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的是水桶似乎每到一定時間就會自動盈滿水。因此每次水桶見底、氣氛的劍拔弩張最后都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儀三妹從第一次盈滿開始就默默的計算起時間,逐漸把握住了水的份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四次盈滿,儀三妹對于如何合理分配水上有了充足的經(jīng)驗,這也是這些日子來沒有爆發(fā)混戰(zhàn)的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原因是,眼下船艙內(nèi),只剩下了十一人。
黑暗中不知道時間,誰也不確定在何時門會突然開啟,這樣反而讓大家都漸漸變得小心謹慎,并不再肆意殺戮。除卻儀三妹、劉二和沈三在內(nèi)的六人,還有三個雖然靠水和肉末有了一點力氣卻仍舊處于最底端的人。
儀三妹看了看只剩下淺淺一層底的水桶,估摸著時間。假如沒有什么變數(shù)的話,這份脆弱的平靜應該能再堅持兩輪水涌。
誰料,劉二喃喃開了口。
“終于還有一天,就要下船了?!?p> 他手里拿著浸濕的衣角,正在沈三面前分發(fā)。本來心中是極其懼怕的,但是時限將至,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氣,竟然脫口而出,被沈三聽了個正著。
見沈三目露精光,劉二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正在沈三眼前,心中懼起。匆匆忙分發(fā)完衣角就要拔身回走,卻被沈三一手鉗住臂膀,嚇得瑟瑟發(fā)抖。
儀三妹看見劉二這邊有異,一時間警惕心大起。看著木桶猶豫了一下,右手松開借助木桶的遮掩暗地里握緊匕首。
沈三笑著問他:“你怎么知道還有一天就要下船了?”
沈三身后幾人已經(jīng)由坐變蹲,虎視眈眈看向劉二。劉二被沈三捁住手臂,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忙不迭一流的說出來。
“我,我家是谷里掌鐘樓的!我家世世代代都遺傳了計時的法術,心臟就是時鐘!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十四天,所以,所以……”劉二狂咽唾沫。如果是之前他還不敢和沈三多說幾句話,可是眼下下船的時間就要到了,劉二自認為沒必要再自相殘殺。又一心討好沈三,這才全盤托出。
劉二說話雖然小聲,但是艙里大家本來就在靜心聽他的話。大家聽見已經(jīng)活過了十四天,大部分都開始歡呼雀躍起來。尤其是縮在角落里的三人,終于敢哭出來,不用擔心浪費自己的眼淚和隨時隨地被當作補充糧的懼怕。
沈三面上立即笑吟吟,手一翻扣住了劉二的脈搏,細心默讀一會兒,笑容更盛。
儀三妹心中警鈴大作。結合這幾天下來她對沈三的觀察,沈三絕對是想要找時機做掉她。卻一直礙于被水限制不敢出手。如今已經(jīng)知曉了靈船已經(jīng)快要到宗門,而且這幾天下來木桶一直都按規(guī)律盈滿,限制他的條件已經(jīng)全部化解。
如果我是他,我也會想要在下船前殺了他。儀三妹深呼吸平定自己的情緒,開始冷靜地思考起來。不論是在谷中還是上船后兩位外門大人的態(tài)度,儀三妹可以料想宗門中也絕對以強者為尊爭奪資源。這同一批人里,就是她和沈三兩個的對決。而且在這幾天中,她和沈三的梁子已經(jīng)結下,保不齊后面進入了宗門有了機遇會回頭來找她報復。
不如先下手為強!
心思起伏變化皆在電光火石之間,儀三妹猛地朝沈三擲出手中的木桶,同一時間,沈三一腳將劉二踢飛向儀三妹撞來。木桶和劉二在空中相撞受阻落下,擋住了二人的視線。儀三妹和沈三卻仿佛不受阻般直奔向?qū)Ψ蕉ィ?p> 沈三邁步之間右手緊握細柳刀,并不繞過劉二的身體,而是一片橫掃,直接將劉二當空切斷成兩截。一寸長一寸強。雖然他并不明白為何儀三妹敢動手向自己沖來,但是他絕不打算放棄這個機會殺了儀三妹。儀三妹沒有武器只能近身搏斗,必定要繞過劉二上前來。
血飛濺在空氣中,腸肉臟器拉出一片,在這血色掩護下,忽然低空飛燕寒光一閃,擦過細柳刀薄薄的刀身,飛掠沈三的指尖!
儀三妹在劉二將將落下之際,當機立斷俯身劃過、沖到沈三面前,一刀斬下沈三的大拇指!
沈三吃痛剛要放手細柳刀,卻立即反應過來握緊細柳刀。沒想到儀三妹一直藏著自己的匕首完全沒有露出破綻,如果眼下細柳刀被奪走,自己的勝算就更少了。儀三妹沖過來打冷槍就是為了讓沈三失去武器,結果沈三竟然瞬間就反應過來。
更加堅定了自己想要殺死沈三的決心后,儀三妹手勢由削轉(zhuǎn)劈,直取沈三右臂。沈三忍著劇痛后仰凌空踢出左腿橫掃一片,逼得儀三妹不得不收手回擋,自己卻強行改變發(fā)力,一腳蹬在儀三妹架在身前作勢要擋的兩臂上,狼狽的直直在一片小弟之間砸落,以人體作為肉墊。
木桶發(fā)出微光,桶底咕嚕嚕開始旋起一道水渦。下船時間就在眼前。
儀三妹卻不想就這樣稀里糊涂放過沈三。既然出手,沒有半途而廢的理由。儀三妹早就發(fā)覺沈三擅長腳上功夫,暗地里已經(jīng)放低重心。即使被沈三用力一踢也只是后撤了一步。雙臂隱隱發(fā)麻,但是沈三此時正躺在人堆里難以爬起,正是大好時機!
儀三妹調(diào)轉(zhuǎn)手中匕首,提著刀柄,尖刀寒光閃閃,直沖向人堆中的沈三就是一刺!沈三躲避不及,胡亂揮舞的細柳刀堪堪擦過了匕首的刃尖,偏移了匕首瞄準的部位,一刀刺進沈三左肋骨下方!
匕首和細柳刀的刀身上發(fā)出一絲微光,和木桶上的光相似,卻有一種讓兩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儀三妹下意識想要松開匕首,可是沈三就在自己身下,以后怕是不會有這樣好的機會。想到這里,她竟然無視沈三迎面扔來的細柳刀,發(fā)狠用力,將匕首由沈三左胸斜斜切開到腰上!
沈三扔來的細柳刀在劇痛之下失了準頭,險險擦過儀三妹的臉。那微光猶如活物,只是擦過竟然在儀三妹眼角“咬”下一小塊血肉!儀三妹連忙放開手中的匕首避開細柳刀,細柳刀落在了角落里一人的腿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細柳刀忽地發(fā)出巨亮!
一時間看不見什么也看不見的儀三妹忽然有所警醒。這兩把刀絕對是不應該出現(xiàn)在他們手中的東西,甚至不應該出現(xiàn)在船上。不知怎么的,儀三妹腦中略過了丘行倫看向船艙的那一幕情景。
光忽然出現(xiàn),忽然又消失,仿佛從沒有亮起過。儀三妹瞇眼盯著細看一會,愕然發(fā)現(xiàn)細柳刀不見,而原來細柳刀落在腿上的那個人,身體已經(jīng)腐爛膨脹,好似他已經(jīng)死了很長一段時間。
想到這里,她連忙回頭看沈三,卻渾身一震。沈三身上并沒有匕首,他竟然在瞧見儀三妹眼角受傷之際,發(fā)狠握住匕首側身一滾,將匕首刺入他身旁人的腿上!自己已經(jīng)被儀三妹開膛破肚,這樣側身一滾,滿腔的內(nèi)臟腸子都半拉出來,沈三已是半死不死,猶在地上掙扎喘氣。儀三妹心中掠過一絲不適,但是隨后又堅定了面容準備將他掐死葬送。
就在這時,艙門發(fā)出巨大的聲響,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