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為你提供武器和裝備,你一個人對付不了鬣狗幫,哪怕你認為他們沒有用,你陷入危險時,他們也可以作為緩沖】
【請相信我們,你的安全是我們考慮行動的唯一標準】
雖然飛鳥的措辭很委婉,似乎在顧及彈幕的感受,但林仞還是領略到了其中更深層的冷酷意味。
他的意思其實是,薩依部落可以當做炮灰。
不過,林仞緊皺的眉頭反而因為這層冷酷的意味而舒展了,覺得確實很有道理。
從前他獨來獨往,是因為自身也并沒有被什么勢力盯上,自己足以應付大多數(shù)情況,而現(xiàn)在他要對付的有可能是整個鬣狗幫……
“這里你們也不能再待了,跟我一起走吧?!?p> 林仞轉(zhuǎn)過身,看向了那個為首的薩依老人,緩和了語氣說道。
而同時,他并沒有采用飛鳥所說的問句,因為這兩年來他已經(jīng)很清楚,對于薩依部落而言,他的話就是金科玉律。
除了否認自己的夏廓以外……
這老人就是薩依部落的長老,叫做丹增,也是當初第一個將林仞稱作“夏廓”的人,可謂是林仞心中的萬惡之源。
老人聞言,目光瞬間明亮起來,顫顫巍巍地道:“夏廓愿意帶我們一起走?!”
他剛才也被鬣狗幫的人拷打了一番,臉上胳膊上都是一片血紅淤青,但此刻聽見林仞說要帶他們一起走,臉上就一絲痛苦也不見了,神采煥發(fā),比平時更加精神。
其他人頓時也露出了狂喜的神情,紛紛交頭接耳感到不可思議。
這對于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賜的恩惠一般,就連剛才發(fā)生的慘劇,都像是一場上天注定的磨礪,悲傷與恐懼都被沖散了不少。
烏澤抱著還臉色發(fā)白的小孩,朝著林仞噗通跪下來,堅定地高聲道:“夏廓于高天之上接引靈魂,以信仰之善惡判斷生死,靈魂無暇者得以在天上獲永世安寧,靈魂污穢者必遭天譴雷罰。”
“如今夏廓拯救我們性命,便是我們的靈魂已經(jīng)受過審判,信仰純潔無暇,可以擔當天命?!?p> 他轉(zhuǎn)頭看向其他人,進一步提高嗓音:“跟隨夏廓就是我們的天命所在!”
“跟隨夏廓就是我們的天命所在!”
“沒錯,一切都是考驗!”
下面跪著的其他人頓時臉色狂熱地應和,各種夾雜著方言的大肆贊美之聲不絕于耳,都把剛才被鬣狗幫抓起來的遭遇以及族人的犧牲都歸結(jié)為了夏廓的考驗和審判,甚至將其視為榮耀。
“……”阿依瑪看得目瞪口呆。
她此前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極端的思想,就算是“晶源神教”這樣龐大的宗教組織,其實也偏向于理性,僅僅是將能晶作為一種可以利用的工具進行保護和推崇。
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有這樣一群人對一個人如此狂熱崇拜。
甚至到了能夠顛倒黑白的地步……
剛才出手救人的是她,然而這些人眼中卻好像只能看見林仞,硬生生把所有的功勞都放在了林仞身上!
但阿依瑪不理解歸不理解,也不會傻到站出來反駁。
畢竟她本來就是為了取信于林仞,為了更好地達成合作,現(xiàn)在這樣反倒更好,只是不知道后者所說的抗生素,又該到哪里去找……
女人默默地往后退了半步,站在林仞的身后,以示自己也是跟著他們“夏廓”的一個打手。
林仞瞥了阿依瑪一眼,發(fā)現(xiàn)后者蒼白的臉色并沒有緩解,那些浮現(xiàn)出來的淡藍色經(jīng)絡也并未消退,心中暗忖,看來他們一家三口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也不止是性格的原因。
結(jié)合剛才阿依瑪說的話,她的晶附綜合征很可能嚴重到了影響她能力的程度。
否則以她剛才表現(xiàn)出來的戰(zhàn)斗力,怎么可能要靠魏虎這個普通人出門去找食物?
只可能是她沒有辦法施展很多次并且病痛纏身,根本無法行動……
想到這里,林仞心里也放心了一些,這一家三口的情況越慘,和他的合作就越穩(wěn)固!
“都起來,給你們五分鐘時間休整,收拾東西跟我走。”
林仞簡短地對丹增說道,語氣淡淡的。
“是!”丹增誠惶誠恐地站起來,連忙點頭,然后組織所有人包扎、收拾,以及將犧牲者的尸骨擺好,整齊地放在露天。
阿依瑪奇怪地道:“他們不把尸體埋了嗎?”
林仞似乎早就習慣了:“你知道‘夏廓’的意思嗎?”
阿依瑪遲疑地點了點頭:“這和我從前聽到過的一種語言有些像,是禿鷲的意思吧?!?p> 林仞看著天空道:“禿鷲食腐,他們認為禿鷲是他們的神使,雷霆是上天的懲罰,因此讓禿鷲啄食尸體就是最神圣的葬禮,而雷霆加身就是最可怕的報應。”
少年嘆了口氣,很無奈地聳了聳肩:“我當年那一箭,就被他們誤認為是雷霆天降……”
阿依瑪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話。
要是別人來說,她肯定覺得是夸大其詞,但是她親眼見識過這少年出神入化的箭術,當時那一箭,她現(xiàn)在想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一個晃神,說不定還真會以為是從天而降的閃電。
薩依部落早已習慣了在荒野上流浪的生活,雖然他們的居所相對固定,但也僅僅是相對而已,基本上每過一個月左右他們就會更換一個地點扎營。
還沒到五分鐘,他們已經(jīng)把該帶的都迅速收拾好了,重傷的人由輕傷的人照顧,而奄奄一息的那些,則一刀了結(jié),免得再受痛苦。
這狠辣果斷的行為,讓阿依瑪心生不忍的同時,也進一步認識到了荒野的殘酷。
她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毫不猶豫地殺死敵人,卻沒有辦法對自己認識的人如此果斷地下手。
在這荒野上,利益高于一切,卻又醞釀出了最極端的情感。
丹增拄著拐杖走到林仞面前,恭敬地彎下腰道:“都收拾好了,薩依部落隨時聽候您的命令。”
林仞看了看這一圈的三十幾個老弱傷患加上婦孺,抽了抽嘴角,要不是因為飛鳥的話,他是絕對不會帶著這些累贅的!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帶人走了。
“走吧,先回據(jù)點一趟,接下來……往東北方向走。”
林仞下了決定,對阿依瑪說道。
阿依瑪一愣,吃驚地道:“東北方向我們?nèi)ミ^,那里全都是沼澤,就算能夠躲避鬣狗幫追殺,也沒有辦法待太長時間。”
林仞不想解釋太多,只是說:“那里面有一個廢棄的舊時代軍事基地,五十年來沒有人進去過,我們可以去看看?!?p> 阿依瑪心中嘀咕,既然五十年都沒人進去過,你又怎么進去?
一行人先動身回林仞的據(jù)點去,路上經(jīng)過一片高架廢墟,到處都是廢棄的車輛,倒是很好隱藏蹤跡。
林仞路過一輛被野草覆蓋的車輛時,車底下的一具早已干枯腐朽的尸體上,忽然掉下一塊牌子落在地上。
林仞低頭一看,竟然是一塊工牌。
上面幾個模糊的字樣在污漬下若隱若現(xiàn),林仞本來只是一瞥,卻看見了幾個讓他心里一驚的字。
少年撿起來,瞳孔緊縮:“特調(diào)組……裘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