墻頭的彭蛟情不自禁的感慨出聲,眼眸中帶著絲絲迷戀之色。
院內(nèi)有一個女孩正英姿颯爽地舞動著丈八長槍,身子豐腴,細觀之有頗為流暢的肌肉線條,竟似是將力與美給完美結(jié)合到了一起一般。
“喔,真美哪~~~”
隨即四個異口同聲的聲音就齊齊響徹在了彭蛟耳旁,讓其頓時驚醒,目光不善地看向身旁那幾個不速之客。
“如此風儀,當真不俗?!?p> 戰(zhàn)青陽點評道。
“娶妻當如此女?!?p> 墨松嘴角微勾。
“理想中的完美情人?!?p> 這是吳放的腔調(diào)。
“真男人,唯有真女人才可相配?!?p> 王行一本正經(jīng)道。
“……”
彭蛟扣了扣耳朵,有些狐疑地看著幾人,懷疑這幾人是不是在調(diào)侃他。
但看幾人又都是目不轉(zhuǎn)睛全神貫注地盯著他的‘女神’,甚至就連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感覺很不對的彭蛟立馬殺氣騰騰地小聲叱責道:“我可警告你們,不準打她的主意!”
“可笑,你認識她么?”
墨松不屑道。
“鐵定是不認識,不然哪還用偷窺。”
吳放擠眉弄眼道。
“有理?!?p> 戰(zhàn)青陽默默頷首。
“一看就是自慚形愧不敢上前……”
王行小聲咕噥道。
“……”
“你上都不敢上,可兄弟們敢吶!”
吳放陰陽怪氣道,同時作勢就要跳下去。
“你!”
彭蛟氣極,攝過去就要制止。
幾人紛紛起哄,推搡間聲響不自覺就大了起來。
就在此時,院中頗為不耐的女子轉(zhuǎn)身就怒斥了過來:“說夠了沒有,老娘是讓你們用來意淫的嗎?!”
同時一桿長槍就揮擲了過來,驚得幾人紛紛作鳥獸散,落荒而逃。
觀此女模樣,似乎幾人的話語剛才是一個不拉的都進到她耳朵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