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惡蛟徹底失去聲息,王良瑜終于長舒一口氣,然后整個人瞬間脫力,軟塌塌地跌坐在地上,好似失了魂一般,呆愣愣地看著惡蛟的尸體。
另一邊,虞信同樣一臉呆怔,半天都沒有回過神。
突如其來的結(jié)局,出乎虞信預(yù)料,虞信連反應(yīng)的機會都沒有來得及,一切都告一段落了。
好一會兒后,虞信終于醒過來,連滾帶爬地沖到王良瑜身邊,張著嘴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們,贏了!”緩了半天,王良瑜算是回過氣,抬頭看著虞信,咧嘴笑了起來。
虞信點點頭,神情肅然,鄭重道:“是的,公子,你真的做到了!”
王良瑜嘴咧得越來越大,整片江岸都回蕩起肆意的笑聲。
“公子!”
就在這時,陸啟帶著說書人一起趕了過來。
陸啟嚴(yán)格遵守王良瑜的交代,救出孩子們后,便帶人離開,不過并沒有離開太遠(yuǎn),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這邊的戰(zhàn)場。
所以,整個戰(zhàn)斗過程,他們都看在眼中。
蛟龍的強大令他們震撼無比,但王良瑜的表現(xiàn),更讓他們崇敬。
王良瑜止住笑聲,輕吸一口氣,問道:“孩子們,怎么樣?”頓了頓,又追問道,“沒有人,為難他們吧?”
“孩子們和他們父母親人在一起,都很好?!标憜⒒亓艘痪?,旋即又嗤笑道,“那些人,現(xiàn)在膽子都嚇破了,哪里還顧得上孩子!”
王良瑜松了口氣,扭頭看向惡蛟尸體:“抬著這惡蛟尸首,咱們回去!”
十幾個說書人,齊心協(xié)力,扛著蛟龍尸體和那只斷下來的爪子,向著小鎮(zhèn)行去。
王良瑜靠在虞信身上,慢步跟在后面。
片刻之后,一行人回到鎮(zhèn)上。
正慌張著要逃命的百姓們,紛紛陷入呆滯,目瞪口呆地看著惡蛟那巨大的尸首,半天都沒有回神。
終于,有人跪伏在地,大聲念誦。
“江神庇佑!”
好似打開了某個開關(guān),滿鎮(zhèn)百姓,不論男女老少,一個接著一個,趴伏在地上,隨聲附和。
一時間,滿鎮(zhèn)都是“江神庇佑”的頌禱。
陸啟等說書人見狀,面露慍色。
這惡蛟可是自家公子和虞信前輩,九死一生才斬殺,最后怎么成了江神的功勞?!
王良瑜輕咳一聲,示意陸啟等人不要言語,隨即沖著跪伏的人群,朗聲喊道:“惡蛟興風(fēng)作浪,殘害百姓,又破壞江神祭祀,罪不容誅?!闭f著說著,聲音逐漸變大,“幸得江神庇佑,我等才成功斬殺此獠!”
此言一出,百姓們的頌禱聲又大了幾分。
王良瑜沒有再管,領(lǐng)著陸啟一行人,扛著蛟龍尸體,回到暫住的地方。
“陸啟,你去把這尸首處理了,龍血、龍筋、龍骨和龍鱗都收集起來?!蓖趿艰G下一句話,有氣無力地倒下,臨暈之際,又補充道,“龍肉也不要丟了,留著嘗嘗味!”
鏖戰(zhàn)半日,王良瑜身受重傷,真氣、心力皆已耗竭,勉強走回來,哪里還撐得住。
陸啟等人見狀,一個個面色大變,驚慌失措。
好在,虞信還算鎮(zhèn)定,連忙指揮眾人,將王良瑜抬進屋子。
“虞前輩,要不要給公子請個大夫?”看著躺在床上氣息微弱的王良瑜,陸啟一臉憂心忡忡。
“這小鎮(zhèn)上,有大夫能為公子療傷?”虞信翻了個白眼,反問一句,隨即又安撫道,“無妨,公子有靈藥,自可痊愈。”
說話間,虞信伸手取下王良瑜腰間葫蘆,小心翼翼的將猴兒酒喂入王良瑜口中。
陸啟站在后面,像個婆子一樣,喋喋不休地念叨著:“公子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看著虞信一點一點地喂酒,非常舍不得的樣子,又一個勁催促,“虞前輩,多喂點,多喂點,少了我怕沒用!”
虞信被念叨得腦袋都炸,最后實在忍無可忍,將陸啟轟了出去。
不過,虞信心里其實也沒底,轟走陸啟后,繼續(xù)喂酒。
喂著喂著,王良瑜省吃儉用留下的猴兒酒,全都進了王良瑜的肚子。
虞信晃著空葫蘆,看著臉色似乎變得紅潤一些的王良瑜,不由長舒一口氣:“這下,應(yīng)該沒有問題了!”
轉(zhuǎn)眼,三天過去。
昏迷的王良瑜,終于醒了過來。
“公子!”一直守在床邊的陸啟,看到王良瑜睜開眼,喜不自勝。
王良瑜愣了半晌,記憶慢慢恢復(fù),恍惚著問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陸啟應(yīng)了一聲,忙不迭扶起欲坐起來的王良瑜,關(guān)切地問道,“公子,您現(xiàn)在怎么樣?”
王良瑜細(xì)細(xì)感受一番,身上的傷勢差不多痊愈,只胸口和后腰隱隱作痛。
感受著胸口和后腰的傷勢,王良瑜不禁想起當(dāng)日激戰(zhàn)。
王良瑜曾被惡蛟兩次重傷,一次被神龍擺尾擊中胸口,一次被前后夾擊的神龍擺尾掃中后腰,骨頭當(dāng)時就斷了好些,也就是當(dāng)時激戰(zhàn),顧不上那么多。
現(xiàn)在想起,王良瑜忍不住后怕,自己真的差點就死了。
“下次,絕不莽撞,絕不自大,絕不多管閑事!”王良瑜深吸一口氣,心下暗暗告誡自己。
緩了緩,王良瑜回過神,看向陸啟:“這幾日,發(fā)生什么了嗎?”
“沒什么事。”陸啟回了一句,想了想,又補充道,“江水平復(fù),渡口已經(jīng)恢復(fù),我們隨時可以渡江?!?p> 王良瑜略作沉吟,問道:“鎮(zhèn)上百姓呢?現(xiàn)在什么情況?”
“他們商量,再舉行一場祭祀?!标憜⒄f著說著,面露不忿,“祭祀江神,感謝江神庇佑?!?p> 王良瑜聞言眉頭蹙起,帶著些怒氣:“還要祭祀?”
陸啟連忙解釋道:“公子,這次就是普通祭祀,供奉牛豬羊三牲?!?p> 王良瑜松了口氣,旋即又怪笑起來,意味深長地說道:“蛟龍尸首都處理了嗎?給他們送上些蛟龍肉,算是我們給江神的孝敬!”
陸啟不解其意,并未多言,想著待會得了空,便取了一百斤蛟龍肉送過去。
“公子,此舉欠妥了些!”虞信正巧過來,聽到這話,斟酌著勸阻道。
當(dāng)日惡蛟身死前的哀求,虞信可都聽在耳中,惡蛟臨終之言雖只說了一半,但聯(lián)系它突兀出現(xiàn)在祭祀上,很容易就能猜到,它和江神大概率就是一伙的。
很顯然,從頭到尾,這就是江神養(yǎng)寇自重的把戲。
王良瑜擺擺手,臉上滿是煞氣:“我就是看不過,惡心惡心它!”頓了頓,又咬牙切齒道,“我現(xiàn)在就是干不過它,不然,我非得剁了它不可!”
看著王良瑜義憤填膺的模樣,虞信哭笑不得,苦勸:“公子既然知道,何必招惹它,難道就不怕它尋上門?”
“虞前輩,我們可是為維護祭祀,才斬殺惡蛟,它應(yīng)該感謝我們才對!”王良瑜嘿嘿一笑,頗為得意,非常喜歡這種,我在你頭上拉屎,你還拿我沒辦法的勁勁。
虞信一愣,旋即也跟著笑了起來。
做事都講究個師出有名,哪怕如江神這樣的神明,也不能例外。
更何況,在旁人眼中,王良瑜可是斬殺惡蛟、維護祭祀的大功臣,江神不僅不能出手對付王良瑜,反而還要庇佑王良瑜,如此才能彰顯江神的威嚴(yán)和氣度。
“不會明里出手,就怕暗地里使絆子!”虞信并未完全安心,還是想要勸說王良瑜。
王良瑜渾不在意,淡定自若:“頂多,再派個惡蛟過來,我還能怕?”
幾乎以一己之力干掉惡蛟,王良瑜信心爆棚,前一秒,還在告誡自己要穩(wěn)重,可轉(zhuǎn)過頭,就拋到腦后了。
虞信見勸不動王良瑜,轉(zhuǎn)而問道:“公子既已恢復(fù),我們什么時候走?”
勸不動王良瑜,虞信便想著先走為上,趁著祭祀尚未開始,就算之后江神知道了,它又不可能追出江水。
“行,那就盡快出發(fā)?!?p> 雖然很想看到用蛟龍肉祭祀時江神的反應(yīng),但沉吟一番后,王良瑜決定還是稍稍穩(wěn)一手。
“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