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夜晚,那個割開老泰頸動脈的男人,哪怕兩年了,我記憶猶新,見到趙細比我拿到那個文件袋還讓我興奮。
我問動手把人先救過來呀,張華拿胳膊輕輕碰我的胸口,說是霍懷去跟東平的人談判了,等一個結(jié)果。
三個集裝箱層層摞起擋在出口處,吊車臂長長伸著,一艘貨輪擱在水上,遠遠近近幾百人四散開,一眼望去亂成一鍋螞蟻。
“叔!這個姓趙的是不是挺厲害?”
“裘東平的手下,第一次見,看著不善吧?”
“我把他引開,你們救人?!?p> 不等張華反應(yīng)過來我提著鋼管幾步上前,喊一聲:“趙細!”
兩個小弟攔過來,我提起家伙一邊一下,東平的人頃刻圍過來五個小子,內(nèi)中兩個操了刀子。
我只管掄著鋼管見人就打,聽見后面張華急切的喊了一聲:“快跟上?!?p> 放倒五人不過三招兩式,那趙細真沉得住氣,看都不看我,十幾個小跟班全部掄翻,我也離他不過十米遠了。
鋼管上沾了血,我腦子里浮現(xiàn)出老泰那一身血漬,以及母親不成人形的臉,我咬緊牙再喊他:“趙細!”
他斜著腦袋瞅了我一眼,我一步步過去,他眼中的表情十分疑惑。
我說:“你好好看我是誰?”
他斜著腦袋的姿勢定住了,眉頭的皺紋也伸展開了,臉上閃過驚恐的神色。
我走近他面前七八米遠時,已經(jīng)看清他雙手在擺弄一支短管槍。
認出我后他雙手加速折開槍管填彈上拴,直接站起對準我,一只眼瞇起手指就扣動扳機。
這個折裝動作太快,抬起來上膛就打,倉促之間我只辨出他拿的是支單管獵。
我后面全部是張華帶的人,甚至于張華走在最前頭,我閃開打中的是后面的人。
如果他用的是霰彈,那個威力是十分驚人的。
我?guī)缀踉谒酒饡r,迅速做出判斷,毫不猶豫手中鋼管脫手甩出去。
他手指勾動時鋼管也剛好打到他手上,他擋了一下朝后退開,大罵了一聲。
那鐵管應(yīng)該是打的重,他甩著手臂獰笑著,往集裝箱后面竄過去,我拔足追在后面。
張華大喊大叫著:“漫仔快回來,別追。”
怎么不追,泰叔和母親兩樁血仇,我今日追不到趙細,我就不姓楚。
無數(shù)小子拼了命沖過來,前頭他避過去,我后頭一路打過來。
東平今日故意找茬,唯一的一條路上橫七豎八堆了一地貨箱。
跑過那三個疊起的集裝箱,后面的視線全部遮擋住。
趙細扶在一箱子上喘氣不止,氣急敗壞大叫著:“姓楚的,老子跟你拼了?!?p> 我沖到他身前,他根本來不及舉槍,干脆把槍當成擋箭牌接了我這腳。
結(jié)果就是他借我這一腳之力退后數(shù)步,返身再跑走。
張華追趕的聲音又傳過來,急匆匆大喊著:“完了完了,闖大禍了,弟兄們趕快把漫仔給搶出來去。”
我顧了一眼身后,前邊“呯”的一聲槍響,我及時往側(cè)旁一閃,剛冒頭的人給轟得又縮了回去。
趙細哈哈大笑著,瘋狂大叫:“來呀?過來一個老子打一個,我怕了你霍老二怎的?”
一陣咔咔填彈聲,我移了一下身,“砰”的槍聲響起,我身邊的貨箱竄起一股子黑煙。
填彈聲又起,聲音慢慢靠近,我扳住箱子上的木板拗下一塊來,耳朵分辨著腳步聲,趙細越靠越近,呼吸聲急促可聞。
我心頭忽然一動,獵槍雖然是單發(fā),這么近的距離,我要是出去那是當靶子去,這一槍還要讓他放了,槍膛空了才行。
四面一顧,我伸手往貨箱中一掏,摸出個鎏金的大花盤子。
我猛地站起“喂”了一聲,抖手將盤子迎面甩過去。
趙細站在貨箱上雙手抱槍居高臨下,我一現(xiàn)身,他槍管一抬沖著我就扣扳機。
那聲音“轟”的出來,后坐力推得他從箱子上面跳下來。
這孫子果然用了霰彈。
我身前幾個箱子都炸成一團金花,我翻滾出去時,左臂像被馬蜂同時蜇了無數(shù)下。
趙細嘶聲大笑,啪啪的退著彈殼。
我身子一站穩(wěn),根本不等他裝填直接沖出去,那木板一揮掃在他臉上,足尖跟著飛踢中他下巴,扯住了槍管。
他趔趄一下,手上迅速抬起,我再按下去,左肘撞進他懷中,提起右拳狠狠朝他鼻梁上擊打。
再打第二拳,他就放開握槍的手閃開了頭。
其實這前后三槍的時間不到十分鐘,張華他們聽得這邊槍聲啞了,才陸續(xù)沖過來。
我把單管獵朝后面一扔,張華又驚又喜,喊著:“小崽子消停了???看你還怎么蹦跶,老子削你丫的?!?p> “叔!他留給我,把東平的人今天全趕出新貢去?!蔽艺f。
“對對!就該趕出去,東平這么欺負人,還跟他們談什么談,拳頭最好說話。”后面小弟應(yīng)聲附和著。
我上前一步,趙細兇神惡煞的瞪著我,忽然返身便跑。
張華伸手來拉我,說著:“別折騰了???”
我起步便追,趙細手腳并用竄出了港口,我緊緊跟在后面,依稀聽見張華跳腳大罵的聲音。
鉆出港口是一片住宅區(qū),基本都是上千平的大小型倉庫。
東西一條大街從中砍斷,內(nèi)中再大分小隙,各庫房之間有通道,供車輛直達倉庫門口裝卸貨物。
趙細熟識地形,老鼠一般竄過來越過去,我跑慢一些就要被他甩尾,所以我也鉚足了勁咬住他不放。
這場高強度體力角逐,我不好受,他也肯定不好受,七拐八彎間,我們兩個人都明顯慢下來。
他時不時回頭瞄我一眼,滿眼怨恨。
下一個轉(zhuǎn)彎,我剛沖到拐角處,那邊一個人影閃出來,手上一道亮光掄圓了霍霍風(fēng)聲掃過來。
我急忙舉臂一擋,畢竟我是前沖自己撞上去,這一鋼管挨得實實在在,小臂上一道兒臂粗於青爬了起來,我踉蹌退了一步。
那人跟著再一棒,下手狠辣,我閃躲之間趙細從此人身后沖出來,當胸給了我一腳。
退出數(shù)步我呼吸還緩不過來,胸脅間疼得要裂開。
趙細比我還喘得厲害,罵著:“老子……今天……讓你活……活不回去……草踏馬的……”
提鋼管的是個瘦瘦的青年,把管子在掌上拍了拍,兩個人一起上前。
那青年說著:“細仔!要擒了還是要做了,你說了算?!?p> “打殘廢了帶走,現(xiàn)在就做了不解老子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