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
夜。
“煙嵐,此事休要再提,咱們顧家自你曾祖父扎根再此,已歷經四代,鼎城是為父心中的根,豈可舍棄?!?p> 難掩失望之色的顧煙嵐看了一眼背對自己的父親,悵然微嘆,折身回到自己房間。
“秋宵?”
她蹙眉看向百無聊賴坐在自己房間的顧秋宵。
“姐姐,快快請坐?!?p> 見到顧煙嵐過來,他很是親切,撫其落座,殷切捏起了肩膀。
——不叫老姐了?
顧煙嵐很是不自在,沒好氣道:“又有什么事情,快說!”
心想這沒大沒小的小子只要如此熱情,就必定有事相求,從無例外。
“姐姐這是哪里話,小弟只是來盡盡孝心?!彼移ばδ?。
“孝心?”
“沒錯,大哥說了,長姐如母,除了爹娘以外你就是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我應該更尊重你一點。小弟誠加反思,覺得以往確實不夠尊敬姐姐?!?p> “哦?”
顧煙嵐?jié)M臉古怪之色,心想這王行是給自家小弟灌了什么迷魂湯么,簡直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不過這感覺還挺不錯。
她揶揄道:“你那大哥還給你說了什么?”
顧秋宵想了想,道:“大哥還說了,像你這么清高的女子為何會對他如此客氣,還不是看在他兩次救了我的份上,即使我老是惹你生氣……這也說明了你對我的愛護之意?!?p> “這么清高啊……”
顧煙嵐笑容有些微妙起來,心想那人原來是如此看待自己的。
庭院內,陽光柔潤,天光明亮。
圓桌上,兩人相對而坐。
顧煙嵐道:“關于上次宴會刺殺一事,已經調查清楚,確是黑風匪所為?!?p> “眾家主群情激憤,義憤填膺,特別是失去后輩的家主,認為這黑風匪當真是無法無天、罪大惡極,于是聯(lián)合商議之下決定聯(lián)手抗敵,出城剿匪。”
“時間定在三天后?!彼嫔C然,嗓音清冽若劍吟激越。
王行蹙眉,冷峻眉宇間有疑惑之色:“黑風匪此舉當真是古怪,是否有可能,就是為了激怒鼎城所有勢力出城,從而設伏以待呢?”
這鼎城當真是個大坑,他暗嘆口氣,心想入宗之事還需仰仗顧煙嵐,當真是無法抽身而退。
而且……
顧煙嵐沉吟片刻,道:“不能保證,但群情激憤下,此事已經不受掌控……”
她也不確定。
王行想了想,自懷里掏出得自趙豪的令牌遞了過去,說明此物來歷。
顧煙嵐仔細端詳,道:“這是戰(zhàn)狼宗弟子令牌,但也很正常,先生也知道,戰(zhàn)狼宗分部恰在先前獸潮范圍內被沖垮,怕被總部追責,落草為寇的弟子不在少數(shù)?!?p> 王行想想也是,便道:“倒也是一次難得的歷練機會?!?p> “先生也要出城剿匪?”
顧煙嵐輕聲道:“正巧能與先生同行?!?p> 王行笑了笑:“我還是與衛(wèi)青同行吧?!?p> 見狀顧煙嵐還想要說什么,卻聽到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她和王行俱是轉過身來。
一侍女過來,福了一禮道:“小姐,府城雨鈴兒小姐求見?!?p> 顧煙嵐面露訝然之色,道:“請鈴兒小姐過來?!?p> “不。”她隨即擺手,直起身子,“我親自去請?!?p> 很快,顧煙嵐帶著雨鈴兒來到此處。
今日她身著白裘圍領修身皮裙,腳踏素色過膝長靴,更顯身姿高挑綽約。
發(fā)髻高綰,冰肌玉膚,柔魅容顏噙著動人微笑,有種如夢似幻般的美。
她盈盈走了過來,福了一禮,笑吟吟道:“見過公子,幾日不見,公子風采依舊?!?p> 純凈細微陽光漫灑在她身上,明媚可人,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自畫中走出。
美人如玉,兩團高聳正對著王行臉頰,他竟是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連忙搖搖頭驅散心中雜念,他起身行禮,道:“見過鈴兒小姐?!?p> 三人相對而坐。
略作寒暄。
雨鈴兒方才認真道:“此次剿匪鈴兒也會親率隨身護衛(wèi)出城,為鼎城和平盡一絲綿薄之力?!?p> 王行微怔,顧煙嵐相對平靜,贊許道:“鈴兒小姐巾幗不讓須眉,著實令煙嵐敬佩?!?p> 雨鈴兒回道:“姐姐不也是嘛,正巧和小妹做一對巾幗姐妹,一起上陣殺敵。”
說道最后,她忍不住噗嗤一笑,笑吟吟道:“小妹又說大話了?!?p> “哪里的話?!鳖櫉煃褂行┹笭枺扳弮盒〗阈逓榫?,可莫要謙虛。”
兩女俱是花容月色,氣質各有千秋,頗有相對一笑百媚橫生之感。
王行有些疑惑,這雨鈴兒到底是什么身份。
似是看出王行疑惑,雨鈴兒輕柔道:“公子似乎不知道玲兒來歷,玲兒曾在府城銀鴉山修習過一段時間?!?p> 王行恍然大悟,道:“鈴兒小姐不止才貌雙絕,還武藝精湛,真乃奇女子也?!?p> 雨鈴兒美眸湛然,泛起如水波光,“能被公子如此評價,玲兒很是喜悅?!?p> 說完她看向顧煙嵐,頓了下,道:“小妹與王公子有些話想說,還請姐姐勿怪?!?p> 顧煙嵐怔了怔,顯然有些出乎意料,還是嗔怪道:“姐姐在你眼里就是如此小度量之人么?!?p> 她起身而行,臨行前忍不住古怪看了一眼王行,王行攤攤手,心想我還奇怪呢……
雨鈴兒目視顧煙嵐背影消失在拐角,方才盈盈落座到王行近旁。
“……”
醉人清香攜著溫潤氣息撲面而來,王行有些不自在,他是個對距離很敏感的人,不是太喜歡離初識之人太近,這無關男女,略微挪開身子。
雨鈴兒靠近,他又挪開。
“公子就如此討厭鈴兒嗎?”
反復數(shù)次后,雨鈴兒眸光黯然,略有些失落之意。
——不討厭你也不能離我這么近啊……
——難不成是在勾引我么……
王行有些無奈,只得不再挪動,回轉頭顱,溫潤吐息拂面而來,攜著女子獨有的芳香氣息。
他又是默默拉開距離,就見她怔然無語,眸中隱有晶瑩浮現(xiàn)。
王行輕聲道:“鈴兒小姐?”
雨鈴兒這才回過神來,歉然道:“公子勿怪,只是公子實在太像是鈴兒故人,這才一時失態(tài)。”
王行打量其面色,小心道:“不知那位故人……”
“已經逝去?!?p> 雨鈴兒潔白無瑕的修長玉手輕撫眼角,拭去一滴晶瑩,黯然神傷,“鈴兒也知道這樣不對,可是……總是忍不住想親近公子?!?p> 王行默然,心生波瀾,安慰道:“鈴兒小姐節(jié)哀,可是人死不能復生,還是要往前看,想必你那位故人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副傷心模樣?!?p> 他心想,這世界是如此殘酷,與關系不菲之人天人兩隔的事情比比皆是,只能看開點了。
“嗯,王公子說得有道理?!?p> 她收起傷心模樣,柔媚看向王行,有些柔弱道:“公子可以叫我鈴兒姐姐么,以前他……就是這么叫我的……”
宛若夢囈。
我見猶憐的清麗眼眸中帶著些許希冀之意。
王行默然不語,難不成他還能成為她故人的替代品么。
顯然不行。
“是鈴兒僭越了?!?p> 雨鈴兒似是明白了什么,面容失落,容顏黯淡。
“公子告退。”
她起身,失魂落魄,踉蹌離去,許是精神動蕩,纖足互絆,就要摔倒在地。
“鈴兒小姐!”
下意識之下他催動真力,閃身至柔媚佳人身旁,就要輕輕攙扶住。
“哎呀~”
她踉蹌摔至王行懷中,素手借力輕攬其脖頸,容顏靈秀明媚,自下而上凝視他,眸光瀲滟,如水蕩漾。
曲線玲瓏的妙曼身子,頗為身家不菲,衣著下的豐盈柔軟可被清晰感知。
和風吹拂,帶來說不清道不明的些許曖昧氣息。
“……”
王行目光古怪,輕輕扶正佳人,平靜道:“沒事吧……”
“沒事,謝過公子。”
她面頰緋紅,卻隱隱有哀落之意流露,若是心軟之人怕已是開始柔聲安慰起來。
可惜。
“公子可是——已心有所屬?!?p> 雨鈴兒柔柔出聲。
意想不到的回答,腦海里劃過幾個靚麗女孩面容,又轉瞬而逝。
“未有?!?p> 他面容平靜。
“這樣啊,鈴兒告退。”
她不再停留,踏著細碎步伐離去,唯留如玉身姿映入眼簾,激不起一絲漣漪。
“先生倒當真是鐵石心腸?!?p> 待其背影消失不見,淑靜美人自陰影處轉出,調侃出聲:“如此佳人,天賜良機,竟真舍得錯過。”
王行微微詫異,旋即平靜道:“我一心向道,感情之事尚為時過早?!?p> 至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看向淑靜美人,目光古怪:“煙嵐小姐竟喜歡窺察他人,倒真是意想不到。”
顧煙嵐有若刀削的芳肩輕聳,小嘴微掀,慧黠道:“是呀,畢竟小女子在先生心里是如此的清高嘛~,豈能行此下作之事?!?p> “……”
王行算是明白了,他背后評價她的話讓她知道了,還很不高興,這是在報復。
心想可真是小心眼,不過明天定要好好收拾,哦不,是好好訓練一下顧秋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