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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們的舞臺劇

37,銀盞

人偶們的舞臺劇 觀尾墨魚 4521 2024-10-06 22:57:30

  月明星疏,掛影梧桐。

  自夜空深處漫步而來的冷風在空中打了個旋。

  它愜意的伸展著‘臂膀’,將落在大地之上的銀霜玉盤打碎,看著那晃晃悠悠的破碎姿態(tài),它不禁笑彎了眼。

  “呀啦啦啦啦..........”激昂的歌謠傳來,它好奇的看向那邊。

  在泛著薄霧的湖泊中央,有著一道橢圓形的‘小島’。

  數(shù)道篝火呈‘口’字型排開,熊熊烈焰沖上天空,將空氣那絲殘存的寒意驅(qū)散。

  七道身影席地而坐,在他們的中間則擺著數(shù)道清香撲鼻的菜肴,在各自的面前還有著臨時制作的白色酒液。

  靠近湖畔,在燃燒的篝火中跳躍著,那是正引亢高歌,情緒異常激動的諾。

  “洪流奔海,啪!”雙手一指,原本平靜的湖泊上飛起兩條水龍,纏繞在他的身體表面。

  “大地動蕩,咚!”諾再度躍起,雙手高高舉起,身下是燃燒的篝火,水龍托舉著他向著空中走去,眼見得離眾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那飄渺中帶些悲傷的聲音再度傳來。

  “翻盡天下,降伏,無盡江盛偉業(yè),獨游于此,殆也..........”

  兩道水龍化作綿柔的輕霧,閉上眼睛的諾直直的下墜著,在他的下方正是一道正極為旺盛的篝火。

  眼明手快的伯立即出手,無形的氣勁在空中一震,一道小小的身影頓時飛了過來。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將諾放置在自己剛剛在旁邊上鋪好的軟墊之上,后者嘴里哼哼幾句,便陷入了甜美的夢想,四周的金粉隨之消散。

  伯看向另一邊,伊小臉勁繃著,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前者笑了笑,同樣沒有多說什么。

  “諾的主體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身軀被冤孽之鎖禁錮,心靈則被打下分化之印,就連殘存的意志也被用在周行之鳥的身上,若想釋放它,現(xiàn)在的實力還不夠?!?p>  迎著眾人的視線,齊休放下杯盞,面色沉靜的說道。

  “.......那么,這便是又一個理由。”伯點點頭,心中對于變強的想法越發(fā)強烈。

  “還有我,等我揍完那雜毛鳥和黑窟窿我也一起去。”大白恨聲說道,事到如今,他也不再掩飾,就在齊休面前露出了兇惡之色。

  都怪那兩個家伙讓先祖一直念念不忘,甚至在傳承中留下手段,除非徹底泯滅那份仇恨,否則就只能‘控制’著形成擬態(tài)領(lǐng)域,而非真正掌握那份要義。

  等著吧,它家可算的上富裕,哪怕挖空自己的小金庫,配上自己的臉面,就算打不過他也要請人出手讓那兩個家伙好看!

  齊休頓首,而后看向其他契約靈。

  “..........母親是強大,是正確,是毋庸置疑的,這一點是我自誕生起就一直深信不疑的事實?!?p>  “孕育我們,教導我們,會為我們的今后考慮?!?p>  “是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完美的王者?!?p>  一向沉默寡言的伊開啟話端,顯得有些絮叨的她反復強調(diào)著自己母親的偉大之處。

  然而,齊休直視著那對原本純凈的眼眸,此刻卻仿佛蒙上了一層深深的灰。

  “所以........我就是錯誤嗎?”

  那是微不可聞,近乎嘆息般的話語。

  伊的視線投在空處,面容顯得極為苦澀,沒有了平時的銳氣。

  作為妖精王,她的母親是絕對不會有錯誤的,因此,只有可能是她的原因。

  將來的她實際上只有兩條道路。

  要不選擇成為妖精王的附屬妖精,要不便蛻變成妖精族的伴生靈物——無詣之花。

  “那么夢蝶之路呢?”露輕輕的放下餐盤,看似平淡的問道,而在她的身下則有無數(shù)節(jié)肢一閃而過。

  “........沒有前景,她說?!币谅曇舻吐?,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

  “哇額,什么強權(quán)母親。”大白不由吐槽著。

  “那你是怎么想的?”伯直言問道,他的眼神極為堅毅,其中隱隱浮現(xiàn)一抹決意。

  “..............”伊閉上嘴,眼瞳的光芒劇烈的搖曳著,卻沒有再吐出一個字。

  現(xiàn)場的氣氛頓時冷卻下來,沉默的冷風再度侵入這邊。

  “哈哈哈,不要這么僵硬嘛?!卑⑹毓笮Γ首鬏p松的說道。

  “對了,試著說說我們的未來規(guī)劃如何?”

  她眼珠子一動,臉上浮現(xiàn)感興趣的表情。

  “不止是現(xiàn)在,甚至在未來,乃至于更加遙遠的時間中我也不會背棄君上,會與他一直并肩同行,因為那是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渴求和愿望?!?p>  露輕輕搖首,最先發(fā)言,她語氣堅定的說道,然而在這個過程中一直看著面露猶豫的伊。

  “許諾未來太過遙遠,我只立足于現(xiàn)在?!辈毁澩膿u搖頭,而后,他的表情變的嚴肅。

  “一水之恩,竭誠而報?!彼麙吡诉@邊一眼,表情越發(fā)肅穆。

  “我的心智,我的過往,我的生命都將遵循這個原則,至死不渝?!?p>  雖然伯沒有明說,但在場之人都明白了他話中所隱藏的含義,那是在對齊休暗示效忠的話語。

  “........兩位都挺沉重的,都讓我有些不適應了?!贝蟀状蛄藗€哆嗦,面上露出嫌棄之色。

  露與伯眉頭一抖,眼神變的冰冷,紛紛刺向了它。

  “我就不一樣了,大款,你們知道什么是大款嗎?”大白洋洋得意的昂起頭,鼻孔中噴出一股強勁的氣流。

  “大人不必擔心,我族自有國情在,今后包你吃香喝辣,榮華富貴享受不盡啊?!?p>  大白扭過頭,用滿懷誘惑的口吻的蠱惑著齊休。

  “哦,那么為什么你之前不給主人,是不是有自己的小心思?!”阿守目光一閃,頓時嚴詞質(zhì)問道。

  大白面部一僵,而后眼神飄忽的移開視線。

  “這個呢,其實是那個啊,嗯,啊,噢,怎么說好呢...........”

  “............因為它還沒繼承啊。”伊幽幽道,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問出的話,結(jié)果就被幾人無視過去。

  “呃,你說的倒不全對啦?!贝蟀酌銖姺瘩g一句,眼中卻寫滿了心虛。

  “你不是早就決定了嗎,之所以問我們不過也是想推脫那份責任。”一道無比直白的話語響起,諾按著腦袋,卻依舊站了起來。

  “那份萬一出現(xiàn)什么事,可以讓你推給我們的責任,不是嗎?”諾冷冷的一笑,那對幽暗的眼瞳中不存在多余的情感。

  “不是我的錯,都是那些蠱惑我的家伙的錯?!?p>  諾嗤笑著,臉上之前的落寞表情蕩然無存,轉(zhuǎn)而換成一副壓迫感十足的面孔。

  “我說啊,你也太......喂,干什么啦!”

  還沒等諾繼續(xù)說完,它的身體便被提到了空中,提起它的伯心中暗嘆,就算那是真的,你也不要這么的說出來啊。

  “——————”伊瞳孔巨震,也許連她都沒有注意到,但其實她這份反復求問的姿態(tài)正是最好的解釋。

  因為不自信,所以需要他人的認可,那么,假若有一天他人的認可導致了錯誤,那么,在那時.........她絕不會認為是自己的錯。

  “伊,你莫非真的..........”露面帶困惑,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qū)Ψ健?p>  “...................”伯緊皺著眉頭,看向無聲低下頭的對方。

  “我其實真的沒——”伊吞吞吐吐的說著。

  “到此打住。”齊休睜開眼睛,看向處于低氣壓狀態(tài)的伊,無數(shù)種情感猶如波浪般沖刷而來。

  屈辱、不甘、恐慌、憤怒、以及少許的......愧疚。

  “既然你需要理由,那么便由我來賦予吧。”

  伊身體一滯,那張還帶著復雜情感的面孔緩緩抬起,直直的望著眼前表情依舊平靜的男人。

  “繼續(xù)走下去吧,夢蝶之路,在將來無論你是成功還是失敗都可以歸咎在我的頭上,你可以對所有指責你的人說,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我的緣故?!?p>  齊休神情泰然,語氣卻顯得極為輕柔。

  “告訴他們,有什么不滿就來找我,我一力承擔。”

  “.....................嗯?!币恋偷偷膽艘宦?,那對原本顯得黯淡的眼眸驟然變得明亮,宛如春光照在了田野之上的純凈笑容隨之綻放。

  “是的,連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我永遠的契主大人?!?p>  如同找到信仰的使徒,伊語氣虔誠的述說著。

  齊休微微一笑。

  “繼續(xù)宴會,今日不醉不歸?!?p>  ...................................................

  這是一座坐落于茂密林地的宅院,在寬大的青色大門外是一排修繕完整的蒼柏林木,從遠方引來的溪流倒灌著一大片開墾后的田野。

  越過大門,內(nèi)部是一道直直的通向深處的走道,在盡頭的位置被橢圓狀的小型群山擋住,將外人的視線盡數(shù)遮擋。

  莎啦啦。

  尚且青翠的葉片彼此擠壓著,發(fā)出如同風笛般的聲音。

  “警戒!”

  負責守衛(wèi)此處的白衣侍者們面色冷漠從山林之中走出,它們的目光一致看向了一道正在緩緩走來的身影。

  “既然荼禹那小子不接受我的邀請,那么老頭子便主動前來探視一下吧?!?p>  那是一個踏著古怪的步伐,看似消瘦的身影。

  深深的皺紋布滿了整張面孔,一對狹長的眼珠中浮現(xiàn)戲謔的意味,老者身著一身灰衣,而在胸口的位置則有著五道赤紅的驚雷。

  “讓我看看啊,那小子是不是已經(jīng).........”

  嘴巴大大的裂開,老者的神情驟然變得冷漠。

  “死了?!?p>  噔噔噔。

  還待前沖的白衣侍者們呆立原地,一瞬間,便如同一群失去生機的傀儡一般。

  老者悠悠然的從眾人旁邊經(jīng)過,卻沒有受到多余的阻攔。

  白衣侍者們依舊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越過大門,老者宛如游街一般左看右看,不時咂咂嘴,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

  路過一片花團錦簇的植物群。

  老者駐足,看向處于邊緣地帶的一枚青黃色小花。

  “這道‘聚英花’過于沉緩,沒有足夠的輕靈之氣?!彼麚u頭感慨著,而后順手摘走。

  路過一道自無空之地流淌而出的泉液,匯聚在一壇壇褐色的酒甕之中。

  “真是浪費,竟然就扔在外面,唉?!崩险邍@息著,手掌一揮,原本幾乎壘成一片小山的酒甕便全部消失。

  路過........老者目光一亮,快步走到用于遮擋視線的玉面墻壁之上。

  在那上面畫著一副連綿不斷的山嶺,細細望去,那仿佛是一道正在仰天而吼的地龍。

  “哎呀,我記起來了,那不是我那日放生的小吉爾嘛,竟然會在這里,真是幸運?!?p>  老者樂呵呵的伸出手........卻掏了個空。

  曾經(jīng)處在那里的玉面墻壁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正凝視著這邊的男子。

  “斯齊爾會長,您的手也太寬了。”荼禹眼神如冰,仿佛冰凍一樣的眸光掃視眼前的存在。

  “哎呀呀,倒是荼禹坊主太粗心了,竟然四處亂丟東西,還好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旁人,或者砸死什么人那可就不好了?!?p>  “就算是在伊拉大公那邊,也多少會有些麻煩吧?!?p>  斯齊爾感慨著,如同沒有看到對方的冷峻目光一樣,他依舊四處打量著擁有價值的東西,一副無視荼禹的樣子。

  “........看來你是想考驗一番我這個后輩了,那么,就開始吧?!?p>  “那是當然?!?p>  斯齊爾扭過頭,臉上浮現(xiàn)出冷笑。

  原本幽綠的眼珠變得明亮,伴隨著一段敲鑼般的聲音,眼前的‘世界’隨即發(fā)生了變化。

  呲——呼——

  這里是無想無睹無間無聞之地。

  擁有敵意的生靈一入此間,便再也無法脫逃而出,只能承受相應的‘審判’。

  “開庭!”

  咚。

  他抬起頭,眼前是身著深黑華裝,臉上浮現(xiàn)高傲表情的刑罰王。

  “來啊,細數(shù)堂下之人罪責?!毙塘P王一拍面前的桌子,頓時沉聲道。

  他試著看向左右,被刀尖勾著舌頭,用手拖著斷腿,站著如同面團等的一連串奇形怪狀的生物高喊著拍手叫好。

  “心思陰暗,不算人族?!?p>  “謀害派主,簡直可怕。”

  “屠殺門人,讓人心動?!?p>  “長得太帥,太裝了,不覺得他衣品很好嗎,真是太讓人嫉妒了!”

  惡狀之物紛紛叫囂著,種種或有理或無理的話語頓時響徹這里。

  “罪證確鑿,給予死刑!”刑罰王大喝一聲,伸手指向了下方。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帶血的指尖,卷著黃泥的鋤頭,潮濕而發(fā)臭的手巾,披著青苔的碎石尖,銹跡斑斑的繩索,一張露出牙齒的大嘴...........

  奇形怪狀的生物們一并撲了上來,撕咬著他的血肉,發(fā)出歡快的聲音。

  “就這樣嗎?”

  只剩一只眼睛,面皮被啃得啃啃哇哇,頭下的身軀已被啃食殆盡,然而他依舊語氣冷靜的問道。

  “.....哼哼,不愧是你?!毙塘P王站起身,原本黑色眼珠化作幽綠之色,他的臉上現(xiàn)出淡淡的傾佩之意。

  “可是啊,既然已然‘回應’了,那你就真的要死了,真是可惜,可惜啊?!?p>  刑罰王低低的笑著,如同從九幽中傳出來的一樣。

  喀喀喀。

  如同機扣扭動的聲音響起,那些原本正在吞噬血肉的怪狀生物頓時消散,在恢復如初的男人面前出現(xiàn)一道大轉(zhuǎn)盤。

  其上有著八道異色區(qū)域,其中用于注釋的字跡則顯得模糊不清。

  “選擇吧,是被我殺死,還是離開這里前往下一個區(qū)域。”刑罰王在一旁解釋著,他的眼中泛著絲絲看好戲的意味。

  男人注視著,眼中浮現(xiàn)思索之意。

  然而,他卻尚未發(fā)現(xiàn)這里的真相。

  在無盡彌遠的高處,一道身著銀灰法袍的身影正俯瞰著下方的場景,在厚厚的云朵上現(xiàn)出男人沉思的表情。

  “那么就讓我看清楚吧,你所行的法究竟為何物?!?p>  青年低語著,臉上卻浮現(xiàn)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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