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治病
管家已經(jīng)五十多歲，身材發(fā)福，滿懷希冀一路小跑，氣喘吁吁。
這些日子因?yàn)樾〗愕牟?，老爺發(fā)了好大脾氣，府里下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他雖是府里的老人，這幾日也不好過，如今可算有了眉目。
到了門口，見那衙役帶著兩個少年站在那里，四下里一張，不見旁人，問道：“人呢？”
衙役硬著頭皮一指李青石：“這就是。”
管家愣了愣，上去就是一巴掌，怒道：“你特么就這么糊弄事？這小子毛都沒長齊，會看病？”
李青石正向他打量，聽了這話，心里暗暗腹誹：“你特么瞧不起誰，老子毛肯定比你多，瞧你這年紀(jì)，都要掉禿了吧?！?p> 衙役挨了打，卻不敢得罪，湊到跟前小聲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最后道：“事情已經(jīng)這樣，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能治好小姐的病最好，要是治不好，誰都好不了?！?p> 管家又是一巴掌呼過去：“你說誰是馬呢？”皺眉想了想，他也不敢就這么讓李青石兩人滾蛋，心想這事還得老爺定奪，瞪了那衙役一眼道：“你別走，在這侯著，他媽的，老子這回可叫你坑慘了?！蹦樕幊翈扇诉M(jìn)了門。
沒過多久，大廳里響起張高山的咆哮：“你是仗了誰的勢，竟敢跑到這里來消遣本官？來人！給我拖進(jìn)大牢！”
李青石想不到這位縣尊大人一句話沒問，就如此果斷做出判斷，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大人，小人既然敢到這里來，自然是有些把握的，否則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不如先讓小人試試，萬一治好了呢?！?p> 見縣尊大人有些猶豫，又說道：“您看，這來都來了……”
他這時(shí)說的已不是官話，而是清水縣口音。
管家聽了面色大變，知道外面那衙役讓人誆了，這小子多半就是個騙子，但縣尊大人正在氣頭上，他不敢在這時(shí)多嘴。
一旁，縣令夫人早就急的六神無主，這時(shí)說道：“反正咱也沒其他辦法，不如就讓他試試，萬一，萬一……”
張高山黑著臉，呼呼喘了陣粗氣，一揮袍袖，吩咐管家道：“把那些庸醫(yī)都叫來，若是這小子跑到我這里來招搖撞騙，開出什么亂七八糟的方子，本官立馬砍了他！”
片刻后，十多個年過半百的郎中被帶來，聽說眼前這個十多歲的少年人揭了告示，都面露詫異，卻都默不作聲。
縣尊千金的病他們已經(jīng)束手無策，搞不好就有牢獄之災(zāi)，眼下這個少年接了這差事，那就有了脫身的機(jī)會。
所以他們互相交換過眼神，一個個都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促成這少年出手醫(yī)治，這樣等出了事，才能一推二六五。
只有一個須發(fā)花白的清瘦郎中面露不愉，找一個毛頭小子來看病，縣尊大人這是什么意思，羞辱我們么？說道：“大人莫非急糊涂了，這等黃口小兒，怎敢叫他給令千金瞧??？”
其他郎中聽見這話，都在心里暗罵：“這姓周的有病么，多什么嘴？你有靠山，不怕吃掛落，我們怎么辦？啊！莫非他是想趁這機(jī)會把我們一網(wǎng)打盡，往后這清水城里就再沒對手了，呸！還是郎中呢，心可真臟！”
這位清瘦郎中名叫周慶合，家中世代行醫(yī)，他的醫(yī)術(shù)在清水城是最高的，名氣也最大，家里有位堂兄在京城太醫(yī)院里做御醫(yī)，正六品的官，頗受宮里的貴人們看中，所以就算縣尊千金不治而亡，縣尊大人也不敢找他麻煩。
張高山瞥了他一眼，急怒之下已顧不上顏面，冷聲道：“你若能治好，本官何必叫旁人來？”
周慶合花白胡須抖了抖，瞪著眼說不出話來。
進(jìn)了房門，一眾郎中等在廳里，只有李青石一人進(jìn)了內(nèi)室，只見紅木雕花的軟榻上躺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眉眼清秀，十分好看，只是緊閉著眼，臉色蒼白。
行醫(yī)講究望聞問切，李青石打眼一瞧，心里就已經(jīng)對她病情做出判斷，可這位畢竟是縣令家的千金，保險(xiǎn)起見，還是決定切一切脈。
手指搭在少女腕上，李青石心想：“官家小姐確實(shí)不一樣，村里那些婆娘可比不了，這皮膚真是又滑又膩?！?p> “老子到過縣太爺?shù)母?，還摸了官家小姐，也算是見過大世面了，以后可要好好跟村里那些夯貨吹吹牛?！?p> 土包子李青石發(fā)散了一下思維，趕緊收束心神，靜心把脈，片刻后，松了口氣，這病不難治。
“如何？”張高山急切的問。
李青石起身道：“能治，我現(xiàn)在就開方子?！?p> 夫婦兩人想不到他真有辦法，喜出望外，一改先前冷淡態(tài)度，親自引他到桌邊坐下，吩咐下人端來筆墨。
李青石開出藥方，又仔細(xì)確認(rèn)一遍，遞給張高山道：“照此方抓藥，早晚各一服，明日就可見效，十日內(nèi)即可痊愈?！?p> “好！好！好！”張高山小心翼翼接過藥方，吩咐下人道：“把周郎中開的方子拿來?！?p> 下人取來藥方，張高山拿著兩張藥方一對，臉上立馬露出失望，長嘆口氣，頹然坐倒在椅子上。
這少年開的方子與周慶合一樣，顯然也是治不好閨女的病了。
空歡喜一場！
周慶合拿過藥方看了看，吃了一驚，忍不住朝李青石打量，心想：“這少年年紀(jì)輕輕，竟然有這等醫(yī)術(shù)，不知是什么來歷，若是以后叫他嶄露頭角，老夫恐怕要被壓下一頭?！?p> 李青石心里納悶，拿過兩張藥方看了看，對周慶合愕然道：“你這方子沒錯呀，怎么沒把這位小姐治好？”
周慶合哼了一聲道：“張小姐病發(fā)的急，昏迷口噤，已經(jīng)喂不進(jìn)藥，否則老夫又豈會束手無策？”
李青石愣住，兩條秀氣眉毛輕輕皺起，喂不進(jìn)藥？
那可麻煩了！就算開出再妙的方子，藥喂不進(jìn)去，也只有等死的份。
縣令夫人抽泣道：“我苦命的閨女，難道這是天意？”
張高山煩躁的喝了口茶，沖門外吩咐道：“叫他們再去找，我就不信這個病沒人能治！”
話剛說完，忽聽李青石道：“倒是還有個辦法?！?p> 還有辦法？
“快說！”夫婦兩人臉上重新露出希望，覺得眼前這個少年愈發(fā)順眼。
一眾郎中也都往前湊了湊，支棱起耳朵。
李青石想了想道：“請大人尋一間靜室，門窗全部封死，將小姐衣物全部除去，不著一縷，放于正中，我再開一副方子，在小姐身周多架爐火，大火熬藥，等到藥汽彌漫，持續(xù)八個時(shí)辰，小姐當(dāng)可醒來?！?p> 這招叫做熏蒸療法，聽老劉說，他是從一個姓喜的高人那里學(xué)來的。
張高山看向一眾郎中，用眼神征詢意見。
年過半百的郎中老頭們卻一個個大眼瞪小眼。
這是個什么治法？
從來沒聽說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