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靜默無聲。
周圍的光線與顏色沒有任何一點的變化。
邵啟明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站在補習(xí)班的圍墻旁邊,自己的書包還靜靜躺在一旁的積雪之中。
看了看表,大概與他來到補習(xí)班的時間差了五分鐘。
邵啟明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搓了搓自己的雙手,既而四處的查看情況。
他沒有看到張偉的影子,只是在積雪上看到一片雜亂的已經(jīng)變得淺淺的腳印,似乎是通向教學(xué)樓那邊。
正在邵啟明疑惑的時候,一個空靈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我說,在你后面站了這么久了,你就不轉(zhuǎn)過頭來看看的嘛,勇敢的闖入者?!?p> “誰?”
邵啟明轉(zhuǎn)頭的瞬間往后倒退幾步,然后定睛看去。
他的心中一顫。
背后站了一個雪人,脖子上圍了一條黑圍巾,臉上帶著兩個淺淺的代表眼睛的小洞。
“雪人說話了!”
他馬上著急著開始奔逃,就聽見那個聲音繼續(xù)傳來:
“我說,能不能往下面看看,是我在說話呢!”
“嗯?”
邵啟明低頭轉(zhuǎn)換一下視線,果然在雪人的腳下看到了一個更小的可以說是迷你版的雪人。
它通體雪白,可以說是有些澄澈透明,有兩顆黑漆漆的小眼珠滴溜溜地盯著邵啟明,鼻子和嘴巴都是一條細細的黑線,頗像一個白色的小木偶。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木偶也會說話!
邵啟明心中疑惑,但還是慌張且警惕地看著小雪人:“你……你是什么東西……你想干嘛?”
“嘿,剛才在幻境里面不是挺勇的嗎?一邊叫囂著什么和我的雪人收藏同歸于盡一邊還打掉了我一個珍藏多年的藏品的頭。怎么?怕我報復(fù)你了?”
雪人臉上的細線一張一合,中信空靈的聲音略帶嘲諷。
“幻境?”
“你是說,我剛才的,包括在這個學(xué)校里發(fā)生的事情,全是幻境?”
邵啟明看著眼前這個小小的像一個雪人的東西,心中有一些不可思議,不僅是因為它說的話,還有他竟然在和一個“雪人”聊天。
這會不會是人類歷史上的首次有人經(jīng)歷這種怪事,會不會被載入史冊?
這些念頭一瞬間浮上邵啟明的心頭。
“喂!和我說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這么明顯地表現(xiàn)出這么愚蠢的想法!我能感覺到的好嗎!”
小雪人在雪地上一蹦一跳的,表情憤憤地看著他。
“額……不好意思。不過你怎么可以看出我的想法的?!鄙蹎⒚鲹狭藫项^。
“哼,別以為我長的像雪人而且喜歡收集雪人我就是個雪人了!
用你可以理解的話來說,我是一個【聚合體】,【觀念的聚合體】。懂嗎?”
雪人抬著頭,正好看到了邵啟明發(fā)愣的迷茫眼睛。
“就是,我不存在于你的眼前,也不存在于你們的世界。我是一種【觀念】,世界萬物,包括人類在內(nèi)的所有對于一些特別的問題都有自己的思想與看法,有些是觀念上的下意識的陳舊看法,有些是有著自己意識的創(chuàng)造性的嶄新的看法,但無論如何,都表示著一種【觀念】,而我,就是這些觀念的聚合。”
“【觀念】?你是說,你不是物質(zhì)性的東西,而是一種思維上的,或者說是一種形而上的東西?”
邵啟明被面前這個會說話的雪人的話語驚到了,因為在自己這么多年的教育里,世界的物質(zhì)性早就深深印刻進了腦子里,這種唯心所造就的事物的出現(xiàn)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再說一次,我!不!是!雪!人!”
對方的語氣再一次加重。
“哎呀,又被你看到了想法了?”
“我是一種意識,對于我來說,你在想什么簡直不要表現(xiàn)的太直白。建議你學(xué)會了藏心術(shù)再來和我說話,否則請有話直說?!?p> 雪人看著他說。
“好好好,但是既然不叫你雪人,那總得先讓我知道怎么稱呼你吧。”邵啟明說。
“狡猾的家伙。”雪人評價了一句,隨后調(diào)整語氣鄭重的說:
“你可以叫我【死亡與犧牲之主】”
“聽起來和你現(xiàn)在的樣子相差很大呀,有沒有好記好聽一點的?!?p> “你覺得這個名號不好聽?”
雪人的兩只細細的眼睛糾纏在一起,似乎在思考著:“好吧,那你也可以直呼我的名諱——火炬?!?p> “火——炬?”
邵啟明一時間有點想笑,畢竟一個長的小小的雪人竟然叫做火炬,難道它不怕把自己給點燃了嗎?
“你別太過分了!”
火炬已經(jīng)忍無可忍了:“我說了,我是【觀念】,是【死亡的觀念】!不是雪人!”
“那么火炬,你是作為一種觀念構(gòu)筑了幻境讓我進入對嗎?你有什么目的?”
邵啟明決定無視雪人的生氣表情。
“幻境當(dāng)然是我所構(gòu)建的,至于我的目的嘛……”
雪人火炬拉長了聲音:
“是為了選擇我的【寄存者】?!?p> “【寄存者】?”
邵啟明不太明白這個詞的意思。
“從你們,啊,還包括剛才自己慌慌張張跑掉的家伙,一開始進入這個學(xué)校開始,我對你們的考驗就開始了。
不錯,作為第一批被我篩選的對象,你們,準確的說是你的表現(xiàn)很不錯,在最后一瞬做出了勇敢的選擇,用勇氣去面對死亡。所以你才會經(jīng)歷第二輪的考驗。
你確實很不錯,在我的英明提示之下脫出了幻境。所以,你可以做我的【寄存者】,也就是我意識的空間載體,替我在世間布道?!?p> “怎樣?很酷吧?”雪人說道。
“……”
邵啟明沉默了一會:“我想知道,如果我一開始就沒有選擇救張偉的話……”
“你會死?!?p> 雪人的臉上笑容更加燦爛:“在第二重幻境里也是一樣?!?p> 邵啟明身上的冷汗直冒。
面前的這個看著像雪人的家伙居然有著如此可怕的力量,哪怕他在幻境中走錯一步,那結(jié)果都會是萬劫不復(fù)。
這個所謂【觀念的聚合體】很危險!
“我……能拒絕嗎?”
邵啟明看著面前小小的雪人,聲音一下子降了下來。
“你覺得死亡是隨便可以和它開玩笑的嗎?”火炬語氣森冷。
但是它思考了一下:
“不過,也不是不可以。
你知道我選擇【寄存者】用意何為?
因為我是一處秘境的鎮(zhèn)守者。不過于多年前陷入沉睡,最近幾天才緩緩蘇醒,實力也大不如前,身體才會如此瘦小,你若是有辦法幫我回復(fù)力量,這【寄存者】也可以不當(dāng)怎樣?”
它伸出自己小小的雪手。
“那……好吧?!?p> 邵啟明知道如果在不同意的話,結(jié)果一定不會太好。
他伸出自己的手,與那個小冰團碰在一起。
淡淡的光芒一下子閃亮起來,周圍的雪花似乎都為之一滯。
這個力量,感覺很神奇……
邵啟明想到。
無限,無垠,充滿了沉寂,又滿了無限的生機。
就像……死亡。
不,是一種生命的力量!
“很好,不愧是感受過我的【死亡】的【寄存者】!”
他們倆大概呆滯了幾秒,然后一下子回過神來。
“誒?人呢?”邵啟明看著眼前空空蕩蕩的草叢,只有兩個書包皺皺巴巴地躺倒在地上。
“在這呢!”
邵啟明感受到自己頭的上空有一股力量在流動。
“都說了我是一種意識,當(dāng)然是要先寄存在你的精神空間里面了。如果后面你要見我的話,可以對著天空冥想,我自然會現(xiàn)身的。”
“這么神奇嗎?”
邵啟明匯聚起自己的心神,看向天空。
一個小小的雪人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好厲害!”
邵啟明不禁贊到。
“好了好了,以后沒事別叫我,很費力氣的,還有你的精神力?!毖┤苏f。
“我要回去了,剛才把你帶到那么深入的幻境里,我的消耗也很大的,我都要累倒了……”
糟糕!雪人心想。
露餡了……
“嗯?”
邵啟明愣了一會,一下子生氣起來:“我說,你這個家伙,之前不會是狐假虎威讓我成為什么【寄存者】吧,說話!”
“這……
別這么兇嘛……(︶.?︶?)”
雪人語氣中有些尷尬。
它趕忙轉(zhuǎn)移話題:“哎呀,忘了給你介紹個新朋友,出來吧。”
它對著一片草叢說。
里面緩步走出一只尾巴有點光禿禿的大黑公雞。
“夏嬸家的雞?它沒死!”
邵啟明震驚的說。
“怎么可能死呢?
他可是我的好朋友,我在樹林里蘇醒后,他還在旁邊和我玩了好一會呢,看,我的雪人身上的圍巾也是用他的雞毛做的,好看吧。”
雪人轉(zhuǎn)身就要跑。
“跑什么!我的朋友去哪了你還沒說呢?”
邵啟明聚集精神力留住了雪人。
“算了,人在屋檐下……”
雪人握了握自己的小拳頭,轉(zhuǎn)過身笑著說:“他早就跑出去了,你看你看,他這不就來了嗎?”
它指著校門外面說。
邵啟明剛一分神,它就快速地遁入精神空間了。
“膽小鬼。”
邵啟明碎碎念了一聲,他看見了遠處正跑來的他的朋友——張偉,他的身邊還跟著一群穿著警察制服的人。
他邊跑還邊說著什么
“對,就是雪人,對,會吃人,我們從七樓摔下來
什么,我為什么沒事?
我兄弟最后用自己的身體護住我的,他已經(jīng)犧牲了……”
“我去!”
邵啟明感覺張偉搞錯了什么,但是此時跑走已經(jīng)晚了。
遠處的幾個人已經(jīng)跑近了。
“啟明?!”
張偉定住了自己的腳步。
他還看到了旁邊草叢里的禿尾黑羽公雞。
臉色一下子慘白起來。蹭的一下子縮到了警察身后。
“你……你們……是人是鬼?”
邵啟明:“……
我怎么說……”
而警察則是轉(zhuǎn)過身來看向身后的張偉:“你是在報假警嗎?說什么死人呢?會吃人的雪人呢?我們怎么沒有看見尸體?”
張偉一下子就不會了。
“警察同志……你們聽我說……”張偉勉強笑了笑
“你們相信……這都是誤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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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另一邊,太末一角,無名之地。
“【死亡】的氣息消失了。是找到【寄存者】了。這么快的話會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有一個聲音這樣傳來。
“沒事,最近不是有一個做考古隊的人類群體要進入那里嗎?我們只要推波助瀾便可……”
另一個聲音在更遠處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