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瑜,你真的愿意傳授兵家修行法?”杜興武豁然起身,略顯蒼老的臉上驟然綻放出明亮的光彩。
王良瑜聳聳肩,一臉隨意:“再不傳,難道等著它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嗎?”說著,話音一轉(zhuǎn),怨氣滿滿,“其實我挺看不慣武林的某些規(guī)矩,規(guī)矩再大,難道還能大得過傳承?死守著陳芝麻爛谷子的規(guī)矩,白白看著武功失傳,那才是大逆不道!”
“武道千年,多少奇功絕藝,就這么煙消云散,你們難道不覺得可惜嗎?”最后,王良瑜幾乎是沖著宮寶森和杜興武,直接開火了。
宮寶森倒是一臉淡然,平靜地說道:“人生無常,沒什么可惜的!”
“那可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寶貴財富,你們不覺得可惜,可我覺得心疼!”王良瑜罵了一句,轉(zhuǎn)而道,“你們想想,若是我華夏人人習(xí)武,人人如龍,哪容得了小鬼子猖狂?”
“武林傳承,我等比你更加重視!”杜興武輕咳一聲,勸慰道,“如今北有武士會,南有精武會,皆廣傳武藝,旨在強民強國,假以時日,必將驅(qū)逐韃虜,恢復(fù)中華!”
王良瑜搖搖頭,臉色依舊憤然:“我覺得武士會、精武會做的還不夠,不過是傳些莊稼把式,真功夫會教嗎?”
一句話,懟的宮寶森和杜興武啞口無言。
沉默片刻,宮寶森嘆口氣,解釋起來:“良瑜,習(xí)武非一朝一夕之事,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習(xí)武?!鳖D了頓,又補充道,“再說,窮文富武,習(xí)武花費不小,又須勤奮習(xí)練,世道艱難,人活著都不容易,哪有空閑習(xí)武!”
王良瑜聞言亦是默然,苦笑著搖搖頭,告罪道:“唉,兩位前輩擔待些,我就是有感而發(fā)?!毙?,又擺擺手,岔開話題,“我呢,此番歸國,殺鬼子是其一,其二便是傳法!”
“良瑜有此心是極好的!”杜興武由衷夸贊一句,旋即又提醒道,“不過一定要記住,法不可輕傳,若是傳于宵小外邦之手,反而是個禍害。”
王良瑜聞言撇撇嘴,不屑地說道:“那就除害啊!”
一句話,噎得杜興武無言以對。
話是這么個話,理是這么個理,可做起來就難嘍!
“慎媿言之有理!”宮寶森卻是贊同杜興武的觀點,看著王良瑜,鄭重其事道,“良瑜,你方才言及兵家聚氣之法,需大補之物補足精氣,如今華夏積貧積弱,可敵不過外邦強取豪奪,此法一旦傳出,華夏只會越來越弱,列強反而越來越強?!?p> 王良瑜悚然一驚,抬手擦著額頭冷汗,連聲道:“宮老先生提醒的是,我差點鑄成大錯??!”頓了頓,又一臉無奈道,“如此看來,兵家修行法,確實不能亂傳!”
兵家修行,聚氣為基,沒有大補之物補足精氣,修行難有所成,以華夏現(xiàn)今的羸弱情勢,修煉聚氣,無疑于自尋死路。
“倒也不至于因噎廢食!”杜興武捻須一笑,淡然道,“可擇些可靠之人傳授嘛!”
可靠之人?
王良瑜心念一動,腦中第一時間冒出的是我兔。
這個世界,王良瑜敢于毫無保留信任的,只有我兔!
以我兔的精神面貌,不管是蘊勢,還是鑄魂,想來都是小菜一碟??!
越想,王良瑜越振奮。
可轉(zhuǎn)念間,王良瑜就感覺,和諧神獸向自己伸出了邪惡之爪。
“我去不了,可以換個人去嘛!”王良瑜腦筋急轉(zhuǎn),視線掃過在場眾人,最后落在宮若梅身上。
王良瑜記得,電影里,宮若梅后來好像是去西北大學(xué)學(xué)醫(yī)。
西北,那可是人杰地靈的好地方啊!
“若梅,拜師嗎?”念及此,王良瑜扭頭看向?qū)m若梅,問道。
宮若梅一聽這話,先是一喜,旋即又遲疑起來:“能不能不拜師?”
“怎么,覺得我不配當你師父?”王良瑜眉眼一挑,問道。
宮若梅正欲點頭,眼神瞟到宮寶森陰沉的臉,頓時有些慌亂,連連搖頭道:“不是!”緩了緩,又硬著頭皮解釋道,“就是覺得你比我不大多少……”
“小丫頭,我比你大一輪了都!”王良瑜嘿嘿一笑,摸著宮若梅的腦袋,露出長輩般和藹慈祥的笑容。
對三十歲的王良瑜而言,現(xiàn)在不過十六歲的宮若梅,真真就是一小丫頭罷了。
宮若梅哼了一聲,掙扎著躲開王良瑜的手,一臉不情愿。
“若梅,達者為師,良瑜愿收你為徒,那是你的福分??!”杜興武笑著勸道,言語間多少有些羨慕。
宮寶森亦是隨聲附和。
最終,宮若梅還是應(yīng)下。
王良瑜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見宮若梅應(yīng)下,便當是收入門下。
可宮寶森和杜興武卻是不干,非要整一個拜師儀式。
按照他們的說法,“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拜師儀式是規(guī)矩,馬虎不得。
甚至,宮寶森還想要邀請武林同道齊聚,一起作個見證呢!
不過想想,他們剛跑一趟,實在不好意思再讓他們跑一趟,便作罷了。
過了幾日,正是良辰吉時。
王良瑜暫居的小院里,香案、供品都已擺好,香案中間的牌位上寫著白猿二字。
王良瑜和宮若梅一前一后,站在香案前,等著儀式開始。
王良瑜面露期待之色,他可從來沒有見識過傳統(tǒng)的拜師儀式,對此頗為好奇。
站在下首的宮若梅,心情就有些復(fù)雜了。
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就成了王良瑜的弟子,身份錯位,讓宮若梅有些不知所措,心中那點情愫猶如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只是,事已至此,宮若梅別無選擇。
宮寶森端坐在一旁,以武林同道的身份觀禮,滿臉欣慰。
馬三站在宮寶森身后,神情復(fù)雜,他也想跟著王良瑜學(xué)武,可他是宮寶森的大弟子,需要接宮家的班,是不可能改換山門的。
杜興武,忝為司儀,主持拜師儀式
在杜興武的指點下,王良瑜先上香敬酒,然后輪到宮若梅。
隨即,王良瑜入座。
“行拜師禮,三叩首!”
聽著杜興武的喊聲,宮若梅不情不愿地跪在王良瑜身前,支吾半天,才喊出聲:“弟子宮若梅,拜見師父!”
“敬茶!”
宮若梅畢恭畢敬,捧著茶送到王良瑜身前。
王良瑜接過茶,裝模做樣飲了一口,看著宮若梅,沉聲道:“從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弟子了?!?p> “我這一門,規(guī)矩不多?!?p> “只一點,必須做到?!?p>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王良瑜原本為自己這個新生的門派想了很多門規(guī),可最終,只留下這么一句。
郁郁不得志時,潔身自好、獨善其身便好;得志顯達時,懲惡揚善、兼濟天下才可。
只這一句,足矣!
宮若梅聞言一怔,愣了半晌才回過神,點著頭大聲應(yīng)道:“弟子謹遵師父教誨,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若梅,今日你既拜入良瑜門下,日后當謹記教誨,不可懈?。 睂m寶森輕咳一聲,開口告誡一番,以作勉勵。
宮若梅點頭應(yīng)是。
在杜興武一聲“禮畢”下,拜師儀式結(jié)束。
自此后,宮若梅便正式成為王良瑜座下大弟子了。
儀式結(jié)束后,宮寶森幾人紛紛散去,院中只留下師徒二人。
氣氛稍顯凝滯。
宮若梅左右四顧,看到香案上的牌位,想到一個問題,問道:“師父,我們的門派,叫什么名字?”
王良瑜一聽愣住,恨不得錘自己一拳,自己想了那么多,怎么就忘了給門派取個名字呢?
現(xiàn)想已經(jīng)來不及,王良瑜脫口而出:“武道門!”
“以武入道,武即是道!”
武道,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成了王良瑜的執(zhí)念,一直縈繞在心頭。當初隨口說的話,似乎反過來也在影響著王良瑜,為武道奠基,可能不再只是一句空話了。
“武道門?!?p> “以武入道,武即是道!”
宮若梅喃喃自語,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