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安德森·哈定站在數(shù)百名攝像機前,神情嚴肅地向世界宣告“戰(zhàn)爭再次打響”后,世界的中軸便開始扭轉(zhuǎn),自那日起,和平的歷史被他改寫。在那一天,兩場恢宏的演說同時發(fā)出,而其到來之時,便也是所有事物發(fā)生重要改變之日。
“這不是草率作出的決定,戰(zhàn)爭是我走投無路的選擇,這份決議是我和高級議會深思熟慮的最終結(jié)果,我們永遠向往和平,而和平來自于力量,正義來自于強權(quán)。既然要追求秩序,那么便必須明白,總會有人挑戰(zhàn)我們的信念。”安德森說道。
“自從天堂島被曝光于國際社會以來,這個原始的亞馬遜族王國就是我們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們秘密發(fā)展著舊神族科技和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無視現(xiàn)代社會國際法案——如今該到頭了;當美國政府崩潰于它的腐敗與懦弱時,來自外星的地球入侵者薩尤丁族強行占領(lǐng)了佛羅里達州,成立了名為新撒克遜的非法國度,掌握聯(lián)軍部隊后,我承諾過會解決這一非正義的存在——今天我將兌現(xiàn)承諾?!?p> “這兩個所謂國家的首腦無視了我們的多次質(zhì)詢,反倒選擇了侵略和挑釁的方式,毫無疑問,這些行為表明上述政權(quán)在面對挑戰(zhàn)時,更愿意走上另一條道路,不過無需顧慮——很快他們就會灰飛煙滅。我們會向世界展示違逆的后果,展示法則將會如何改變,我們會懲罰所有大逆不道的人,將他們趕盡殺絕?!卑驳律^續(xù)說道。
“在此我奉勸天堂島和新撒克遜的人民,你們?nèi)耘f有機會——督促你們的領(lǐng)袖奉旨照辦,發(fā)起反抗革命,拯救你們自己。因為我們的軍隊將至,直到徹底平息前,絕對不會罷手,直到屬于我們的正當權(quán)力得到恢復(fù),直到我們被奪去的東西物歸原主——”
“黑刃團萬歲!”安德森高舉胳膊吶喊。
此時此刻,新撒克遜君主共和國在佛羅里達州的新都城塔拉哈西城內(nèi)早已經(jīng)戰(zhàn)火連天。黑刃團機械士兵從街道上方的空中俯沖而過,每個機械士兵都配備有液電等離子激光發(fā)生器,猩紅色的激光劃過脆弱的街道,瞬間裂開巨縫并燃起烈火。習慣于和平生活的塔拉哈西市民們只能四處逃竄。
薩尤丁皇家騎士團迅速進入城中應(yīng)戰(zhàn)。他們由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崩磐龍騎士蘭斯洛特帶領(lǐng),開始拼命對抗漫天橫行的機械士兵。蘭斯洛特變成身體壯碩、尾巴粗壯的龍形態(tài)后,開始利用自己強有力的長有骨刺的巨尾切割空中的機械士兵,他將尾尖的肌肉繃緊,骨刺全部張開,尾巴變成巨大的鐮刀,因此機械士兵的下場不是被碾碎,就是被切成碎片。
雷冠龍騎士加赫里斯面部長滿白色甲殼,他張開那雙碩大鱗片形狀的翅膀躍至建筑側(cè)面,然后將自己的特殊體液混合雷電的能量從口中噴出,這就成了雷電吐息,加赫里斯體內(nèi)產(chǎn)生出巨大的電壓,閃電將許多機械士兵劈成了粉末和灰燼;而身上刺鱗生長著尖銳細長的結(jié)晶體的寒獰龍騎士珀西瓦爾則體內(nèi)吸收的寒氣釋放出來,凍結(jié)機械士兵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和關(guān)節(jié)結(jié)構(gòu),最終癱瘓跌落。
鄰近王宮的街區(qū)里,機械士兵的攻勢更加密集且難以抵抗,鱗鱷龍騎士達戈尼特和夜蝕龍騎士杰蘭特這對兄弟的鱗甲都被激光灼燒出血痕,逐漸敗下陣來。翼蝶龍騎士特里斯坦迅速趕到前線,散發(fā)特有的蝶熒粉為達戈尼特和杰蘭特進行療傷。
薩尤丁族行政官蘇格拉底眼見形勢危急,沖進新撒克遜王宮的議事廳,他邊跑邊喊:“克拉蘇王!克拉蘇王!快找掩護——他們閃擊了我們的塔拉哈西城!”但當他跑到王座旁邊時,卻發(fā)現(xiàn)克拉蘇已經(jīng)癱倒在血泊之中,他竟是自盡而亡的。
緊接著是王宮的倒塌和街區(qū)的爆炸,詹姆斯·加納、樸文琪以及部分黑刃團士兵分別駕駛“帷幕計劃”的中型外骨骼機甲向著王宮沖鋒,這些機甲配備有極具威力的中子彈機槍,可以輕松穿過薩尤丁人厚實的鱗甲。“孔雀座!孔雀座!扇形展開陣型!他們一定——”詹姆斯·加納喊道。
話音未落,百萬伏特的雷電霹靂就從天而降,加赫里斯耗盡自己全部的電能將數(shù)臺外骨骼機甲轟飛至空中。加赫里斯虛弱地變回人形,他得意地笑了笑:“你想說‘預(yù)料到了我們’,對不對?”
這時蘇格拉底也變作龍形態(tài)參與到戰(zhàn)斗中來,他看到了訪問英國倫敦時最先接見自己的樸文琪,瞬間充滿了怒火:“樸博士,如果這算是國事訪問的話——我們會向你們提供皇家歡迎禮!”
緊接著,蘇格拉底張開雙翼猛然朝樸文琪的外骨骼機甲撲去,而樸文琪則抬起機槍瘋狂朝這頭兇猛的巨龍射擊?!胺纯故峭絼诘?,蘇格拉底大使。就在宮門之外,你的國土正在熊熊燃燒,我們只想見到你國領(lǐng)袖?!?p> “克拉蘇王已經(jīng)被你們害死了!”蘇格拉底愈發(fā)地憤怒,他使勁渾身氣力撕扯機甲的護板,同時躲避中子彈機槍迅猛的射擊。
“真是可笑,我們可對那個被精神控制的傀儡不感興趣,我們要見現(xiàn)在新撒克遜的實際統(tǒng)治者!”詹姆斯·加納從背后纏住蘇格拉底,將其重重地扯倒在地。
就在這時,天空中俯視下來一條背部長著鳥類羽翼的蟒蛇形巨龍,脊背上是猩紅色的鱗片,腹部則是蛋白色的護甲,他盤旋在周圍的火光中,隨著一聲響徹云霄的怒吼聲,傳說中的羽蛇神終于顯露真身來面對薩尤丁族的敵人。緊接著,他以最大的嗓音咆哮:“夠了!所有事情都太離譜了!你們想見新撒克遜真正的統(tǒng)治者?他現(xiàn)在來了,沒錯,我有你們迫切想要的東西!”
“庫庫爾坎?!”蘇格拉底難以置信地感嘆。
“很好,那你就跟我們走一趟吧。誰能說的準呢?最高指揮官可能會對你網(wǎng)開一面。如果你能誠摯地向黑刃團屈膝下跪,明天早晨,你將只有一半的子民命喪黃泉。”詹姆斯·加納厲聲說道。
“不……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苯芴m特疑惑道。
“我和我的代表團將乘機前往倫敦,并在那里向安德森·哈定先生獻上——我從迪拜取得的那塊本來在喜馬拉雅山的機器碎片,作為友好的示意。之后我們會談判要求?;?,而非投降,否則我可以讓你們見識到羽蛇神第三只眼的滅世威力,要么接受條件,要么就滾,因為我在此承諾——”庫庫爾坎厲聲宣告道。
“薩尤丁人永不為奴!”
與新撒克遜的戰(zhàn)爭同時的還有亞馬遜族人對她們的家園天堂島的保衛(wèi)戰(zhàn)。很短一段時間內(nèi),黑刃團艦艇就順利地破開了天堂島的魔法屏障,這些艦艇不斷地投放熱核炸彈對天堂島地面進行轟炸侵襲,甚至將島嶼入口處的宙斯神像炸得四分五裂。
矯健的亞馬遜族女戰(zhàn)士們由將軍菲利普斯帶領(lǐng)利用神力弓箭射擊黑刃團的艦艇;亞馬遜皇家侍衛(wèi)隊駐守在王宮外圍抵御陸地的黑刃團侵略者;而安提俄珀則駕著白色天馬,持著長矛對黑刃團的其他空中飛行器進行攻擊,在一段時間作用寥寥的反抗后,安提俄珀迅速返回王宮,吹響代表警報的號角,然后取出傳呼晶石向女王報告:
“島嶼北部防線守住了,姐姐,那里的侵略者正在撤兵——但在島嶼南部,他們的機械兵已經(jīng)在朝王宮那里行進,你要當心??!”安提俄珀說道。
希波呂忒收到訊息:“傲慢。這些機器是他們的自負與歡愉,他們太過于依賴這些東西了。咱們來將它們變作他們的困擾,向他們展示天堂島的回應(yīng),隨著它們從天幕墜落,現(xiàn)在我們將其了結(jié),安提俄珀,現(xiàn)在部署顫闖者!”希波呂忒安定地坐在王座上,她似乎運籌帷幄,“聽到我說的話了嗎?安提俄珀,我說部署!”
“不,不行,姐姐,我現(xiàn)在不行……”安提俄珀在傳呼晶石中趕忙回應(yīng)道。
“你說什么?”希波呂忒從王座上站起來,湊到晶石的旁邊,希望明白安提俄珀的意思——但她突然意識到王宮的高臺之下已經(jīng)有陌生者侵入。
“哦,我覺得她的意思已經(jīng)很清楚了,不過依我看,像你這種身居高位的領(lǐng)袖,總是無心傾聽下屬真實的想法?!碧沏{駛著中型外骨骼機甲朝著希波呂忒走來,從手臂處伸出火焰噴射器,他自信地說,“麒麟座悉聽尊命,或者悉聽黑刃團之命,我猜你已經(jīng)意識到亞馬遜族內(nèi)部有我的同僚,沒有她們,我們可沒法順利進入天堂島。”
“阿爾忒彌斯……”希波呂忒瞬間意識到什么。
“你們在這里創(chuàng)造的成就真是令人矚目,希波呂忒女王,你這個小小的島嶼國家兇悍的女戰(zhàn)士們擊退了地球上最強大的軍隊。我猜是你達成的偉業(yè)、你創(chuàng)造的歷史,讓你的姐妹們對你保有最后的忠誠?!碧沏^續(xù)肆無忌憚地說道。
“我的姐妹們絕不會……”
“現(xiàn)在別責備自己,也別怪我太能言善辯,不過你也知道,這并不簡單。這樣一個孤立的舊神族文明中,亞馬遜族人的心智成了很奇妙的東西——不過總有些人會懂得變通,哪怕是在這種地方,我所需要的也不過是一點點老派的西方資本主義滲透?!碧沏^續(xù)說,“我必須要感謝你,你的國家讓我得以驗證最高指揮官身上的怪異,他對找回我們黑刃團最初的領(lǐng)導模式諱莫如深,但我想他很快就會動搖的——只要等他發(fā)現(xiàn),天堂島的軍隊很快就由我發(fā)號施令,她們自己卻渾然不知,只需要一聲令下,她們都會心甘情愿地投降?!?p> “我絕不會投降!我們亞馬遜族會奮戰(zhàn)至——啊啊啊!”希波呂忒正說著,身后便遭到一記猛擊,翻滾到王宮高臺的前臺階上。希波呂忒轉(zhuǎn)過身來準備戰(zhàn)斗,卻發(fā)現(xiàn)一柄短劍的劍鋒已對準她的喉嚨。
沃切爾·曼寧站在逆光的黑暗里,手中抓著短劍的劍柄,居高臨下制服希波呂忒,然后冷酷無情地笑道:“哦天哪,我真希望你能出手反抗,女王陛下。不過講真的,你應(yīng)該考慮一下麒麟座的提議,去做降軍的首領(lǐng),畢竟他研發(fā)的思維藥劑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你的姐妹們自相殘殺、讓你的王國死去更多無辜的生靈?!?p> “那么就請做一個英明領(lǐng)袖該做的決斷吧,不過你要快點——然后告訴我機器碎片在哪兒……”沃切爾·曼寧將短劍從希波呂忒的頸部劃過,此時的希波呂忒女王也早已經(jīng)深知敗局已定。
就是這樣,如同席卷平原和村莊的龍卷風,戰(zhàn)爭的結(jié)束就像它開始時一樣迅速,盡管黑刃團的敵人被擊敗,但卻沒有倒下,當庫庫爾坎親王帶著代表團在監(jiān)視下前往倫敦、當希波呂忒女王被佩戴上索銬從天堂島帶走,他們就以為自己贏了。盡管置身于大獲全勝的巔峰,但發(fā)表演說的并非只有他們,那第二場演說已經(jīng)帶來了希望——
美國亞利桑那州,科羅拉多大峽谷。
約翰尼·瓊斯堅毅的目光環(huán)顧四周,他開始了屬于抵抗組織新領(lǐng)導者的動員演說:“可能大家都已注意到我換上了這件早就不再屬于我的指揮官制服,正如你們所知,當我最初穿上這件制服時,我說的第一句話是:我不善于言辭。之后我憂心忡忡地在這個位置上渾噩度日,但當時我發(fā)現(xiàn)——世界存在著許多我看不慣的事物,叛亂戰(zhàn)爭中的悉尼戰(zhàn)役成為了我面對的第一個挑戰(zhàn)?!?p> “直到后來,我主動放棄了聯(lián)軍最高指揮官的身份,聯(lián)合政府可能也認為我的思想情緒不再適合在崗位上履職,然后就找來了安德森·哈定代替我。說實話,其實我沒什么可驚訝的,畢竟這基本上就是寫在使用說明書上的內(nèi)容,不論事態(tài)多么糟糕,大家只需要看向安德森,然后對他言聽計從。我猜這也正是導致我們淪落至此的原因,不是嗎?”
“當事態(tài)變得棘手時,當我們精疲力竭時,我們沒有及時亡羊補牢、承擔責任——而是認為,把一切都推給了安德森·哈定,就萬事大吉了,讓他去做這些苦力活,但結(jié)果卻不如人意。所以現(xiàn)在,我們到了這里,而他卻每天都在外面號令天下,告訴別人我們變得有多壞,是我們導致了這一切。我們把時間都花費在了內(nèi)訌,把野心都掛在臉上,仿佛高高在上的我們和腳下的世界脫離了聯(lián)系。我敢保證,這些指責全都正確。”
“我們坐在這里,卻有朋友死去、家園被毀,留給我們的只有責備。這就是孽力回饋、是舊賬清算,問題在于現(xiàn)在又該何去何從?我們要放棄嗎?去自首?去投降?承認他們對我們的評價是正確的?我們還記得自己究竟是誰嗎?我曾環(huán)顧四周,映入眼簾的是核電站泄露危機或各政權(quán)相互入侵爭奪利益時都奮起反抗的聯(lián)軍的男男女女,他們將自己的生命投入到拯救其他人的偉業(yè)當中——你們現(xiàn)在仍舊如此,也許人們已經(jīng)不記得某些事跡,也許你們也不再如此度量自己……但你們?nèi)钥梢宰龅?,或許略有生疏,但你們?nèi)陨钪O此道?!?p> “他們在舊金山建立的黑刃團集中營,今天又將有數(shù)百名超自然關(guān)聯(lián)者被捕入獄,我號召大家前去阻止,力求拯救這些人民,行我們作為抵抗組織分內(nèi)的事情——拯救生命,捍衛(wèi)真理。毫無疑問,他們會在火力上壓制我們,我們可能會失敗、甚至是犧牲,但我想我不在乎,今日我只求一戰(zhàn)?!?p> “這些人……黑刃團,他們處決了我們的摯友,他們殘殺了多少座城市,他們囚禁了數(shù)百萬人,如今又在迫害另外數(shù)百萬人。誰想為他們發(fā)聲?誰想要伸張正義?誰想要成為勇敢的抵抗者?!”約翰尼·瓊斯高高舉起拳頭,號召巖石下注視他的眾人。
剎那之間,耀眼陽光下的科羅拉多大峽谷上浮起一片熱情的躁動和沸騰,抵抗組織成員和數(shù)百名難民向著約翰尼狂熱促擁,甚至是對空鳴槍,無論是青壯年、中老年還是年幼無知的孩子,都在這心潮澎湃、熱血沸騰的時刻高舉雙手歡呼。具備作戰(zhàn)能力的人都開始整裝待發(fā),準備迎接最后的戰(zhàn)役——或許作為一個演講者,約翰尼·瓊斯是不合格的,但作為一個真正的領(lǐng)袖,他比安德森·哈定更加成功。
我們下定決心,我們奮起反抗,面對勢不可擋的敵人,哪怕這是背水一戰(zhàn)。我們都知道成功機率有多渺茫,或許此戰(zhàn)唯有一敗,所以想想看我們會有多么驚訝——當我們發(fā)現(xiàn)自己并非孤軍作戰(zhàn)時。
沒過多久,四架抵抗組織噴氣機就已經(jīng)全速朝位于舊金山的黑刃團集中營逼近。當噴氣機已經(jīng)接近集中營附近的區(qū)域時,福井良介將約翰尼叫到駕駛艙,他打著趣說:“約翰尼,我知道你那番‘大救星’的演說讓我們?nèi)呵榧?,不過仔細看看啊——我們或許在派對上已經(jīng)遲到了——”福井良介說著指了指前機窗外的景象。
四面環(huán)海的惡魔島上,全新修筑的集中營的側(cè)壁裂開一道巨縫,島上的樹林燃燒起烈火,集中營中也騰起濃濃黑煙,偶爾還有爆炸聲傳出來。顯然已經(jīng)有其他人趕到這所集中營進行劫獄行動了,如果情報無誤,這些劫獄者來自舊神族和新撒克遜。
“那更好了,我們?nèi)ゴ畎咽职?。”約翰尼微笑著說道,然后拉開爆能槍的保險拴,率領(lǐng)噴氣機上躍躍欲試的戰(zhàn)士們縱身跳傘,隨即加入混亂之中。
任務(wù)開始,山崎信弘駕駛著輕型機甲朝集中營內(nèi)沖鋒,在原有巨縫的基礎(chǔ)上又撞出一個巨大的窟窿,讓更多的抵抗組織戰(zhàn)士蜂擁而入。
跟在山崎信弘身后的是傷勢基本痊愈的厄瑟·歐沃克森,他揮動三叉戟卷起島嶼周圍的海水涌入集中營,使整片戰(zhàn)場變成了更適易這位亞特蘭蒂斯王子發(fā)揮的空間。而愛德華·博森·哈根操控著三維幻象,讓前來阻擋他的黑刃團衛(wèi)兵以為他懸浮在空中,讓他們朝空氣中漫無目的地胡亂射擊、耗盡彈藥,從而在地面上輕而易舉地擊倒他們。
喬·本內(nèi)特持著爆能槍沖到混亂不堪的監(jiān)禁區(qū),和持著鋒利三角尺的穆耶塞爾·艾力搭配作戰(zhàn),喬將每個牢房的密碼鎖都用爆能槍轟開——重獲自己的人們歡呼起來,他們摘掉頸部的抑制項圈,同樣加入到反抗的戰(zhàn)斗當中。連同后方陸續(xù)進入集中營的數(shù)十名由難民群體中志愿參加的抵抗組織戰(zhàn)士,對抗黑刃團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迅速形成。
此時營救囚犯們的抵抗組織成員們可能認為這個任務(wù)真是簡單,他們中有些人早已經(jīng)將這種行為方式爛熟于心,卻不知為何又遺忘了。我們看到有些人被壓迫、被傷害,于是我們與他們共同抗爭。于是我們終于回憶起了其余被遺忘的種種,是什么讓我們甘為他人幸福搭上性命,是什么讓我們在如此猖獗的邪惡面前仍能屹立不倒。我們?yōu)楹慰範帲课覀內(nèi)绾蔚挚??我們?nèi)绾螒?zhàn)勝壓迫?
一時間,集中營內(nèi)現(xiàn)象環(huán)生。潮水洶涌淹沒所有通道,機械裝甲抬著重型機槍連連掃射,甚至還有巨龍騰飛、群魔亂舞,鮮血染紅了滲出的海水,雙方都有戰(zhàn)士如同倒伏的麥穗仰倒在地,失去了聲息。槍林彈雨覆蓋了整個陰暗潮濕的集中營,黑刃團衛(wèi)兵接連在抵抗組織和越獄囚犯的進攻下倉皇敗退——直到戰(zhàn)斗結(jié)束,黑刃團衛(wèi)兵被消滅殆盡。
就是這樣,集中營內(nèi)的超自然關(guān)聯(lián)者們均重獲了自由,薩尤丁族人結(jié)伴返回新撒克遜,部分亞特蘭蒂斯族人與厄瑟寒暄問候一陣,然后跳到海洋里返回遠在大西洋的家鄉(xiāng)。約翰尼·瓊斯?jié)M意地看著眼前暫時的祥和,他微笑著說:“干得漂亮,大家伙們,惡魔島附近的黑刃團士兵都已經(jīng)撤離了,不過還不能掉以輕心?!?p> “先生您好,我名叫奧黛涅拉,是埃及區(qū)亞馬遜族移民委員會的委員長,請您知道,此刻我要代表所有神族后裔說一句:多謝你們救了我們!”一個相貌與體格明顯不符的年輕少女向約翰尼·瓊斯握手致意。
“我們很高興能幫上忙,姑娘,但平心而論,你們請來的朋友其實不需要幫忙,戰(zhàn)士們都很驍勇善戰(zhàn)。那你是否愿意告訴我,在我們抵達前,你們是如何發(fā)起的這個越獄行動?”約翰尼問道。
“多虧了張淵將軍!”旁邊的孩子興奮地喊道。
“是張淵干的!”周圍的眾人都歡呼起來。
“張淵!張淵!張淵!”
此時此刻,待在噴氣機上等候消息的張?zhí)砘秀敝?,他突然聽到外面的人們都在高喊自己父親的名字,他本以為自己聽岔了,但他還是連走帶跑地趕到集中營外人群密集的地方。
出乎意料,他分別已久的父親,張淵,正帶著稍顯羞澀的笑容從人群中鉆出來,張淵很快也注意到了跑來的張?zhí)怼獣r隔數(shù)月,這對父子再次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等到張淵與福井良介和厄瑟等人打過招呼后,他微笑著走到約翰尼·瓊斯面前,然后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溫文爾雅地說:“很榮幸見到你,約翰尼指揮官,我是紐特市自衛(wèi)部隊空海上將張淵,久聞你的大名,也一直期待與你共事。另外,這段時間感謝你們幫助我照顧張?zhí)?,非常感謝。”
“我們也要感謝你,張淵將軍,感謝你為我們的抵抗事業(yè)所做出的貢獻。那么,你能告訴我們這些是如何做到嗎?”約翰尼·瓊斯問道。
“是這樣的。可能你們都認為黑刃團的超自然監(jiān)察委員會逮捕我,是因為亞特蘭蒂斯的女王曾是我的愛人,張?zhí)硎俏液蛠喬靥m娜的兒子……是的,張?zhí)矶疾恢肋@些事……但我們應(yīng)該知道真相了。但這件事的重點是,亞特蘭娜在我被捕前與我秘密見過一面,她給了我這個……”張淵說著,從囚服的內(nèi)側(cè)口袋里取出一個布滿機械紋理的物件。
“天??!那是現(xiàn)實修改機器的碎片!”
“沒錯,但那時候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東西啊,當時亞特蘭娜告訴我,這種碎片亞特蘭蒂斯擁有兩塊,讓我保管其中一塊,另一塊則放置在亞特蘭蒂斯的神廟里。誰知道沒過多久我就被捕了呢?”張淵繼續(xù)說下去。
“我把碎片緊緊揣在身上,黑刃團愚蠢的士兵們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它,但我不知道這碎片有什么用處——直到我抓著它癱坐在牢房里時,我心想:你能不能帶我出去呢?當那個念頭閃過我的腦海時,碎片居然發(fā)光了!然后奇跡就出現(xiàn)在眼前——牢房的門鎖竟憑空打開了!這可能是我見過比紐特市的時空裂縫更荒唐、更離譜的事情——這是塊許愿石。”
“后來我通過許愿拿到了更多牢房的密鑰,亞特蘭蒂斯族的朋友幫我從總控室偷來一臺衛(wèi)星電話,使我們可以聯(lián)系到集中營外面的朋友,越獄行動就這么順利地開啟了,直到剛才,你們出現(xiàn)在這里,幫助我們成功逃脫——我說完了?!睆垳Y與約翰尼會神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張淵信任地點點頭,將手中的碎片交給了約翰尼。
在度過了失去希望的漫長歲月后,當它再度出現(xiàn),我們幾乎已無法辨認,畢竟,我們來這里不是為了找它。它來得如此突然,如此輕而易舉。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突然就得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道具,于是我們擁有了改變所有的機會。
二十四小時內(nèi),科羅拉多大峽谷,抵抗組織的新帳篷營地。阿特姆·魯?shù)铝蟹驅(qū)⒓s翰尼、愛德華和福井良介都叫到他的獨立帳篷里,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最新的研究結(jié)果告訴他們。
“朋友們,我是這樣想的。我們最近一次看到安德森·哈定在公眾場所露面是在倫敦儀會大廈的前廣場上,當時他殘忍殺害了艾澤拉……抱歉,還和那個叫馬克·洛佩茲的年輕人發(fā)生了激烈的搏斗,我們都知道馬克很爭氣地制服了安德森,并企圖直接殺死他,但直到塵埃落定的時刻,馬克卻收手留了安德森一條生路——憑我對馬克這孩子的了解,如果不是被艾澤拉下了迷魂湯,他總是固執(zhí)己見的性格不會讓他臨時改變想法——雖然我感到懷疑,直到張淵將軍策劃的越獄事件確認了我的想法?!卑⑻啬访髦约旱募t褐色胡須說道。
“那么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比較兩個事件的同一變量在哪里?張淵將軍利用碎片的力量使自己的愿望具象化,于是我找到議會大廈廣場上當時的錄像資料,我檢查了錄像的每個細節(jié),靠近屏幕,然后放大到數(shù)千倍分辨率觀看——”
“你想告訴我們什么?”約翰尼·瓊斯問道。
“安德森·哈定手上有一抹銀色的光,和張淵將軍描述的碎片的光基本相同。所以我猜這是安德森手頭擁有的某塊碎片在作祟,雖然當時可能另一個年輕人在旁邊勸馬克別那么做,但安德森可能已經(jīng)對著碎片默念:別讓他殺了我?!卑⑻啬防^續(xù)說。
“所以結(jié)論就是,只靠一塊碎片就能——”愛德華試圖借著話題推演。
“是啊,我也不該斷言,愛德華,所以我想再親身測試一下,如果師霖在這里,他一定也會這么做的。今天是我的生日,就讓我來許個愿吧——”
早些時候,阿特姆·魯?shù)铝蟹驈募s翰尼那里借來那塊機器碎片進行研究,并承諾不會對碎片造成破壞,但對于許愿的事情毫無頭緒。他將碎片放進口袋里,然后從戈壁高處走到安置難民的帳篷區(qū)域,當他剛剛走到那里,就聽到一個年輕女人呼喚他的名字:“阿特姆教授?打擾一下,阿特姆教授?”
“什么事?”阿特姆回過頭來,看到那個女人和一個大概四五歲的男孩坐在巖石堆上。那個男孩天真靈動的大眼睛正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阿特姆。
“我是塞西莉亞,塞西莉亞·阿巴爾德,這是我兒子羅比尼奧。怎么說呢,阿特姆教授,紐特市遭到轟炸時,是你把我們母子從一棟倒塌的住宅樓里解救出來——”
“我記得呢,塞西莉亞,很抱歉后來發(fā)生的這些事情讓我們的食宿條件越來越差,不如從前……”
“不不,那沒有關(guān)系的,只是——我們知道你很忙,但一直想要報答你,但是……把東西給他啊,羅比尼奧。”塞西莉亞說著,示意男孩拉開背包的拉鏈,然后從里面取出一個正方形的紙盒。
“當黑刃團進攻指揮中心時,我和羅比尼奧正在地下室的廚房里做蛋糕,我是個糕點師,我覺得烘培可以讓人感到安心,當我們疏散時,羅比尼奧將做好的蛋糕裝進了他的背包里——因為之前聽福井博士說,今天是你的生日?!?p> 阿特姆看著男孩將充滿奶油和蜂蜜香味的蛋糕捧到自己面前,有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涌上心頭。他和男孩共同分享了這個香甜的蛋糕,當阿特姆看著男孩那甜甜的微笑掛在臉上時,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拿碎片許愿,為他們做些什么。
“過去我們都以為,如果要讓這東西起效,就必須集齊它們——”阿特姆心中默念道。
阿特姆朝著戈壁巖石的最高處跑去,然后從口袋里取出機器碎片,緊緊抓在手里,并高高舉起,他仰著頭對著天空大喊:
“讓可憐的人們都恢復(fù)幸福的生活吧!”
“讓可憐的人們都恢復(fù)幸福的生活吧!”
“讓可憐的人們都恢復(fù)幸福的生活吧!”
然而這種無中生有,總會以失敗告終。
回到現(xiàn)在,阿特姆取出碎片放到桌子上,然后對其他人說:“我發(fā)現(xiàn)其實每塊碎片都是獨立充能的,里面含有部分殘余的能量,這本來意味著我們不需要完整的機器就能修改現(xiàn)實,但也并不完全是這樣——我的結(jié)論是,僅憑一塊碎片所能實現(xiàn)的愿望是有限度的,而且你做好前期準備,只要它踢出臨門一腳,那就很簡單,而且它必然擁有一個能量上限——現(xiàn)在我們的情況很樂觀,只不過必須對剩下的能量精打細算,我在考慮計算機乘數(shù)效應(yīng)?!?p> “利用它去幫助我們尋找剩下的碎片?”
“沒錯,為了實現(xiàn)這一目標,我們需要一些長槍短炮。福井博士,你還帶著時間膠囊嗎?你讓我之前提過意見的那個……可以往包括行星護盾之外的空間發(fā)送信息的裝置?!卑⑻啬穯柕?。
“當時我只記得將它帶走?!备>冀檎f道。
“好極了,雖然我只是個腦科學家,但現(xiàn)在我有了一個計劃,這計劃可以把戰(zhàn)火直接引到黑刃團的家門口?!卑⑻啬贰?shù)铝蟹蛞馕渡铋L地笑了笑。
與此同時,亞特蘭蒂斯,都城波塞多尼亞的海洋王宮藏書閣中,亞特蘭娜女王憤怒地持著三叉戟掀翻滿是古老卷軸和書籍的珊瑚書架,這是這些年來她第一次大發(fā)雷霆,顯然她已經(jīng)得知了天堂島和新撒克遜遭到黑刃團大規(guī)模侵襲的事情,倘若黑刃團的艦隊沿大西洋由南向北行進,那么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很有可能就是亞特蘭蒂斯。
亞特蘭娜轉(zhuǎn)過身,以為是軍事參謀官桑納托斯進來了,但她仔細辨認了那魚骨頭盔下的面孔,才讓那個人留下來:“是你啊,作為陸地上最聰明的人類,來看我這個神族女王的笑話嗎?恐怕我率領(lǐng)軍隊征服四海時,你還在陸地戰(zhàn)場上抱頭鼠竄呢,所以你這種人沒有資格對我評頭論足?!?p> 那個人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表示贊同。
“如果不把那塊該死的碎片交給安德森·哈定,亞特蘭蒂斯就會被卷入一場無法取勝的戰(zhàn)爭,但看看這害得我們落入怎樣的下場,我的子民們蔑視我,認為我不再適合擔任他們的領(lǐng)袖,害我進退兩難,另一塊碎片可能就要指望你的朋友們了?!眮喬靥m娜繼續(xù)說,“也許你并沒有說錯,黑刃團艦船依舊遍布海面,毫無減少,我被他愚弄了?!?p> “我從桑納托斯那里了解到了亞特蘭蒂斯的近況,我覺得吧,女王陛下,你的那些綏靖政策對于安德森·哈定這種人并不奏效?!?p> “是啊,沒錯?!眮喬靥m娜贊同道,“如果我們早點遇到你們這些人,可能事情就不一樣了。人類最了解人類了,對吧?現(xiàn)在把你身上這套可笑的外事禮服脫下來吧,實在是不太協(xié)調(diào)——說實話你的到來才是這一片混亂中能帶給我的唯一快樂——”
那個人將身上的魚鱗鎧甲和纖維披風脫下,然后將掛在脖子上的一串串珍珠和蚌殼制成的裝飾項鏈摘下放到桌上,最后才慢慢把魚骨頭盔摘下來。
亞特蘭娜苦笑著說:“因為我知道,安德森·哈定渴望殺死很多阻礙他獨裁統(tǒng)治的人,而抵抗組織是其中最讓他感到惶恐不安的。很可惜啊,你如果再早些引爆炸彈,可能就真和他同歸于盡了,不過誰說得準呢?倘若他知道你也沒有喪生在爆炸里、而是墜入紐特市島體下方的海洋中、并被我們的太平洋巡邏隊救起的話,他該有多狂怒???”
“他最渴望殺死的人,那個從始至終給他造成威脅的男人——”
當魚骨頭盔完全被摘下時,師霖才真正露出他那張因爆炸彈片劃傷而滿是傷痕的臉,他打趣道:
“你也別開我的玩笑了,女王陛下,對于這件事情我還要感謝你,這趟旅行也很有當年我誤入天堂島的意思,哈哈——不過接下來我們的對策,我希望你能聽從我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