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燈下黑
也就是說這位張公子因為身份原因,根本不在教坊司的招待范圍內(nèi),為了見王惠然,這才用送衣服這種借口,藏匿于箱子中,以此來和情人相見。
次數(shù)多了,難免讓人起疑,所以每次送衣服之間都相隔數(shù)月。
這個想法雖然夸張,卻也和沈青瑜猜想中的藏人對得上,這張、王二人借此來往很有可能。
這也為第三人會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提供了佐證。
溫子誠繼續(xù)說道:“想要弄清楚究竟有沒有這回事應(yīng)該也不是難事?!?p> “嗯?!鄙蚯噼ぷ杂X做的不錯,“我已經(jīng)讓人去深入調(diào)查二人有無聯(lián)系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p> 因為張其宗和王惠然都從盛京來,來的時間也接近,她早就有猜測這二人是舊相識,現(xiàn)在只要等到張敬將這個猜測確認就可以了。
溫子誠心中已經(jīng)有了打算,要去親眼看一下尸體,確認死亡原因無疑。
他雖然覺得小女孩必然不會愿意接觸尸體,仍是問了沈青瑜的意見,“我現(xiàn)在就要去往縣衙,去停尸之處查看,表妹可要跟著一起去?”
“要!”
沈青瑜當即表態(tài),深怕被撇下。
溫子誠的相貌大概是像鐘氏多了些,笑起來眉眼彎彎,“即是如此,表妹這樣打扮正合適?!?p> 沈青瑜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一直穿著男裝,溫氏她們都沒有刻意說出來,叫她幾乎都忘記這回事了。
這倒是方便了許多。
二人帶著人在街上打聽了縣衙的方位,便向著目的地趕去。
到了縣衙,卻被告知停尸的地根本不在衙門里。溫子誠使了錢問出了停尸所在,一行人方又繼續(xù)趕路,因此倒是多費了些時間。
衙門的殮房設(shè)在極為偏遠的地方,沈青瑜直走到雙腿都是不是自己的了,才到了地方。
此處的房屋大部分都極其破舊,卻也有一面墻是重新涂過漆的,顏色白得十分的顯眼,和周圍格格不入。
看守此地的是個頭須全白的老人,耳朵也不太好使,費了好大勁才溝通明白,讓他們進去。
臨近進門了,沈青瑜方才有點怕了,這尸體已經(jīng)停了幾天,味道什么的還是其次,就怕上面再爬著點什么。
溫子誠見她臉色有些不好,便哄道:“我先進去,若是沒什么疑點,你就不用跟著看了,免得兩個人都被熏的一股味道?!?p> 他見沈青瑜點頭,才轉(zhuǎn)身走了進去。
只是沈青瑜還沒等多長時間,溫子誠就臉色難看的出來了。
沈青瑜忙問道:“怎么?味道太難聞了?”
溫子誠搖頭,“已經(jīng)被燒成碳了,說是前兩天走水所致,雖然發(fā)現(xiàn)的早,火很快就撲滅了,但王惠然的尸體卻被燒了?!?p> 尸體被燒?
沈青瑜猛然想起之前她的想法,當時,她覺得這是不可能的。
可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尸體的身份已經(jīng)確認是王惠然,再行燒毀,便是真的坐實了王惠然的死亡。
溫子誠腦子轉(zhuǎn)的快,把事情捋了一遍,就道:“若是尸體完好,我還不會懷疑什么,可這尸體卻被毀了,那必然是有不能被人發(fā)現(xiàn)的地方。我來看尸體只是偶然,所以一定不是為了防我靠近尸體才放火?!?p> 沈青瑜反應(yīng)慢了半拍,“那是為了防誰?”
溫子誠道:“不是防誰。而是因為這具尸體的身份很有問題?!?p> 他右手握拳抵住下巴,“嗯”了一聲,又靜靜思索了一會兒,才將自己的猜測緩緩道來:“我們可以從頭梳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死者是誰,是以房間里有確認身份的兩個人為前提的?!?p> 他的語氣輕快,一改之前慢聲細語的模樣,“假設(shè)甲和乙兩個人在一間屋子里,甲離開了,那么所有人都認為乙被留下了,和這個是一樣的道理。當時,門口的丫頭尖叫,不是看清了死者的臉,而是鮮血?!?p> 沈青瑜擰眉,“那第一反應(yīng)不應(yīng)該是看看流血的人還有沒有氣嗎?只要一看不就知道死者是誰了?!?p> “所以死者才是渾身赤裸的,滿身血痕的,她的臉上必然也是有的。當時的情況很亂,大著膽子去探女子呼吸的人也許都不敢向尸體望上一眼,或許是望了也沒有發(fā)現(xiàn)問題,總之是確認了那女子死亡。接下來尸體被衙門的人帶走,自然就沒有人去看被帶走的是誰?!?p> “所以事后,才又來焚毀尸體。”
沈青瑜將溫子誠的話仔細想過,發(fā)現(xiàn)他所說的確實很有可能就是事實。
“所以死的人不是王惠然?”
溫子誠道:“我沒有想到其他的可能性?!?p> 這是不是就是常說的“燈下黑”。
沈青瑜覺得溫子誠實在是很有推理天賦,稱贊道:“表哥好厲害!”
溫子誠卻道:“只是猜測,說不定我說的沒有一點對的地方。”
這雖然算是解決掉了一道難題,他們卻面臨了新的問題。
在尸體被毀之后,他們要如何證明這具焦尸不是王惠然而是其他人呢?
天已經(jīng)黑了,沈青瑜一行人才回了客棧。
鐘氏已經(jīng)等了好一會兒,面上有些急色,“怎么這么晚?”
溫子誠便笑:“表妹很少出門,就陪著她多轉(zhuǎn)了轉(zhuǎn)?!?p> 鐘氏便笑了,“青瑜累了吧,快回去歇著吧,飯菜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過去?!?p> 沈青瑜今日算是走的多了,謝過鐘氏,便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房間。
鐘氏和溫子誠一起進了屋,叫人送了飯菜上來。
她笑著給溫子誠夾菜,“今天和青瑜去哪里逛了?可還開心?”
溫子誠聞言,微一挑眉,“我知道母親在想什么,不過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孩兒勸您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哦?”鐘氏一邊為兒子夾菜,一邊問道,“你說我在想什么?”
“母親!”溫子誠有些惱怒,“我都十五歲了,青瑜表妹才八歲?!?p> 鐘氏見兒子確實是理解了她的意思,才承認道:“我確實存了點私心,那還不都是為了你。男子成親晚些也沒什么,關(guān)鍵是她父親,他如今這個年紀已經(jīng)是工部之首,將來更進一步不是沒可能的。你有了這樣靠得住的岳丈,將來的仕途還不一帆風順?!?p> 溫子誠少年人自有傲氣,聽母親這么說,十分反感,出言反駁道:“靠裙帶關(guān)系就好光彩嗎?”
“你娘我雖然是深宅婦人,也知道這官場之上,若沒有靠山,那將是寸步難行,當了個芝麻大的官就蹉跎了半生的人隨處可見,就說你外祖,若是有個靠得住的關(guān)系,焉有此日?”
溫子誠不服氣,道,“姑丈不就是靠自己才有今日的嗎?可見只要自身有能力,總能出人投地的?!?p> 鐘氏輕輕捶了兒子一下,“你怎么這么傻??!沈仲文他確實沒靠姻親,但他的靠山……”
她正待繼續(xù)說下去,卻被敲門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