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責難

　　李辛毅休息了兩天，第三天，他到局里去報道。

　　調(diào)查局的建筑外觀看上去平平無奇，走進建筑，里面大部分地方也平平無奇。

　　人員大多是行政文員，外勤人員基本不會在。

　　眼鏡里跳出信息泡：

　　‘評估委員會將在20分鐘后見你?！?p>　　。

　　李辛毅按時來到了‘參宿四’會議室，

　　會議室的名字沒有什么特別的含義，就是為了好記，

　　會議室有兩排，這邊一排叫‘比鄰星’，‘人馬座’什么的，另一排叫‘暴脹’‘自旋’‘閉弦’等。

　　時間一到，門準時開了，

　　李辛毅走進去，向長桌那端的一眾委員會成員點頭致意。

　　“請坐?！蔽瘑T會說道，

　　屏幕上顯示出了一份報告。

　　“你們小組的行動報告我們都看了，”委員會說，“報告的內(nèi)容，你全部認同？”

　　李辛毅回答說：“是的。”

　　行動報告是下屬做的，但在提交之前，需要李辛毅簽發(fā)。內(nèi)容他都看過的。

　　“你真的認為，一大群電子，造成了整個縣的恐怖異常？”桌子那頭的人慢條斯理的問，

　　“根據(jù)我的經(jīng)歷與所掌握的信息，這是我能做出的最佳推定?！崩钚烈慊卮鸬馈?p>　　當然，調(diào)查局需要進一步的證據(jù)和研究來認定。李辛毅只能匯報他所看到的。

　　“電子能有意識嗎？”委員會的幾位成員凝視著他。

　　“我不知道。”李辛毅回答，“我只能匯報我的最佳推定?！?p>　　“科學部門怎么看？”

　　委員會成員中有一位科學家，他笑了笑?！啊鶕?jù)李辛毅的陳述，聽上去像是電子被編了程。

　　“它們依據(jù)某個指令，精準的、海量的執(zhí)行某種任務，就像我們給納米機器人編程一樣?！?p>　　李辛毅問道：“所以那是有可能的？”

　　“不可能?！笨茖W委員說，

　　“電子可不是鋼蹦小球，可能有的人忘了，量子是「測不準」的，

　　“電子的位置、動量、各種參數(shù)都處于不確定狀態(tài)中，給它們編程？用小鑷子夾一個，放到固定位置？呵呵。”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向李辛毅看過來。

　　李辛毅說，“剛才等待開會的時候，我翻檢了一下案件庫，”

　　李辛毅把一些信息共享到大屏上，

　　“當前全球共有三起異常案件正在進行中、或正在調(diào)查中，其中有一起委內(nèi)瑞拉的案件……”

　　“這起案件規(guī)模很小，異常與允長天的情況也相似，我建議調(diào)查局不要誅殺那個異常，不要把精力放在異常身上，而要想辦法捕捉那些電子……”

　　委員會成員伸出一只手來，示意他不要說了。

　　“你如何確認，報告里這些事情是真實的發(fā)生過？”

　　李辛毅從左到右的看了委員會一眼，

　　“信息的最重要來源是允長天的記憶，我相信這些記憶是真的，

　　“當然，說不定允長天也被神明騙了。那我就分辨不出來了。”

　　“一個叫鏡子的異常，能讓你自己和自己搏斗。一個叫替身M的異常，能夠瞬間制造十個不同的分身，還有……這些，也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嗎？”

　　這些內(nèi)容，很難讓人相信李辛毅不是在瘋?cè)藝艺Z，

　　“由于設(shè)備的遺失，我無法向局里提交影像記錄?！崩钚烈阏f。“但這些是我的親身經(jīng)歷?！?p>　　“我們看了你的精神評估。”委員會說道，“你剛才所說的，有沒有可能是幻覺，或者說……你是被騙了？”

　　“我的精神評估結(jié)果是什么？”李辛毅問道。

　　委員會沒有直接回答。

　　“李辛毅，我們認為你暫時不適合再參與任何行動了。”

　　“什么？”

　　“你暫時需要休息一段時間?！?p>　　他頓時明白，預料中的結(jié)果還是發(fā)生了。

　　李辛毅盡量用平穩(wěn)的語氣說，“精神評估對我很不利，是不是？”

　　委員會沒有否認。

　　在返回夜海城之前，老方就坦誠的與李辛毅說過，他要如實上報，其實，在那個時候，李辛毅就能猜到，上報之后，會引起局里什么樣的反應。

　　“停職多長時間？”李辛毅問道，“重返崗位的流程是什么？”

　　委員會搖搖頭，“我們不知道?！?p>　　“不知道？”

　　“說實話，局里沒有充足的信息來輔助決策。我們需要你配合調(diào)查。你越坦誠，我們的進度就會越快……”

　　“也就是說，沒有確切的日期。是長期性的？”李辛毅看著那個說話的委員會成員，

　　有人安慰似的說：“請不要有情緒，李辛毅，……”

　　其他人默默的看著他。

　　李辛毅沒等他說完，直接打斷。

　　“有另外一件事，我需要在這個會上提出來?！?p>　　他拿出一份文件，這份文件只有五頁紙，丟到了委員會的面前。

　　在這個年頭，文件已經(jīng)完全電子化了，但這份文檔是李辛毅特意打印出來的。

　　“這是什么？”委員會成員皺著眉。

　　“這是我出發(fā)去云緊之前，調(diào)查局給我的案情brief?！崩钚烈阏f，“請看一下?！?p>　　委員會默默的翻閱那份文件，里面關(guān)于異常的信息少得出奇。五頁中甚至還有一頁，詳述了云緊的地圖、路線、安全須知等內(nèi)容，

　　看來李辛毅是興師問罪來了，委員會嘆息一聲，回答說：

　　“我們知道，給你的信息不充分，讓你涉險了，很抱歉……”

　　“不，”李辛毅伸手制止，“先生們，我不是來追責的。

　　“我在提出一個重大的問題?！?p>　　“什么問題？”委員會不禁皺眉，

　　“為什么信息這么少？”李辛毅重重的說，“為什么情報嚴重失真？允長天在云緊發(fā)展了多少年？調(diào)查局的信息這么少？

　　“看看這個委內(nèi)瑞拉的案件，相關(guān)數(shù)據(jù)有多少個G？

　　“云緊是全球最大最惡性的案件，只有五頁紙！

　　“這是全球領(lǐng)先的調(diào)查局，應該具備的情報能力和水平嗎？正常嗎？”

　　沉默片刻后，一位委員會成員猶豫的開口，

　　“你覺得自己被刻意的誤導了？有人給了你錯誤的信息？有人要害你？”

　　說話的這個人是負責人事審查的，所以他情不自禁的往那方面想了。

　　李辛毅呵呵的笑了一下。

　　“沒有人害我，先生們，我是個無名小卒，不可能有什么勢力專門來陷害我。”

　　他慢慢的說，“恐怕加害的對象，是調(diào)查局本身啊?！?p>　　所有會議上的人，臉色都一下子僵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