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動刑
拇指粗細的竹棍制成的拶刑刑具往陸嘉十指上套好,兩邊各站一個衙役。
蕭延食指輕輕叩擊著桌面,冷著眉眼問陸嘉,“為什么要殺乾州知府?”
陸嘉朝著蕭延直接呸的一口唾沫吐過來,“呸,狗日的玩意兒,想要摁頭讓我認罪直說,自己沒本事破案,把罪名摁了我頭上,你也好意思坐在這里冠冕堂皇的審訊。
明明可以直接搶,何必還要走流程!
反正我也沒多想活,弄死我算了唄!”
蕭延敲擊桌面的動作一頓,“動刑!”
兩個衙役得令,左右開弓,直接將那拶刑的刑具收緊。
十指連心,劇烈的疼痛從指根的位置傳至四肢百骸,冷汗瞬間讓披散的頭發(fā)黏在臉上,陸嘉巴掌大的一張小臉,倏忽間嘴唇發(fā)紫臉色發(fā)白,她硬是咬著牙一聲沒坑。
趙都坐在蕭延一側(cè),看不下去。
壓著聲音和蕭延道:“如果你審錯了人,就你這樣的審訊手段,以后必定是仇人了?!?p> 蕭延看了趙都一眼,“你很在乎?”
趙都抿了抿嘴,“我......有點喜歡她?!?p> 蕭延:......
遲滯了一瞬,霍的一臉震驚:哈?
趙都舔了下嘴皮,“長得好看,性格也好,家事雖然復雜,但是她家人都在余杭,如果她是殺人女魔頭,我沒什么好說的,但如果不是......”
趙都這話說不下去。
畢竟,是不是,誰也不能保證。
蕭延頓了頓,食指捻著拇指的指腹,沒和趙都再多說什么,只轉(zhuǎn)頭朝陸嘉道:“殺了乾州知府,余杭縣令,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父親逼你的?”
拶刑上了足有一盞茶。
陸嘉十根手指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她額頭臉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滴落,赤紅著眼看著蕭延,“我日你祖宗?!?p> 趙都忙道:“那你在乾州登船之后,可還記得船上消失的那兩個姑娘長什么樣?”
陸嘉看趙都的目光放的和善許多,這一和善,便帶了受刑過后的痛苦,她咬了咬嘴唇,“我只知道,船上算上我和春寶,一共有十三個年輕姑娘,最后下船只有十一個,具體誰不見了我不知道,我頭一次坐船,暈船的厲害,幾乎沒怎么在甲板上呆著?!?p> 趙都便道:“船上發(fā)生過什么異常的事,你仔細想想,細枝末節(jié)什么都行?!?p> 陸嘉搖頭,過了一瞬,又道:“就記得有一天晚上,大半夜的,我難受的厲害,春寶扶我去甲板上透氣,在船艙過道里走的時候,忽然聽到砰的兩聲,聲音挺大的,從我們腳下傳來的,但具體是什么聲音不清楚?!?p> “這話以前怎么不說?”蕭延道。
對上蕭延,陸嘉一言不發(fā),一臉我就等死的表情。
蕭延頓時咬牙。
趙都道:“以前是沒想到嗎?”
陸嘉道:“以前也沒人問我啊,我怎么知道要說呢?”
“在清源寺的密室里,我們并沒有找到你,春寶和大和尚三人以外的任何人的蹤跡,沒有證據(jù)證明有你說的另外兩個人出現(xiàn),這個你如何解釋?”蕭延問。
陸嘉一聲不吭,明顯的不配合。
蕭延怒不可遏,啪的一拍桌子,“說!”
陸嘉直視他,“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這強烈的抵觸情緒讓審訊根本無法正常進行,蕭延倒是沒想到,陸嘉骨頭這么硬!
趙都拉了蕭延一把,“這里我審,要不你去審春寶?!?p> 蕭延揚眉,“你?”
趙都嘿的一聲,“怎么?還怕我徇私枉法?我瘋了?要真是,我絕不姑息?!?p> 目前也沒有其他辦法,陸嘉對蕭延的情緒太過激烈,蕭延沒好氣起身離開,去了隔壁審訊室審春寶。
趙都朝陸嘉道:“陸姑娘,這事兒你也別覺得委屈或者冤枉,無緣無故,我們不會抓你的,如果要抓你,當時在清源寺就直接抓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抓你肯定是因為得到一定的證據(jù),那證據(jù)指向了你。”
陸嘉揣度趙都的話。
這證據(jù)指向了她,但又沒有將她錘死。
也就是說,這證據(jù),模棱兩可。
突然出現(xiàn)的證據(jù),模棱兩可的指向了她,并且在幾天前趙都確定殺人狂魔是年輕姑娘,證人根據(jù)記憶做出了畫像......
陸嘉可以肯定,自己當時圍帽戴的嚴實。
絕不可能露出容貌。
不對......
有一個時候可能露出來。
她帶著乾州知府的師爺去票行取銀票的時候,路上刮了一陣風,那個時候,可能圍帽被吹起來過一瞬間,正巧有人正在關注她,所以被看了去。
什么人能關注她到這一步,讓風吹起的圍帽不過是飄忽瞬間,也能捕捉到圍帽里的模糊模樣?
她在乾州,并無相熟之人。
唯一能解釋的,符合大眾邏輯的,便是當時關注者的目標不是她,是那師爺。
因為那師爺,所以關注到了她。
什么人會關注師爺從而這樣緊張的關注到她呢?
女人。
思緒理清了,陸嘉朝趙都道:“方才在外面,蕭延說是有證人根據(jù)記憶畫出了我的樣子,既然如此,那把證人請出來讓她當面指認我是或者不是豈不是更好?
她看著我這個人,不是更能準確的判斷到底是不是我?
如果你們怕我會打擊報復證人,那把我關在審訊室,讓證人從審訊室門口看上一眼不就行了。
為什么一定要對我動刑?”
陸嘉說的委屈,剛剛蕭延在,她憋著一口氣一滴眼淚沒落,此時倒是哭出來。
“如果只是想讓我背鍋,我同意簽字畫押,我認罪就是,如果不是為了讓我背鍋,你們真的是在調(diào)查真相,我不明白為什么要直接動刑?!?p> 趙都嘆了口氣。
不是他們不愿意讓那證人過來指認,實在是那證人也只恍惚記得一雙眼,根本無法指認。
他們只能根據(jù)證人給出的方向,再羅列疊加其他線索,圈定嫌疑人。
用審訊的方式去擊破嫌疑人。
雖然這種方式有廣撒網(wǎng)的嫌疑,可眼下上面催這案子催的緊,他們有沒有其他更多的線索,這是做有效的一種方法。
只是這次嫌疑人目標鎖定了陸嘉。
趙都道:“你還是解釋一下清源寺密室的事吧,按照案件調(diào)查進度,如果我們在密室之中找不到另外兩個人的任何線索,而你和春寶又活著出現(xiàn)在那里,我們是有理由把你們定罪為兇手的,這種定罪,也許你覺得冤枉你了,但是我們從流程來看,合法合規(gu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