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的白米棗糕收入屈棄桃的儲物袋中,四人離開糕點鋪子,打算繼續(xù)往前去看看那書院。
和客棧商鋪不同,書院連綿著圍了圍墻,圍墻并不高,墻角種了一派普通的藤曼花草,將整個墻面綻出鵝黃色。駱璇儀走近去看,圍墻并不是實心磚瓦砌成,而是以較密的同等長度的竹竿前后鋪開兩層,讓藤曼纏繞上去。
看起來并不具有防備內(nèi)逃或者窺視的能力,也沒有什么陣法禁制的氣息。
就在駱璇儀在圍墻上敲敲打打時,只聽書院內(nèi)忽然響起一陣鈴聲。那鈴聲并非由單個個體發(fā)出的,而是由無數(shù)道鈴聲匯成的音浪,一層層打在人的耳膜上。
駱璇儀第一反應就是敵襲,但是鈴聲并沒有對她產(chǎn)生任何效果。想起屈棄桃似乎對聲音十分敏銳,駱璇儀不由得瞥了她一眼。
屈棄桃面上露出迷惑,她有些不確定道:“這似乎是一種法器造成的聲音?但是沒有任何靈力波動,也沒有什么感情依憑……”
隨著聲浪逐漸接近,鈴聲的真身蹦蹦跳跳的躍進四人視野——那是一群穿著學子服的孩童,大概和駱璇儀來時在船上見到的孩子們是相同年紀,但是個個面色紅潤,互相之間嬉鬧著從書院里跑出來。他們所有人的手上都綁著一個鈴鐺。
鈴鐺以青銅制成,呈鈴蘭花的形狀,中空的內(nèi)部頂端垂下七條近乎透明的細細的中空長管,隨著孩子們的跳動碰撞在一起,奏響奇妙的鈴音。
“這又是什么?”
還沒等四人有動作,忽然聽見背后大喝一聲,聲音甚是嚴厲:“你們是何人!”
主街道口上站著一個中年男子,他鬢發(fā)皆一絲不茍梳平,身材板正,一身棕色的長袍半舊卻筆直,一看就是仔細打理過的。他快步走來,一雙眼中精光閃爍,仿佛篤定對面是想干壞事:“我看你們一進鎮(zhèn)子就鬼鬼祟祟四處張望,適才還想對孩子動手!說!你們是誰派來的!跟我去王府走一趟吧!”
駱璇儀默默把手中的鈴鐺放回孩子的手腕上。不過由于她軀體沒動,只是自己湊到一個小孩面前,趁他不注意拿起來看了看,只有接觸鈴鐺的部分現(xiàn)形,因此沒人注意到這一點。
席興濟等人倒是解釋的光明正大,畢竟他們?nèi)齻€確實什么也沒干,也不是想做惡事。眼下有太多的疑惑,光靠他們幾人在鎮(zhèn)子上瞎轉悠恐怕一時找不到頭緒,他干脆利落的從儲物袋里取出一枚長方形福篆并將靈氣注入令牌之中,福篆上立即顯現(xiàn)出一個奇怪的字符,和席興濟袍袖上繡著的銀色花紋十分相似。
男人仔細看了一眼,面色舒緩下來:“原來是黑木宗來的席大人,適才是我冒昧了。我名管弦,乃是王老爺府上的大管事,因為巡邏時見到各位形跡有些……因此冒犯了?!?p> “我等是來處理一些事物,只不過第一次來付稷鎮(zhèn),有些好奇罷了?!毕d濟反手將福篆收回,理了理袖子,“不知王老爺可在府上?”
“自然,各位大人,這邊請。”
一路上都是下學的孩子們在四處打鬧,駱璇儀發(fā)覺他們并不害怕管弦,有的活潑一點的孩子看見領著路的管弦還會大聲喊著跑過來,態(tài)度十分親近。管弦看著這些小孩也一副慈祥的模樣,只是要給駱璇儀等人帶路,不便于留下與孩子們玩耍。
趁此機會,屈棄桃裝作不經(jīng)意道:“這些孩子雖然活潑可愛,但是手上鈴聲未免也有些吵鬧了。這是什么習俗嗎?”
管弦一邊朝王府門前守衛(wèi)招手示意打開正門迎接駱璇儀等人,一邊回答得十分流利,不像是臨時編造:“此乃祝福之鈴,確實是鎮(zhèn)中的一種習俗,乃是為了祈福孩子順利平安長大,避免夭折。只要順利成年,這些祝福之鈴就要還歸山神?!?p> “不過近些年來有老爺開辦的藥堂醫(yī)館在,孩子們很少有以前那般夭折的情況了。”
也就是說這是在王老爺出現(xiàn)之前就有的習俗?席興濟感嘆道:“這位王老爺真是做了許多善事,只是竟然沒有被我等仙門錄入,實在遺憾。”
“錄入?”聽到此處,管弦不由得眼前一亮,他不知不覺放慢了腳步,帶著眾人繞過影壁往內(nèi)走,語氣有些好奇,“恕管弦孤陋寡聞,這錄入是指?”
席興濟仿佛沒察覺他的心緒波動,依舊四平八穩(wěn)的笑著:“六大盟給我等弟子的名額,乃是選拔一些做了大善事的好人或者足以平定朝局,功在千秋的國士等等對人世間有貢獻者,賜以延年益壽的丹藥或者為其家族留下仙緣以作嘉獎?!?p> “我看王老爺所作所為,也算是為往后鎮(zhèn)民造福,更不用說開辦書院廣納寒門。若是有詳細生平,想必只要上報必得嘉獎,還會將姓名收入六大盟中,供萬世瞻仰?!?p> 聽著席興濟一番話,駱璇儀悄悄以傳音問屈棄桃:“席道友莫不是在哄騙他?”
“這話是真的,不過有權利推舉的只有六大盟中內(nèi)門子弟或者金丹以上。”
管弦一陣激動,他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席興濟俯身下拜:“我管弦謝大人指點迷津!”
“總管不必如此,快快請起?!毕d濟眼中閃過一絲得手的喜悅,“我只是說了一些小事,怎當總管如此大禮。”
“對大人算是小事,對我等卻是大事?!惫芟冶緛韴?zhí)意不起,硬生生被席興濟以靈氣托起,才嘆一聲,“也許這也是因為老爺這些年來做了善事,才有緣在此時得以遇見這樣的機會。席大人有所不知,我家老爺早些年并不富裕,留下了許多病根,好不容易用藥拖到了今年,卻也、卻也油盡燈枯。”
說到此處,管弦眼中閃出淚花,駱璇儀幾乎懷疑他在演戲,但是駱璇儀確實從他身上察覺不出一絲一毫對王老爺?shù)脑购?,只有敬仰和焦急。他聲音甚至微微哽咽了:“老爺說不必麻煩,只是我等還是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本來已經(jīng)派人去京城請神醫(yī)阮初蝶,但是昨日卻得知阮大人在來的路上被劫匪截殺,不知下落。唉,以為天命如此,沒想到今日等來了四位!”
“總管不必焦急,若是王老爺一心為民,我等必然不會讓他就此身隕。只是還需要總管將王老爺生平輯錄交給我等,才能方便行事?!?p> “當然,府中便有書冊記載!”管弦終于見著希望,慢慢冷靜下來,“我先為各位引薦老爺?!?p> 一路上府中風景不必多說,管弦并沒有將他們帶入大堂,而是直接帶進后院中。
“老爺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大能走動了,雖然府里事宜還會交給老爺過目,但是大部分事情都是大爺和二爺在做。二位爺也都在老爺旁邊的院子里。”
灰磚院落中點著數(shù)十盞燈籠,橙色的暖光將被陰影覆蓋的住處照應出一絲活人的氣息。管弦率先進門通報,隨后將駱璇儀等人恭敬的請入房中。
月庭一盞酒
補更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