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燙手

　　蘇妧話落，一眾下人的嘴巴都酸了，就連秀禾、秀香也不例外，蔣姑姑的月俸竟然有五兩，侯府大管事一個月也才五兩吧？還有二小姐身邊的丫鬟，一等的三兩，二等的一兩半，大小姐和四小姐身邊的秀禾、秀香，每月也才一兩吧，袁家對下人這么大方的嗎？該不會是二小姐胡說八道呢吧？

　　眾人不禁再次打量起蔣姑姑、月章和小蠻，嘖，果然一身綢子啊，鞋面都是帶繡花的，蔣姑姑和月章左手腕子上還戴著玉鐲，雖然他們不懂那是什么玉，但瞧著油光水滑的，肯定不便宜。

　　姚氏后槽牙暗咬，皮笑肉不笑道：“妧姐兒，你怕是不太清楚京中人家養(yǎng)下人的花用，咱們府上下人的月俸不算低了，可一等丫鬟也才一兩，你不當(dāng)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有銀子也不能是這么個花法兒，蔣姑姑，你是個忠心的，你自己說說，這五兩銀子你拿著，燙不燙手？”

　　眾人都好奇蔣姑姑會如何說，卻不想蔣姑姑只是笑笑，然后不疾不徐從袖子里取出一張憑據(jù)，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一列人名，并等級、活計、特長、月例銀子，最后右下角還蓋了一個私章。

　　蘇筠想也不想的氣憤道：“誰知道你這個是不是假的？”

　　姚氏也表示默認(rèn)。

　　蔣姑姑繼續(xù)笑道：“進京之前，老夫人就拖人打聽過京城中的物價，對買人賣人，以及大戶人家府上奴仆的月俸，也略有了解...”

　　頓了頓，看著姚氏和蘇婷微微蹙起的眉頭，蔣姑姑心里嗤笑一聲，“侯夫人，據(jù)奴婢所知，京城公侯伯府中，除了咱們淮陽侯府，一等丫鬟月俸最低的是二兩銀子，當(dāng)然了，咱們老爺這些年在鴻臚寺，沒什么油水，夫人掌家不易，手緊些也是應(yīng)該的。”

　　姚氏臉色漲紅，原因無他，蔣姑姑說的都是實情，蘇婷和蘇筠也覺得丟臉，至于一眾丫鬟婆子們，則一個個低垂著頭，唇線緊抿，顯然，淮陽侯府月俸最少這件事兒，很多人都心知杜明，但還是那句話，誰讓他們都簽了賣身契呢？

　　“母親、大姐、二姐、四妹，不好意思，我來晚了?！?p>　　就在氣氛無比尷尬之際，不遠(yuǎn)處，蘇瓶牽著蘇舟的手小跑過來，二人都有些氣喘吁吁的，顯然一路趕的很急。

　　姚氏剛被打了臉，見到這對兒庶子庶女自然更沒好臉色，不悅道：“你們來干什么？”

　　蘇瓶腳步一頓，面對眾人打量的目光，身子不自覺縮了縮，小聲道：“女兒聽說...聽說今日要去大相國寺，給父親祈福，就...趕緊帶著二弟過來了?！?p>　　蘇婷眸光微閃，“三妹，你是聽誰說的？”

　　蘇瓶的目光飛快在蘇妧面上頓了一瞬，蘇妧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一條玉色穗子，神色淡淡，并不看蘇瓶二人，消息的確是她讓人透給祁姨娘的，不過遞話兒的卻是蘇玦琞院子里的小廝，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祁姨娘也是個聰明的，想來蘇瓶、蘇舟二人這時候過來，定是已經(jīng)在蘇玦琞面前報備過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聽蘇瓶道：“是父親...父親說母親要帶我們?nèi)テ砀＃呛檬录?，還讓我們快著些，別耽誤了時辰。”

　　大相國寺蘇瓶去過兩次，乘馬車也要走半個多時辰，這會兒已經(jīng)巳時多了，再不出發(fā)，午時前可真就不一定能趕上上香了。

　　大相國寺是皇家寺廟，雖對百姓們開放，但里面一應(yīng)活動都有嚴(yán)格的約束限制，比如初一、十五只接待皇室宗親，再比如供花、供果、燃燈、進香都要在上午午時之前，否則皆視為對佛祖不敬，還比如要想在寺中聽經(jīng)誦經(jīng)必須事先預(yù)約排期等等。

　　姚氏的心腹張嬤嬤湊近姚氏耳邊低語，姚氏臉皮抽動了兩下，扭頭沒好氣的沖門房呵斥道：“還不趕緊再去套一輛馬車，愣著等本夫人親自動手呢？”

　　門房一個激靈，一邊說著‘小的這就去，這就去’，一邊急急忙忙跑開了。

　　一刻鐘后，兩輛馬車駛出侯府大門，管家站在石階上，望著遠(yuǎn)去的車輅，用力抹了把額頭，沉沉嘆口氣，對一旁的門房小廝道：“還不趕緊把地栿重新裝上，關(guān)門?！?p>　　...

　　馬車?yán)?，蘇妧閉著眼小憩，剛剛站久了，有點累，還有點口渴，不過出門在外，如廁不便，所以她沒讓蔣姑姑帶水囊。

　　蔣姑姑就坐在蘇妧旁邊，背脊筆直、面無表情，懾的蘇瓶、蘇舟二人也不敢說話，一個垂頭繞著帕子，不知在想什么，一個干脆頭靠著車廂睡覺。

　　漸漸的，馬車外的喧囂聲響亮起來，蘇瓶忍不住偷瞄蔣姑姑一眼，見其不知何時也閉上眼，終是抵不住心里的好奇，將車窗輕輕推開了一道細(xì)縫兒。

　　蔣姑姑眼皮抬了抬，莫得情緒道：“三小姐到了地方想怎么逛怎么逛，大街上，還是把窗關(guān)了吧?！?p>　　蘇瓶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將窗板重重一闔，發(fā)出‘鐺’的一聲，車廂也跟著顫了顫，蘇妧眼兒一睜，掩唇打了個秀氣的哈欠，蔣姑姑看向蘇瓶的目光瞬間一沉，不過，很快又轉(zhuǎn)向蘇妧柔聲道：“小姐受累了，已經(jīng)過了保康門，在走一刻鐘，差不多就到了?！?p>　　蘇妧淡淡‘嗯’一聲，蘇瓶的眼珠子卻一下子瞪大了，不可思議的看著蔣姑姑，“你...你怎么知道過了?？甸T？怎么知道還有一刻鐘就能到？”

　　她剛剛就開了那么一條細(xì)縫兒，這位姑姑的眼神兒也太好了吧？而且...為什么感覺她對京城很熟？她不是從西北來的么？

　　蔣姑姑敢說，自然就有應(yīng)對之法，于是淡淡道：“三小姐，奴婢本就是京城人，只不過前些年奉了上命，去袁家替老夫人調(diào)理身子，這才成了袁家的奴婢，老夫人便是知道奴婢對京城熟悉，才派奴婢來伺候我家表姑娘的?！?p>　　“你...你竟然是京城人？”蘇瓶的眼睛瞪的更大了，可惜，她沒抓到蔣姑姑話中真正的重點，絲毫沒意識到‘奉上命’三個字代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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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姑姑的強項：藥膳，調(diào)理女子身體，懂醫(yī)理。

　　留云的強項：梳妝打扮，熟悉各種首飾、面料，繡工精湛。

　　月章的強項：伺候筆墨，略通書畫，懂看賬理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