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田伯光死
陳廣眼見田伯光退意已生,刀法隱隱透著膽怯,忽然不再留手,原本毒蛇吐信般的磨人劍勢忽然一變,褪鱗化蛟,攜著惶惶大勢,白虹貫日,擊碎田伯光的狂風(fēng)快刀,刺入了他的咽喉。
“赫…赫……”田伯光睜大雙眼,斷裂的鋼刀跌落在地,用手抓著刺入自己脖頸的長劍,兀自不敢相信。
無論他相不相信,他就這么死了。
岳靈珊原地蹦了起來:“陳師弟!你殺死了田伯光!你殺死了田伯光!”
其他華山弟子皆面露喜意,令狐沖看著繞陳廣蹦蹦跳跳的岳靈珊,臉上也露出笑容,只是看向嘭一聲倒地的田伯光尸體,悄然帶上幾分說不清的遺憾。
那田伯光的本領(lǐng)確實高強(qiáng),若是能和他正經(jīng)較量一番就好了。
不過自己這個師弟果然今非昔比,不虧是獲得兩份……不對,思過崖的山洞也是師弟發(fā)現(xiàn)的,不虧是參悟過三份奇遇之人,區(qū)區(qū)數(shù)月也要刮目相看。
自己難道還真不是這個師弟的對手了么?
令狐沖想到此處搖搖頭,心中不但沒有茫然妒忌,反而嘴角勾起笑容,略帶欣喜。自己不是最厲害的弟子了,這樣師父師娘以后就不會老盯著自己了吧?自己是不是能有更多時間喝酒游玩了?
正沒出息的想著,忽聽客棧外響起一陣喝彩聲。
原來是剛剛跑出去的客人和一些看熱鬧的路人,岳靈珊一瞎叫嚷,所有人都知道死得居然是田伯光。
普通百姓可能不知道華山掌門姓甚名誰,也可能不知道城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劉正風(fēng)要金盆洗手,可他們絕對都聽過田伯光這個采花大盜的惡名。
因為只有田伯光這個光明磊落的‘真小人’和他們有關(guān)。
一時間群情激昂,縱使陳廣劍尖還在滴血,地上還有個死人,也沒能阻擋他們的熱情,幾乎將整條街都給堵住,無數(shù)的贊揚與感激混成一片,紛紛擾擾,反倒聽不清都在說些什么了。
令狐沖本想上前提陳廣攔一下,免得這個才十六歲的小師弟不知道如何應(yīng)付這種場面,雖說他也不知道,但師父不在,總歸是要大師兄出面的。
誰知卻見陳廣面帶公式化的和藹微笑,將長劍振血歸鞘,免得誤傷群眾,只因動作太過熟練,顯得瀟灑利落,又是引得人群一陣喝彩。
隨后上前看似安撫眾人,實則將眾人攔在現(xiàn)場之外,在不斷和群眾互動中,沒有對他們的情緒煽風(fēng)點火,而是和聲細(xì)氣,宛如淼淼清泉,逐漸澆滅燥熱的火焰。
人群中狂熱的氛圍悄然退卻,忽地有人嚎哭起來,嘴里嗚嗚叫嚷:“可憐我兒在天之靈,也……也能安息了嗚嗚……”
眾人連忙散開,露出一個滿頭青白的老人來,一聽他所言,哪里還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都面帶同情,陳廣上前兩步走入人群當(dāng)中,輕拍老人后背,這老人彎著腰,死死抓著陳廣攙扶他的手,兀自不停哽咽道:“多謝……多謝少俠。”
陳廣看得心酸,忽然想起什么,向老人身體輸入一道九陰真氣。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亂糟糟一片,連忙暗暗調(diào)理起來。
以前他在處理火災(zāi)現(xiàn)場的時候,有過幾次安撫受災(zāi)群眾的經(jīng)驗,只是那時候他除了輕聲安慰外什么也做不了,現(xiàn)如今有了真氣,當(dāng)然要好好利用一番。
“少俠,不知您高姓大名?”眾人因為老人的哭嚎,情緒終于完全降了下來,這時人群中忽然有人高聲問道。
陳廣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套前世接受表彰時的公式道:“在下華山弟子陳廣,實在當(dāng)不起各位街坊褒獎?!?p> “這田伯光平日仗著腳力了得,數(shù)次逃脫正派人士圍剿,在下今日也是因為和同門師兄一起行動,才能將其圍殺,實非一人之功。我相信除了我們?nèi)A山派,其他如五岳劍宗,少林武當(dāng)?shù)让T正派若得此機(jī),一樣會誅殺此獠,吾等不過運氣好罷了?!?p> 他努力把感謝師父師娘的栽培這句話咽回了肚子里,畢竟這就實在太出戲了,
這話在沒有經(jīng)過套話轟炸的古人面前還是有點作用的,眾人只覺得這少俠氣度過人,謙虛不自傲,從師兄到同道皆捧了個遍,很難不讓人心生好感,又是紛紛叫好。
令狐沖暗暗咂舌,心說自己平時貧嘴還行,小師弟這番場面話,自己卻是一輩子也講不出,他不但劍法這般高強(qiáng),人也年輕帥氣,面對這般場合竟然也能如此從容有序,真讓人羨慕不來。
忽然他注意到小師妹岳靈珊看著陳廣的背影,眼睛閃閃發(fā)亮,一時間頗為吃味。
“說得好!”忽然從人群外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喝彩聲。
眾人分開,只見是幾個青衣道人,為首一人哈哈大笑,顯然對剛剛陳廣所言甚是對胃口:“我輩武林中人,嫉惡如仇,無論誰見了田伯光這廝,都要取他項上人頭,陳小兄弟能為我等代勞,實乃幸事一件,岳掌門徒弟教得好啊!哈哈哈?!?p> 華山眾弟子辨認(rèn)出這是泰山派的服飾,只是不知來人是誰,就在這時,他們身后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那里那里,天松兄過譽了?!痹啦蝗翰恢螘r已經(jīng)從樓上下來,向著天松道人拱手道。
“拜見師父?!比A山眾弟子行禮道。
岳不群看向陳廣,明明心中滿意到無以復(fù)加,表面卻嘆道:“我早早聽到樓下的動靜,便在窗邊準(zhǔn)備好,只要田伯光一旦脫逃,立刻將他擒住。哪知我本做好你和沖兒兩人可以聯(lián)手將其逼退的心理準(zhǔn)備,卻不曾想,你竟然已經(jīng)能夠一人獨斗田伯光,最終更是將其擊斃。廣兒,你如今的實力,遠(yuǎn)在為師預(yù)料之外啊。”
人群之外,一個小女孩哼了一聲:“虛偽?!?p> 他旁邊一個遮著面容的老者笑問:“你說哪一個?”
小女孩一個一個掰扯道:“都虛偽,那個小的虛偽,田伯光明明是他殺的,卻把功勞分潤給別人。那個牛鼻子道人虛偽,他武功不及田伯光,遇到田伯光怕是直接被殺了,卻裝一副英雄好漢的樣子。這個華山掌門就更是虛偽了……”
“華山掌門如何?”有人問道。
“華山掌門……”小女孩一驚,看向問話的人,只見這人站在此處,竟把全場的焦點吸引過來,一時間她和自己的爺爺仿佛立在了一片目光所匯集的光柱當(dāng)中。
此人笑瞇瞇的,不是陳廣還能是誰。
他既然吃過一次不注意周圍人形跡相貌的虧,當(dāng)然不會再犯第二次。這次人群一聚集,他就在分辨其中有沒有原著中描寫比較有特點的人物,好提前做好準(zhǔn)備。
哪知,還真被自己發(fā)現(xiàn)了。
一個蒙著面的老頭,帶著一個眼珠子亂轉(zhuǎn)的小女孩,在劉正風(fēng)金盆洗手大會前夕出現(xiàn)。
不是曲非煙和曲洋,還能是誰?
他伸出手,摸了摸曲非煙的頭,開口為自己辯解:“我那不叫虛偽,叫謙虛,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