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憶
被怪物的指甲穿透的陳暮并沒有就此死去，而是在本能的驅(qū)使下撕咬著怪物脖子上的血肉，身體緩緩變形，如史萊姆那樣，被捅入利爪的血肉與利爪分離，最終使自己脫離被爪子禁錮的狀態(tài)，開始噬咬這只怪物尸體的其他部分。
因為無法打破外表的鱗片，陳暮只能從胸腹開始撕咬，看上去就像是傳統(tǒng)喪尸片里的喪尸吃人那樣，只不過這里的“人”比“喪尸”大好幾倍。
在接近將怪物的整個身軀血肉吞噬一空之后，陳暮頭上的兩只眼睛（剩下四只在戰(zhàn)斗中被周圍的碎石砸爆了）才漸漸的從紅色轉(zhuǎn)變成黑色。
“呃……好痛……渾身都在痛……我到底干了什么……”在陳暮的意識中，他只是在被怪物第一次擊飛之后意識就逐漸模糊了，后面他一直在本能地行事，只感覺眼前血紅一片，自己做出了什么事在恢復(fù)后完全想不起來，就像喝醉了那樣。
疼痛讓他幾乎無法正常站立，他倒在地上，緩了好一會才感覺疼痛消退了一些，身上的傷痕也消失不見，似乎只要沒死，有足夠的能量，受到的傷害就能恢復(fù)如初。
他抬頭看了一眼旁邊幾乎被他吃空的怪物尸體。
眼前的殘忍畫面讓他感到極度惡心和恐慌，但進食之后身體產(chǎn)生的強烈愉悅感又充斥著他的全身，這種劇痛、恐懼和愉悅混合在一起的矛盾感覺讓他幾近瘋狂。
隨著激烈的情緒不斷涌現(xiàn)，腦海中被自己刻意忘卻的回憶頓時沖破牢籠，當(dāng)初曾感受到的絕望和恐懼霎時便充斥了意識海。
（分割線之間為回憶部分）——————————————————
鮮血、殘肢、尸體，還有血色的天空，以及鋪天蓋地的……怪物！
陳暮在半夜被外界的喧鬧吵醒，下床拉開了窗簾向外看去，眼前的景象讓他懷疑這是不是末日到來了。
街道上稀疏能看見幾個正在瘋狂逃跑的人，現(xiàn)在三更半夜街上應(yīng)該沒什么人才對，這些人看打扮應(yīng)該是從家里跑出來逃命的。
將視線朝遠處望去，便是一副只可能在影視作品里看到的場景。
一個個如山岳般大小的巨大黑影遮蔽了有月光照耀的天空，它們揮舞著數(shù)不清的觸手向著周圍的一切抓去。
遠處本該依然燈火通明的街道上，路燈由遠到近正在一盞盞地熄滅，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一盞一盞地碾碎它們，不，就是有東西在碾碎它們，因為在隱約的路燈照耀之下，可以看見一大群在藍星上從未見過的猙獰生物朝前涌去。
抬頭望去，遠處本該漆黑中帶點微光的天空正在像被侵蝕一樣一點點地變得血紅。
“這都是什么啊……我一定是在做夢吧……一定……”陳暮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語道。
“砰！轟隆隆……”
隨著一聲巨響，然后是一陣建筑倒塌的聲音，將陳暮徹底驚醒，他突然明白了這不是在做夢，這是真實的災(zāi)難來臨。
“不……這是真的……這個世界怎么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行！我不能就這么等著那些奇怪的東西跑到我家門口，我得趕緊跑路！”
嘴里說著，陳暮慌亂地打開房門，顧不得被甩掉的拖鞋，向門外跑去。
陳暮原本就是個孤兒，在幼時被孤兒院院長撿到，撫養(yǎng)到三歲被一個無妻無后的富商老人領(lǐng)養(yǎng)，十八歲時老人去世，陳暮成為了老人遺囑中的財產(chǎn)唯一繼承人，陳暮居住的房子就是老人留給他的遺產(chǎn)之一。
因為從小不務(wù)正業(yè)，沉迷打游戲的他也沒什么朋友，高考也沒考上大學(xué)，然后就不想讀了出來打工，自從老人去世之后除了一個整天為難他的上司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跟他有聯(lián)系，這也是他能打游戲打到厭世的原因。
不過現(xiàn)在并不是在乎財產(chǎn)的時候，陳暮匆忙跑出房子大門，卻在跑出院子時來了個平地摔。
“啊……焯！誰家小屁孩這么可（sha）愛（bi）亂扔玩具啊！他媽的……”腳掌一陣劇痛，陳暮抬起啥都沒穿的腳一看，嚯，一顆血紅色的不明結(jié)晶，棱角鋒利，自己就那么直接一腳踩下去，整塊結(jié)晶直接嵌肉里扣都扣不出來。
陳暮剛想伸手嘗試把這玩意擠出來，就看見血色結(jié)晶在接觸自己的血之后瞬間融化滲入血液中，然后傷口在一秒之內(nèi)結(jié)痂愈合，甚至陳暮人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整個過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臥……槽。”陳暮愣了一下，抬頭看向周圍逃跑的幾個人，花了不到半秒的時間思考然后放棄了繼續(xù)深究的想法站起抬腿跑路，因為身后的黑暗已經(jīng)越來越接近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顧及他人了，而且別人自己也不認識，沒必要冒著風(fēng)險去提醒別人一塊跑路。
還是自己的命重要。
身后傳來那些被吵醒的人的怒罵聲，然后就是驚呼聲、慘叫聲，以及怪物的嘶吼聲、建筑的垮塌聲。
陳暮不敢回頭，他知道身后的怪物越來越接近了。
隨著漆黑的夜空逐漸泛紅，周圍的一切也在逐漸被染上一層淡淡的紅光，就像是被添加了濾鏡。
陳暮沒空注意這些，他的心思全部放在逃跑上，且絲毫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腿正邁的越來越快，并且身體幾乎沒有什么疲倦感。
旁邊一同逃跑的人一個又一個地被他超過，然后被怪物追上、殺死。
身后的慘叫聲基本就沒有停過。陳暮除了默哀之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因為他自己也自身難保。
“轟！”
他的右邊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房屋瞬間像被炸彈炸開一樣朝街道倒去。
同時沖出的還有那一只目測八米高、大半身軀布滿鱗片的怪物。
陳暮急忙停下了腳步，剛剛只要再多往前一步，他就會被飛出的碎石砸中，成為一攤?cè)饽唷?p> 至于自己身前的那個陌生老哥？
他就是前車之鑒，旁邊那塊石頭底下的肉沫就是他。
咽了一口唾沫，陳暮在怪物撞倒房屋沒緩過勁的時候被嚇得轉(zhuǎn)身就往左側(cè)的建筑里跑，哪怕里面是一個死胡同。
看見巷子深處的高墻，陳暮的心咯噔一下就涼了一半。
望著在巷子口肆虐的怪物，陳暮明白自己已經(jīng)不可能回頭了，敢回頭就是在給怪物加餐。
他看了一下胡同里的高墻，心想著要是能跳過去就好了。
他知道這不可能，四米高的墻，想翻過去至少也要跳兩米多高，周圍的墻也是拿漆噴上的壓根無法借力。
但……萬一呢？萬一成功了……哪怕這個可能接近于零。這個胡同挺窄的吧？也就兩米多寬的樣子，是不是可以蹬墻蹬上去……好像也沒別的辦法了，要不……試試？
抱著這種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心態(tài)，他使勁蹦了一下。
他突然感覺身體一輕，往腳下一看，自己整個人蹦過了三米多高，然后因為沒反應(yīng)過來啪的一下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媽的……好痛……”陳暮摸著自己的屁股，扶著墻緩緩站起來，三米多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沒摔得下半身殘廢？
“屮……什么鬼……”爬起來之后，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腿，不相信自己剛剛跳了三米多高。
然后他又蹦了一下，這次反應(yīng)過來了，手抓著圍墻頂立刻就翻越了過去。
“臥槽……我這是成超人了嗎？是那個玩意搞的鬼么？”想到自己出門踩到的不明物體，陳暮覺得自己好像撿了個大便宜，再想到自己剛剛跑了那么久都沒覺得累，有腦子都知道那塊結(jié)晶不簡單。
但相比于思考這個問題，現(xiàn)在還是先想想怎么活下來才重要，風(fēng)緊扯呼。
陳暮再次拔腿就跑。
這一次沒有走那條街道而是選擇走的小路，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說實在的其實陳暮也不知道該往哪跑，因為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兩點一線，基本上沒出去玩過，所以他對自己家附近的熟悉程度差不多就是上班路上但凡走歪了一百米可能就不認得路的那種。
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其實就是在瞎基霸跑。
在逃跑的路上他的腳其實已經(jīng)磨破好幾次了，但每次破皮完立馬就愈合了，這也使得陳暮壓根沒注意到這點。
又漫無目的的瞎跑幾分鐘，他的眼前再次出現(xiàn)了那一只八米的怪物，是不是同一只他不知道，反正就算兩只這東西站一塊他也看不出來有啥區(qū)別。
這一只的出現(xiàn)又雙叒叕把陳暮嚇了一大跳，他已經(jīng)不知道在這一晚上被嚇多少次了。
這一次怪物的目標(biāo)很明顯就是他，因為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被猩紅的雙眼盯著，陳暮感覺好像要涼。
他又像上次那樣轉(zhuǎn)頭就跑，但是這只怪物一直追著他不放，甚至?xí)r不時丟塊石頭砸他。
得虧準(zhǔn)頭不好，不然陳暮又得步前面那位陌生老哥的后塵。
但碎石砸在他身邊之后濺起的碎石依然像子彈一樣威力巨大，他的左手直接被一塊飛起的石子打碎了骨頭。
“?。。。。?！”陳暮忍不住發(fā)出慘叫，右手捂著自己的左手繼續(xù)跑，他不敢停下來，因為停下來就是死。
他試過再次往胡同里跑，但只能拖延怪物的腳步，因為小胡同怪物能直接把兩邊的建筑物砸開，大胡同不用砸，而且它一腳踢過去就能踹爛陳暮只能翻過去的墻。
期間還看到過其他怪物，不過似乎因為這里人煙稀少，怪物的密度也很低，跑一段路才能看見幾個黑影在到處閑逛，那些黑影在看到陳暮之后紅眼一瞇就撲了過來，陳暮下意識一拳將一個黑影砸飛，另外幾個黑影咬中了陳暮的手臂，然后被陳暮猛的向后甩。
陳暮的手臂頓時變得鮮血淋漓，而那些被甩掉的黑影則被追著自己的怪物一腳踩死。
好像這些怪物也沒多么和睦。
哪怕身體得到了莫名的加強，但體力終究是有限的，再加上運動造成手臂流血速度加快，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
同時心中也莫名升起了一種饑餓感。
“都他媽快死了，還想著吃呢……”陳暮好像對這種饑餓感做出了錯誤解讀。
這時前方也傳來了一陣血肉蠕動的聲音，好像在給陳暮一個選擇題。
是停下，然后死在身后怪物的口中，還是繼續(xù)跑，去面對那未知的新的怪物？
陳暮選擇繼續(xù)跑，向前跑或許還能有一點活路，停下就真的死了。
或許是一分鐘？或許是十秒？陳暮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前的血色越來越濃，他已經(jīng)沒法計算時間了，他只是機械式地向前跑，直到跑出這個小巷，看見了面前新的奇怪生物。
巨大的肉瘤在一個像是魔幻小說中的空間隧道一樣的通道中出現(xiàn)，表皮上滿是密密麻麻的眼睛，周身有數(shù)根觸手，將自己從通道里拉出來。
雖然這種充滿克系風(fēng)格的怪物從一看就是魔幻風(fēng)的空間隧道里出現(xiàn)看上去很違和，但這種事就是在陳暮眼前發(fā)生了。
陳暮的眼前已經(jīng)幾乎盡是血色，他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又充滿了力氣，望著眼前的巨大肉瘤，他張開了嘴，向著它撕咬而去，但他的臨死掙扎并沒有起到什么效果，他被一根觸手卷起，然后被慢慢放入了肉瘤的體內(nèi)。
陳暮在感覺到一陣漫長的如被絞肉機一點點碾碎一樣的痛苦之后，徹底喪失了所有意識。
或許這慘無人道的死法才是陳暮選擇性遺忘這一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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