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霧氣森森的叢林之間,一個和尚站在兩具額頭上貼了黃紙符的尸體面前,這場景怎么看都有點詭異。
朱二不敢在海鏡面前露出這樣的神態(tài),連忙回頭裝作什么都沒看見的繼續(xù)前行,可是那木魚聲不斷傳來,想著自己身后還跟著兩句僵尸,心中那緊張感就不由得越來越強(qiáng)。
太陰間了。
再想一想,好像這海鏡來自的蘭若寺也是一直鬧鬼的。是不是那個蘭若寺里也就是這么恐怖的場景?。?p> 朱二心中突然想:自己回去可千萬要對家人說,再不要去那個寺廟拜佛了……又看了一眼海鏡輕松控制著兩具僵尸的景象,朱二點點頭,以后進(jìn)縣城遇見了蘭若寺最好都繞著點走。
“宿主獲得朱二恐懼值三點?!?p> 海鏡一臉懵逼。
怎么回事?我還沒開始呢……
朱二見他看來,也擠出了一個笑容,只不過那笑容多少帶著點懼怕的意味,比哭還難看。
這大黑山的天氣變化無常,兩人一路往下走。的時候,便欣喜的發(fā)現(xiàn)山間的霧氣已然開始漸漸散去走到半路上時,天上的太陽已經(jīng)明明可見,這種環(huán)境讓兩人都松了一口氣,海鏡通過瞳仁也能很明顯看到太陽照射下來之后周圍的各種陰邪氣息也在飛快退散著,一路上本來還會三不五時出現(xiàn)的鬼魂好像比較恐懼陽光,當(dāng)太陽照到之時,大多都躲到了黑山的深處去了。
他們曲曲折折的往山上走,雖然只是五里的山路,卻至少走了兩個小時的時間,上山容易,下山難,下山用時卻更久,更何況后面還要趕著兩具僵尸,這兩玩意兒在平地上走路都一蹦一蹦的,在山上走路更是得注意,一不小心就得摔,既然是要把人家的尸體體體面面的弄回去安葬,這要是摔破了相可就不好了。
所以海鏡和朱二兩人只能小心的尋找著平坦處,一路敲響木魚,帶著劉寶夫妻蹦蹦跳跳的往下走。
山腰處張寶漢帶著兩個徒兒、海顯海微以及另外的兩個和尚道士,加上若干名村民幫手,十幾個人此時也是忙活的熱火朝天。
張寶漢的兩個徒兒已經(jīng)將一片紅布撐起,三幅紅布之下,各自放著一具尸首。
他們在附近一番尋找,除了發(fā)現(xiàn)朱大戶的兒子之外,另外還發(fā)現(xiàn)了朱大戶兒子的兩個奴仆,顯然這兩人是跟著少爺一起跑上山來的,都一起遇了難。
十幾個人要趕三具尸首下去,這人手便已經(jīng)有些緊張了,于是大家只能分頭處理。
來幫手的村民,盡管已經(jīng)選了些膽大的,但是看著面前的場面也是感到心驚肉跳,頗有幾個心理承受能力差一些的都遠(yuǎn)遠(yuǎn)躲在一旁,只有當(dāng)張寶漢等人呼喚搭把手時,才勉強(qiáng)上來幫忙。
張寶漢一邊處理著朱家大戶兒子的尸體,一邊對身邊幫手的村民說道:“趕尸就是這樣的活計,若是膽小的人真還做不了。一具尸體要上五兩十兩銀子,那也真是辛苦錢?!?p> 那幫忙的村民看著張寶漢的操作,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張寶漢一邊做一邊說著:“要將遠(yuǎn)路的尸體一路帶回家鄉(xiāng),要求只有兩個,一是不腐爛,到入殮時能仍保持一個體面的樣子,二是方便搬運?!?p> “有錢人家自然是能夠要求尸體完整,那便復(fù)雜些,若是平常無錢的人家,也就只得將尸體分解,然后再裝置回去了?!?p> 當(dāng)真人說著看向一旁處理尸體的海顯和海微,海顯和海微處理的是朱大戶兒子倆奴仆其中之一的尸體。
用的正是分解之法,只見作為屠夫的海顯飛快的使用著手中的刀具,將尸首分解成了幾大塊,他的動作十分麻利嫻熟,分解的點也選的分外精巧,保證最終將尸體拼回去時可以很好縫合,不至于在壽衣之外露出難堪的傷口。
而海微在一旁熟練的配合,將分解好的尸體表面涂上防腐的藥劑,斷面處都要用藥粉加上稻草包裹以保持不腐壞,全部處理好之后大小剛剛好,可以放進(jìn)一個大籮筐之中,在做完之后還要念幾段經(jīng)撒些香灰下去,然后便可以由兩人背著一起下山。
好在朱家村只不過是離此處幾個時辰的路程而已,回去路上也不算麻煩,若是從外省搬運尸體回鄉(xiāng)的話,防腐過程將要復(fù)雜許多,甚至連內(nèi)臟都要一一掏出加以處理。
而由張寶漢自己處理的朱大戶寶貝兒子的尸首,其制作方式則更要精巧許多,想來也明白,趕這朱大戶的兒子肯定是能要上高價的,所以張寶漢親自動手處理的也分外巧妙,他卻沒有分尸,而是拿著小刀將尸體的各處關(guān)節(jié)切開小小的口子。
如此一來,尸體哪怕到了尸僵的時候,也不會出現(xiàn)扭曲的形態(tài),而是依舊能夠保持平躺的姿勢,而他的兩個徒弟則在一旁匆忙的調(diào)配著各種各樣的藥劑,有的用來涂抹尸體的表面,有一些則要分別塞入七竅之內(nèi)。
海顯和海微處理這尸體的同時都有些羨慕的看向張寶漢的徒弟們。
趕尸術(shù)雖然只是簡單的術(shù)法,比起那些降妖除魔的本事來說現(xiàn)實太多,但是這些藥劑的調(diào)配也都是各門各派的不傳之秘。
張寶漢是可以趕完整的僵尸的,而對于他們來說最大的能力也就是把尸體分解之后弄下山去了,送到死者家之后一個是散的一個是整的,要上的價錢自然也不同,可是這種趕整尸的法門何方自己都不會,自然也沒有辦法教他們。
看著面前這朱大戶的兒子的尸體,一見就明白這小子生前竟然是吃喝不愁,養(yǎng)的白白胖胖,那一胚身子果斷超過兩百斤,要把這么大一坨東西扛著翻山越嶺想想都知道有多困難,而在張寶漢和他兩個徒弟的處理下,卻顯得游刃有余,只見張寶漢很快將尸體各處的關(guān)節(jié)都處理好,有些地方緊有些地方松,之后兩個徒弟便為尸體穿上了一件可以固定全身的衣服,然后用針線牢牢縫緊他所有的關(guān)節(jié)之處,兩根竹竿飛快的從尸首兩條袖子上的穿過,綁牢,兩個徒弟一前一后扛著兩條竹竿。
一使勁,瞬間那具尸體便被兩人托的站了起來,走了兩步,竹竿的彈性使得尸體搖搖晃晃,呈現(xiàn)了一個舉著雙臂在往前蹦跳的樣子,這門手藝并不輕松,處理好的尸體重量分布十分均勻,兩個徒弟可以輕松的扛著這具尸體走下山去,而若是所做的人手藝不好時,這百十來斤的尸體可就難抬了,送下山去固然不難,但想讓其保存一個體面的人形的樣子卻是萬萬不可能的。
海顯海微看的滿眼佩服,就這手本事,活該人家掙大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