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桃枝刀隨同沈星河的動作一同在半空中揮舞,她的刀法和沈星河一模一樣,刀意就天差地別,一個是高貴矜持,一個是果斷決絕。就好像每個人生來就是一個個體,即使復刻了樣貌行為,拼湊成那人靈魂的原子卻不會相同,畢竟世上沒有一模一樣的恒星在同一時間爆炸,又恰好排成同樣的結(jié)構(gòu),分毫不差。
寂以寧是這樣的一個個體,她不像沈星河寬恕過往的一切,她少女的靈魂里包容了回家的渴望,這點渴望在特定的時機成了絕對的悲,成了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刀意。
如果她練刀時有人站在周圍,估計八尺大漢都要淚流滿面像個乳臭未干的孩子
“今天就到這里吧,晚上有花燈會,在它之前別玩嗨了?!鄙蛐呛涌粗乓詫幋认榈卣f。也沒等寂以寧回答就徑直離開了,留汗水與淚水一起流下的女孩子在原地不動。
女孩子刀法上的溫柔大氣,治愈不了一顆搖搖欲墜的心臟;她的刀意雖然有感染力,但悲傷的人群中,只有她的悲是屬于自己的,只有她的才是撕心裂肺的悲。小病小痛無法超越生死,而她的悲哀超越了時空和現(xiàn)實。
她要做什么來著?
女孩子提著刀停留在原地思索,怎么也想不起來。
幾個師門兄姐有說有笑地從外面經(jīng)過,是關(guān)于晚上的花燈會的“六師兄今天晚上和哪個小美人一起放花燈啊?如果沒有你看師妹可以嗎?!绷硪坏琅暢鲅灾浦顾?“害不害躁啊魏許小師妹,我要是你就羞羞臉了。”
魏許笑了,像鈴鐺一樣:“哈哈,我才不會呢,不過現(xiàn)在小師妹也不是我了,還是叫我名字吧,小名也行?!?p> “也是,那個寂……寂什么來著,反正就是現(xiàn)在的小師妹,你們知道嗎?她沒有之前的記憶,還沒有戶籍,長得那么漂亮說不定是對手仙門派來的臥底來施展美人計,你看那些弟子被迷得神魂顛倒的,可真不要臉。”女子的話刀子似的刺痛了女孩子單純的心。
現(xiàn)實世界里的確有這種面上看著和藹,實則背后亂嚼舌根的人在,她們嫉妒,所以出言不遜,人們都說不要和她們計較,可是沒有人發(fā)聲,她們會變本加厲,說著侮辱的聲音。
但是她不敢相信,僅僅半個月仙門里的人就對她的惡意這么大,女孩子不可置信地看著禁閉的院門,她不是透視眼,她看不見外面。入眼的只有玉砌成的門和刻著詩句的墻壁,她愣在原地,覺得自己是個小說中除了主角光環(huán)什么也不是的傻白甜,只靠著驚艷的樣貌就能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
可……這部小說里根本就沒有所謂“她”的出現(xiàn),一個類似的角色也沒有。比起配角或者跑龍?zhí)祝駛€外來者,橫插一腳破壞了原有故事的發(fā)展。
不,不是這樣的。安撫下自己的心緒,寂以寧假裝無事地走在湖面上的橋的梯子上,低著頭看不見人群涌動,一步一步抬起腳向橋上踏足。
剛踏上去,寂以寧就被一首熟悉的曲子吸引,那旋律不正是上學時早起必聽的歌《燈火里的中國》嗎?更令小姑娘震驚的是這首曲子是由一個穿著奇特的少年用琵琶演奏的。
他靠著橋站立,懷里抱著琵琶,藍白校服和笨重的大書包是唯二獨特的事物,在除了寂以寧外的人眼里。少年一股文藝青年范,眉眼溫柔含蓄,凌亂的頭發(fā)有一部分發(fā)絲七零八碎地擋住額頭,白色邊框的眼睛凸顯他的圣潔。
少年突然扶了一下眼鏡,感受到目光注視抬眼望過來,看見還穿著不過膝的白紗裙的寂以寧先是露出驚訝的神情,后來就是不可思議的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候:“How……h(huán)ow are you?”
女孩子很無奈,用纖細的手指在身前寫中文回復了他:“我很好,你呢?”
少年看著他有些不好意思,面前美麗的姑娘是啞巴有些不對他的形勢不利,但面對同種境遇的同年級同學還是很激動。
他看見了寂以寧胸前的?;?,每一期的?;斩疾灰粯?,她的和他一樣都是高一的白色徽章,上面的字是他們未品味就失去的夢——寧棲高級中學。
“同學你叫什么名字?”寂以寧沒有回答他,少年突然想起她不會說話,連忙從書包里拿出紙和筆遞給還在想怎么把自己名字表示出來的寂以寧:“寫在這上面就好了,是我的草稿紙有點亂,我的名字就在上面?!彼钢赣疑辖侨f維中考四個字下面,規(guī)矩的字跡如他的人一樣清新“寧愿夏”
“寂以寧?!鄙倥男∽A麗地出現(xiàn)在白紙上,亂了一個少年的眼。
“我聽說過你,初中時的千年老二??!”少年驚奇的叫到:“你的作文寫得好好,我們老師每次寫作都用你的文章當范文讀,真是太酷了!”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地掃視寂以寧,想知道作文寫得好的秘訣。
他抒情文寫的可爛了,沒少被老師批。
不過女孩子不打算回答他這個問題,她陷入了怎么安置這個陌生人的困擾,一個大活人怎么能不被發(fā)現(xiàn),更何況他在橋上彈琵琶早就吸引了一眾注意力。
“那個……你有家嗎?”
“有,在京城里的景侯爺府里,我是他的第二個兒子也是小兒子?!闭f著他還驕傲地展示自己的校服:“他超級好的,我想學地理,他就請有名的地理學者來教導我,你有空也可以來我家學習,萬一有一天就回去沒復習豈不是廢了。商城里有傳送卡,到時候你直接過來就行。”
寂以寧疑惑地在紙上問他:“商城是什么,這里有嗎,傳送卡又是什么?”
一個猜想在她腦海里浮現(xiàn)。
少年有些驚訝脫口而出“就是我們識海里的精靈啊,它會開啟商店……等會,你……不是任務玩家嗎?”
寂以寧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沒聽說過,我是在自家花園里散步摔了一跤碰到頭就掉進這個世界來了。”
“原來是這樣嗎?”寧愿夏說:“這樣的話,這個任務就有點難做了?!?p> “你頭上戴著的是耳機嗎?花枝的柄好有科技感?。?!哪里買的?”
筆嘩嘩地在紙上滑動:“不知道,來到這個世界就有了,除了聽聽音樂暫時沒發(fā)現(xiàn)什么用處?!?p> 少年失望地低頭。
“那……這里有奶茶店嗎?我想喝桃汁酒釀了?!鄙倌暧袣鉄o力地說道,他根本對此不抱有幻想。
“有,晚上花燈會我?guī)闳?。?p> “好耶??!”少年一改溫柔氣息,寂以寧面前撲面而來一陣攜著夏風的薄荷香。
女孩子望著籌備燈會的人群,微笑著看見群山萬壑上飛來的雁群。
她遇見了一個人,因為和她不同的原因,來自同一個世界,如果歲月有命,請不要讓他們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