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面前的壯實男子,也就是韓彰執(zhí)事提出的20枚玉簡的任務,寧煜是無法拒絕的。
先不說他本來便需要通過制作玉簡來賺取靈石,而在這里,在靈玉堂,韓彰執(zhí)事還是相當有話語權的,他暫時也想不出什么比制作玉簡更適合他的工作來……至于獵殺靈獸換取靈石,寧煜覺得,這種比較刺激與危險的事情,偶爾進行一次便好了。
至于韓彰所說的靈玉堂即將要實行改革的事情,寧煜捕捉到了他說的某一句關鍵的話:會加錢……至少在25靈石的基礎上翻一倍…
這樣一來,他似乎就更要把握好了,因為不論從什么角度來看,做好這件事對他而言都有利而無害,而且韓彰還提到了這是提前的考核,若是能夠順利完成的話,在真正的改革來臨之時,會容易許多……以韓彰在靈玉堂的話語權,想來也是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欺騙他的…
寧煜向著外面走去,準備動身去尋找一個空余的隔間,以盡快地投入到工作之中去,暫時的話,這次這20枚玉簡的任務,應該還是以25靈石每份的酬金來計算,如果能夠全部完成的話,便是500枚靈石的進賬,對于他來說,這可是相當可觀的薪酬了。
行到走廊的拐角處,前方突然傳來了男子議論的聲音,再向前兩步通過拐角,果然看到了一高瘦、一胖矮,體型形成了鮮明對比的兩個弟子。他們自然也注意到了寧煜,不過他們議論的顯然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遂在讓開了一條可供一人通過的通道之后,便開始繼續(xù)攀談了起來。
且可能是體型迥異,相差極大吧,兩人湊在一起很有喜感,甚至若是落在一些腦洞極大的女性眼里,可能還會把他們當做男.同…
他們也是靈玉堂里能夠制作玉簡的人,正在談論這方面的事,所以寧煜在聽到后,略微放慢了一些步伐。
原來是近期煉藥堂那邊,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慮,準備新招收一大批的煉藥師學徒,且這件事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
煉藥堂當中有著數(shù)為根基極為扎實的煉藥師,在煉藥一道上浸淫多年,有著豐厚的經(jīng)驗,甚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拿手絕活,而且近年來,他們紛紛培養(yǎng)出了自己的弟子,這些弟子也已經(jīng)能夠單獨的煉制出成品的丹藥,而他們最開始,也是新人,是從煉藥師學徒一步步被培養(yǎng)起來的。
這些,共同構成了整個煉藥堂最核心的力量,或者說是煉藥堂的招牌,搖錢樹,核心競爭力!
煉藥師是稀缺的,難以培養(yǎng)的,需要的天賦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這絲毫不能阻擋那些煉藥師學徒們對于真正成為一位煉藥師的向往……因為煉藥師這個職業(yè),本身就具備的尊貴。
然而事實是,一百個煉藥師學徒里,可能會有一個初窺門徑,能夠煉制一些稍微復雜的秘藥,然后在這一百個初窺門徑的人當中,可能才會有那么一個,真正“超凡脫俗”,邁入煉藥師的殿堂。
一個清晰的對比是:一位普通的練氣境九層的弟子,其價值和重要性,是要低于一位一品的煉藥師的。
瀚海宗里,外門弟子多如牛毛,而一品煉藥師,能夠數(shù)得上來的,才多少人啊……
至于煉藥師學徒,雖然名字里面帶了一個“煉藥師”,但實際上卻并沒有什么門檻。
他們只需將一些基本的、常見的概念,能夠有自己的理解,能夠對著別人說出來,便基本上可以獲得“煉藥師學徒”的頭銜了。
對于草木卷或是靈獸卷的一些篇章,他們也不需要去完全記憶,能夠在關鍵的時候用得上,對于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雖然厭煩那些玉簡里的繁雜、龐大的圖文信息,但是因為需要與人交流的緣故,他們熱衷于對玉簡進行梳理,概括、系統(tǒng)性的總結,然后匯編成一套屬于自己的“理論”。
此外,他們還以能夠加入煉藥堂為榮,卻渾然忘了,每一年,都有無數(shù)像他們這樣的弟子,給自己安上了“煉藥師學徒”的頭銜,夢想與渴求著能夠成為一名真正的煉藥師。每一年,又有著無數(shù)的煉藥師學徒,因為種種原因,深受打擊,黯然離開。
由于這些,靈玉堂里的玉簡制作人通常是不怎么看得起那些煉藥師學徒的,哪怕后者在很多不明就里的普通弟子眼里,已經(jīng)能夠算得上是一種“高大上”的職業(yè):那可是煉藥師學徒啊,是成為煉藥師必須要經(jīng)過的一個階段,只需要等到將來的某一天,把那“學徒”二字去掉……
但比較客觀又不得不說的一點事實是,每一位的煉藥師學徒都會來到他們這里購買那些草木卷或是靈獸卷的玉簡,甚至光是草木卷的第一篇,他們就要購買好幾份…
所以,雖然深知“煉藥師學徒”的水很深,很殘酷,會一點一點地淘汰下大多數(shù)人,但他們并沒有抱著那種勸新人別入坑的想法,畢竟,他們也是要恰飯的,要是玉簡沒有需求了,他們豈不是要失業(yè)了……
寧煜搖了搖頭,從他們只言片語的交談聲中,他便摸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成為煉藥師,固然是大多數(shù)人的渴望,但這煉藥堂,恐怕也沒安好心,每年都招納那么多的新人,每年又無情地剔除出去一大部分,割韭菜都沒這個割法。
他可是知道,煉藥之路,又名燒錢之路啊,相比前來,每天去天香樓吃一頓價格99靈石的“天鹿雪蟾”,都不算什么了。
不過說到每一位煉藥師學徒對于玉簡的需求,他倒是對于自己聽聞的另一件事情更感興趣。
近年來,羅煙宗隱隱有了卷土重來的趨勢,在瀚海宗的周邊地域,屢屢發(fā)起挑釁,雖然是小打小鬧,但卻讓得瀚海宗不少外出執(zhí)行任務的弟子損失慘重。
前段時間,羅煙宗的人,更是在瀚海宗輻射領域的邊緣地帶,云落山脈,制造了一系列的摩擦,甚至引起了瀚海宗高層的注意,誓要召集宗門的力量,給予其顏色。
前兩日,瀚海宗外門的許多執(zhí)事,以及相當一部分的練氣境后期的弟子,在數(shù)位護法的帶領下,已經(jīng)動身前往了云落山脈。其中便有與寧煜相熟的那位劉捷執(zhí)事,還有他聽聞過的那位左護法。
可是從最新傳回到宗門的一些消息來看,戰(zhàn)局的推進并不盡如人意。
羅煙宗所在的界域草木種類比不上陸地,當年他們?yōu)榱说顷懀妨钇湎碌牡茏?,必須要盡可能地熟悉陸地上的草木植株,各種靈獸,以避免因為不熟悉陸地上的環(huán)境,而在交戰(zhàn)中吃了虧。
戰(zhàn)爭開始后,羅煙宗高層的先見之明果然為他們避免了一部分的麻煩,于是在嘗到了甜頭后,他們將瀚海宗附近常見的那些事物種類歸類成冊,勒令每一位要踏上陸地的弟子,必須去熟悉其上的內(nèi)容。
而這份冊子雖然沒有像瀚海宗草木卷的玉簡那樣變態(tài)與繁瑣,但也囊括了數(shù)千種的最普遍的藥草,以及極其之多的練氣境的靈獸,足以讓他們比陸地上的很多人還要熟悉其腳下的土地。
而瀚海宗的弟子則不然,土生土長,司空見慣,從潛意識里就不覺得自己對瀚海宗整體的環(huán)境不夠熟悉,至于玉簡?實在需要的話,事后查一查資料不就好了,又費不了多少功夫……
于是在此消彼長之下,倒是顯得羅煙宗的人才是這方大陸的土著居民一樣,在戰(zhàn)場上,更是將地利的優(yōu)勢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一種看上去沒什么大作用,但就是想不起來其具體有什么功效的植株,一種毒性不明顯,但是卻極其將之難以祛除的藥草,一種明明是狡詐、群居、善于隱匿,可卻總是偽裝成喜歡單獨行動的靈獸……所有的這些,以前沒有被瀚海宗的弟子記住的,被他們不怎么在意的,這一次,他們都記住了,通過血與火的代價!
成敗往往就在細節(jié)之間,練氣境初期靈獸藍幽蝶,無意間撲閃的一次翅膀,可能就已經(jīng)預示了,數(shù)百里之外的某個地方,即將發(fā)生的一場靈獸的暴亂……
在與韓彰執(zhí)事的交談中,寧煜也從側面印證了這一訊息。
包括云落山脈在內(nèi)的諸多地方,在這些與羅煙宗的人發(fā)生了戰(zhàn)斗的所在,己方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吃了一些虧。
不是吃在敵人各種精湛、需要時間去醞釀的陣法上,這些,瀚海宗的人已經(jīng)有了一定的經(jīng)驗。
真正吃虧的地方,竟然是那些不起眼的萬千…普通的植株,那些練氣境中期,甚至練氣境初期,明明沒什么威脅性的靈獸身上。
羅煙宗的人針對瀚海宗弟子自身存在的問題,精心設置了一個又一個極為精妙的陷阱,先利用地利,誘使瀚海宗之人被迫,或者不被迫,心甘情愿地踏入到他們提前埋伏好的陣法,然后再來個甕中捉鱉,大殺特殺……
在羅煙宗的人眼里,瀚海宗的弟子……真的很蠢!
鑒于此,瀚海宗的高層也開始對己方的弟子施加壓力,勒令他們必須要熟悉自己身邊可能會存在的每一種植株,簡直是開玩笑,在自家的地盤上,竟然連幽冥玄貓怎么分辨公母都不知道,簡直要讓人笑掉大牙……
宗門懶得去讓人弄什么常見的植株、靈獸等的冊子,靈玉堂里不是就有現(xiàn)成的嗎,草木卷12篇,靈獸卷8篇,絕對比羅煙宗的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人弄出來的什么垃圾冊子要強得多!什么?嫌多,掌握不了?你要是真的全部掌握了,那還了得,豈不是要上天?隨便揪出來一個能夠煉制四品丹藥的煉藥師,你去問他,看他敢不敢說能夠將完整的草木卷全部背誦下來?
……
寧煜走得遠了一些,但是那兩人的交談聲還是隱隱傳來。
“宗門這樣的趨勢對于我們來說有好處也有壞處?!?p> “好處是,玉簡的需求量突然暴增,不論是那些一茬又一茬的煉藥師學徒,還是那些需要頻繁外出去執(zhí)行任務的弟子,甚至在將來,可能會是全民必修草木卷與靈獸卷的一部分篇章……”
“可壞處也在這里,到時候,有能力制作玉簡的人必然會越來越多,雖說制作玉簡不是簡單地熟悉掌握,而是要全部背誦下來,精準無誤,且不能出現(xiàn)錯誤……但在龐大的人口基數(shù)下,這樣與我們搶飯碗的人,還是會越來越多…哪怕到時,我們連25靈石每份的酬金都得不到……”
短暫的沉默后,那個矮胖的弟子出聲寬慰道:
“放心吧,至少在三五年內(nèi),能夠熟練制作玉簡的人,還是比較搶手的,至于以后,管他洪水滔天……”
“而且,我們有了經(jīng)驗,又處在這個潮流的浪尖之上,總是能夠比別人更快一步,大不了,我們?nèi)ャ@研靈獸卷的第一篇,將它們?nèi)勘痴b下來,達到滾瓜爛熟的程度,或者是草木卷的第二篇,這個要稍微難一些……”
“可惜,草木卷與靈獸卷的內(nèi)容層層遞進,直接跳著研究第三篇的話,會遇到極大的阻力,到時,可能還沒等我們將草木卷第三篇研究透了,那些按部就班,一篇一篇研究上來的人,可能已經(jīng)超越了我們的進度……”
“……”
“話說,韓彰執(zhí)事這次給你分配了多少枚玉簡的任務?”
“15枚啊,一周之內(nèi)完成,大部分人不都是15枚嗎?”
“唉……,我是20枚,我制作玉簡有三年了,全部都是草木卷第一篇的玉簡,而且近期也突破到了練氣境四層,可能是韓彰執(zhí)事覺得按照我的水準,一周內(nèi)制作20枚玉簡是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吧……”
那位矮胖的弟子嘆息著說道,聲音中有著那種被重視的竊喜,但更多的卻是頭痛,20枚玉簡,還是一周之內(nèi),沒制作過的人絕對體會不到那種苦。
隱約間聽到了交談聲的寧煜,身形不由得一滯。
別人竟然都是15枚玉簡,為什么他就是20枚?
這不公平!
大家應該一碗水端平的,他像是那種會貪圖多出來的5枚玉簡的靈石的人嗎?
“呃……20枚啊,那你慘了!
“以我的水準,一天兩枚,再加上調息的話,差不多便要花光所有的時間,一天三枚也不是不可以,不過第二天多半就緩不過來了,第三天肯定就徹底奔潰了,所以說這一周15枚對于我來說是剛剛好,很難想象,你那20枚玉簡的任務量要怎么完成……”
“沒辦法,再難也得去干啊,我們是靠這個吃飯的,難道還能放著靈石不去賺不成?”
“唉,希望都能通過那所謂的改革和考核吧,據(jù)說到時候,我們的薪水將會翻倍……”
“……得了吧,期望越高,失望越大,想當初,還是我教你怎么用‘凝神筆’,怎么按部就班的制作玉簡的,你幾斤幾兩難道我還能不清楚,我說句實話,夠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