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誰才是老朱家的團寵
一聽朱標(biāo)這話,朱棪當(dāng)場樂呵呵笑道:“肯定是母后已經(jīng)去了定遠(yuǎn)祭拜皇姥爺,這幫猴崽子才會跟跑出籠的鳥兒一樣。”
“嗯!母后離開應(yīng)天已經(jīng)有八天了……”
每當(dāng)說起親娘,朱標(biāo)總會露出極溫柔的笑容:“她要知道老二你這么快回朝,肯定會第一時間從定遠(yuǎn)趕回來的!”
“老大!你這話說的,就有點泛酸了不是……”
朱棪故作得意之態(tài),一拳輕輕砸在朱標(biāo)胸膛處:“咱親娘對哪個兒子不都是一視同仁嘛。沐英兄長也不例外!”
他心里卻有點兒悵然,形勢已經(jīng)對自己越來越不利了。
自從親爹準(zhǔn)備稱帝這十幾個月來,已經(jīng)有不少對他這位二皇子極負(fù)面的說法甚囂塵上。
就朱棪自己所知,李善長、呂昶都私底下對父皇建言過,但無一例外都被罵得狗血淋頭,踹出了養(yǎng)心殿。
劉伯溫雖然不說,但估計也有“二皇子生而不祥”的想法,因為朱棪清楚這神棍總喜歡揪著他那點兒怪力亂神的玩意兒。
親爹親娘因此心里有疙瘩是在所難免的,但他能感受得出來,這二位包括老大朱標(biāo),對待自己更多的是虧欠。
……是生怕他稟性直,被眾臣逼得自裁以明志!
其實,親爹從老大七歲時,就給他指派了不少名臣名將,比如宋濂、常遇春,教他治學(xué)、治國、治軍之道。
而朱棪這個老二,自八歲起就跟徐達混軍營,親爹不管。
十二歲就上戰(zhàn)場殺敵,親爹也表現(xiàn)出沒在意他死活的樣子。
甚至,在登基的第一時間,親爹就直接立老大朱標(biāo)為太子,即便朱棪已有戰(zhàn)功在身,親爹也是暫時沒給他封王拜爵。
意思明擺著就是為了堵住那悠悠之口,告訴天下人。
“咱的位置就是要老大坐著的!老二這糙小子,哪兒涼快哪待著去……”
也因此,朱棪迫切需要證明自己決不會跟老大搶皇位。
就算真要當(dāng)家做主,他更愿意去開拓美洲那不毛之地……
所以,他歷年來跟徐達出征,每戰(zhàn)必出盡奇計,必沖在前頭。
可不知道是不是身為穿越者,有BUFF加持的緣故……
朱棪自小體質(zhì)異常的好,不僅長得比老大壯,高出半個頭,甚至受什么傷都能短時間康復(fù)。
這也造成了他此番隨軍收復(fù)山東時,粗心大意,沒有將身子發(fā)燒的情況當(dāng)回事……
以致于連夜追襲斬殺數(shù)位敵將之后,整個人支撐不住,昏倒在大營門口,一連好幾天都沒能起身。
朱棪可是老朱最看重的兩塊寶貝疙瘩之一,徐達自然不會放任他總躺在醫(yī)療條件極差的軍營里,半死不活……
給塞了份捷報,無視他的抗議,徐達立刻命四個親兵,將朱棪打包送回了這應(yīng)天府。
緊趕慢趕四、五天,朱棪實際上在第三天清晨,就已經(jīng)能下地走路,而且腦子里還復(fù)蘇了一些前世的重要知識。
其中就有被譽為“穿越神器”的《軍地兩用人才之友》……
此時,朱標(biāo)不但一直緊抓著朱棪的手,這會兒還將另一個手拍了拍他的掌背。
這位老大好像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將朱棪從回憶的深海中拉了出來。
朱標(biāo)見老二眨眨眼,當(dāng)即指著身旁高大紅墻,畏懼似的縮了縮脖子:“你聽聽,你聽聽……”
一墻之隔的所在,正是文華殿。
朱棪只聽里頭傳來陣陣粗豪的怒罵聲:“跪下!都跪好嘍!!”
他斜覷了老大一眼,無奈地嘆口氣,轉(zhuǎn)身大邁步進了宮門。
此時,殿前的空地滿目狼藉,不僅東一灘西一灘水漬,還有三三兩兩的小魚兒在其間蹦跶。
東角正跪著一排小皇子,都是朱標(biāo)、朱棪的弟弟們,年歲大致在六到十歲之間。
其中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子,低著腦袋還拿眼睛不住亂瞟,就是他五弟朱棣。
殿西角則跪著一排東宮內(nèi)侍,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而親爹正將才年僅四歲的八弟朱榑按在條凳上,扒了褲子,用鞋底抽打他的光腚兒。
親爹現(xiàn)在也是衣衫凌亂,朝冠都歪到了右后頭,還赤著一只腳。
那只用來抽娃兒的朝靴,正是出自于此。
親爹一邊抽還一邊罵咧咧:“叫你賤!叫你瘋!看你還敢不?打死你個狗崽子……”
朱榑被抽得哇哇叫喊,涕泗橫流。
其他弟弟也是身子一顫一顫的,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個兒。
朱棪見此情景,不禁咧嘴輕笑道:“老大!咱爹啊,怕是氣糊涂了,說是打狗崽子,那他自己成什么了?”
他話還沒說完,一群弟弟登時都抬起腦袋,紛紛雀躍地呼喊起來。
“是二哥!”
叫得最響亮的,正是朱棣。
“二哥、二哥!”
“二哥回來了……”
朱榑也忍住哭喊,仰頭向朱棪發(fā)起求助:“二、二哥!二哥救我!痛、痛痛痛……”
“去去去!”朱元璋一把將老八推下條凳去,半點也不在意他會摔傷。
惡狠狠地環(huán)視面前諸多皇兒一遍,他接著才沒好氣地訓(xùn)斥起來。
“嚷嚷什么呢?誰嚷得嗓門最高,待會自己主動上來趴著挨抽……”
朱元璋在聽到老二聲音時,明明是表情一喜,卻又立馬裝出嚴(yán)厲的樣兒。
他轉(zhuǎn)臉瞪著朱棪,指了指身下的條凳:“老二!給老子過來,趴著……”
“干嘛?。康?!你這是想把氣也撒到我頭上?”
朱棪不為所動,繼續(xù)拿親爹打趣道:“我又沒讀書時摸魚,上樹逮貓搗鳥蛋?!?p> “老子還犯不著對你這糙小子胡亂撒氣!但你也不看看你自個兒干的是啥事?”
朱棪就樂了,明知故問:“爹!我干啥了?還請您明示……”
“你小子這會打哪兒來吶?”朱元璋冷哼一笑。
頓了頓,見老二沒回應(yīng),他接著道:“你天德伯伯還沒班師回朝,你就先從前線退下來?你這是給老子當(dāng)逃兵……要不是正值用人之際,看你小子還有點用?換作咱當(dāng)年在領(lǐng)兵打仗,早啥話也不扯,就當(dāng)場把你咔嚓了!”
朱標(biāo)、朱棣眼見父皇突然變得兇神惡煞起來,盡皆嚇了一大跳,一個急忙上前出聲爭辯,一個站起來就高聲喊。
“父皇!二弟不是逃兵。他是受徐伯伯所托,帶了前線的捷報回來的……”
“父皇!您不能殺二哥啊。二哥絕不可能是逃兵,他一向都是沖在最前面的!”
朱元璋看著老大、老五如此的緊張,老二卻一臉的風(fēng)輕云淡,他就更覺得有意思極了。
稍作沉吟,他笑著問朱棪:“老二!你真是帶了前線捷報回來的?”
朱棪沒應(yīng)聲,只是默默地點頭。
“放屁?。 ?p> 朱元璋更是當(dāng)場直接吼一嗓子,伸腿蹬翻條凳,卻又說:“乖乖過來,給老子撿起來,趴下……”
“否則,看老子不把你打瘸嘍!哦。傳捷報?斥候、驛差干啥吃的?要你一個偏將把信兒帶回來,糊弄鬼呢!”
他這架勢,莫說太子朱標(biāo)和朱棣等眾多皇子給唬得一愣一愣的,個個身子直哆嗦。
就是內(nèi)侍們與那個親兵也如此,他們甚至覺著頭皮發(fā)麻,都不敢抬頭直面天威。
但親兵明白這里面存在天大的誤會,猶豫再三,他終是仰頭乞求道:“陛下!二皇子打不得啊……”
朱元璋沒有立刻斥責(zé),緩緩舒了口氣,他倒想聽聽這個徐達的親兵能說出什么花來,替自家這糙小子開脫。
“樂安守將俞勝先降后叛,二皇子及時察覺,身染風(fēng)寒,還連夜帶兵追襲二百里,斬將五人,殺降元兵近千人……”
親兵說到這兒,聲音已是哽咽:“回營之時,二皇子便體力不支,摔下馬來,昏迷了整整六天吶!還請陛下明鑒?!?p> “什么?染了傷寒,還、還從馬上摔下來?”
朱元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了看親兵,又端詳起朱棪來。
仔細(xì)看去,自家老二好像還真有點大病初愈,站都站不穩(wěn)的感覺,朱元璋心頭猛然一揪,知道自己錯怪了人。
他抹了把臉,忙一瘸一拐奔向朱棪,又照著這糙小子的黑臉直瞧:“真的病了!瞅這都整整瘦了兩圈,面上也蒼白了許多……”
“你個混小子!怎么不早跟咱說。要咱說你什么好呢?早就叫你別太拼、別太拼,病了還連夜奔襲二百里,你真不要命拉?”
讓親爹一頓埋怨,還使勁抓著自己雙臂好一陣觀瞧,朱棪心里頭頓時暖洋洋的,表面卻嫌棄道:“爹!虧你還好意思說……”
“你讓我解釋了嗎?一上來就對我一頓吼,叫人趴下去挨抽?,F(xiàn)在卻又來怪我!”
他說著,還沖朱元璋翻了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