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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元年,正月十七,相國董卓辦月旦評于洛陽城開陽門外南大街東郊區(qū),全城百姓多有圍觀,太學(xué)學(xué)子紛紛參與,半朝文武皆至。因人數(shù)超出預(yù)期,中郎將呂布帶上千兵甲,前往維護治安?!堵尻栯s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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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旦評的高臺上。
沒見主辦人董卓的身影,反倒是蔡邕坐于主席之位,旁邊又有數(shù)名文官作副席之位。。
這一點,倒是群臣有所預(yù)料的。
畢竟董卓哪里懂什么學(xué)問?。?p> 到時候肯定會派一個大儒來坐鎮(zhèn)的。
果然,選擇對象正是蔡邕。
蔡邕原本是拒絕的,他只想在家里面好好修書......
但董卓的強硬手段,最終逼得蔡邕不得不答應(yīng)主持這場月旦評。
看著臺上的蔡邕,王允不屑冷笑一聲。
“沒想到會來這么多人?”
隨后看著月旦評會場外烏泱泱的人群,又不由嘆息道:
“都是為了名利,全然不顧漢室尊嚴??!”
“司徒慎言!”
楊彪一旁提醒道,隨手指了指不遠處正在巡視治安的呂布,身后跟著近千的兵甲。
其余如黃琬,鐘繇,司馬防等五人也沒有想到。
原本只是董卓尋樂子舉辦的文武斗,只是冠以月旦評的名稱,便引來了全城學(xué)子前來觀看。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對名利的渴望,正如王允所嘆息的,他們只想當官,全然不管到底是給漢室當官,還是給董卓當官。
似乎在他們的認知里面,只要能當官,便沒有辜負他們多年來的寒窗苦讀。
最終,七人得出一個結(jié)論:
“我猜多數(shù)都是那些沒有背景寒門子弟,想要趁機攀附高枝啊!”
話音剛落,司徒楊彪的兒子楊修。
這位年不足十五歲、風(fēng)姿卓越的少年郎,已然成了第一個登臺者。
其父楊彪,整張臉立刻垮了下來!
只見少年楊修先是朝著蔡邕幾位主位上大儒施禮,然后轉(zhuǎn)身朝著觀者行禮。
禮節(jié)上沒什么可挑剔的。
待到禮畢,少年楊修朗聲說道:
“楊修不才,上至詩三百汗古風(fēng),下至今日諸君之詩作,但出一首,在下知一首,雖不說學(xué)精華,但也去其大半糟粕。今日粗作一篇,請蔡大儒過目.....”
蔡邕點點頭,隨即攤開楊修遞上來的書簡,片刻后,給出答復(fù):
“老朽送你一副楹聯(lián)吧!”
少年楊修施禮,坐等品評結(jié)果:
“不吝賜教!”
臺下眾人,也不由得豎起耳朵,想要一聽結(jié)果:
“這上聯(lián)是:聰慧機智知識淵博可謂英才!”
一語罷,少年楊修不得有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連臺下原本還挎著臉的楊彪也露出了一臉小驕傲。
周圍同僚不斷送來夸贊:
“楊司徒生了個好兒子啊!”
“能得蔡邕大儒如此夸贊,將來必成大器??!”
緊跟著臺上的少年楊修便忍不住追問下一聯(lián)。
蔡邕遲疑片刻,沉聲說道:
“這下聯(lián)是:恃才放曠目中無人終嘗苦果!”
少年楊修聽罷,面色一黑,輕蔑一笑:
“謝,蔡大儒謬贊!我楊修會記住您的上聯(lián)的!”
言罷,甩袖離去。
蔡邕忍不住搖搖頭。
“下一位!”
陸陸續(xù)續(xù)又上來了幾個參選者,盡數(shù)都是世家子弟,這無形中又打了王允,楊彪,黃琬等人的臉。
而有了少年楊修的開頭,之后這幾人的作品,評語便沒那么出眾了。
圍觀者也忍不住略失所望。
其中一小堆身穿太學(xué)院院服的寒門學(xué)子正小聲議論著。
“世家的人都上去了,咱們寒門的人要不要也上去湊湊熱鬧?”
“這月旦評一直都是咱們寒門子弟一躍成名的好機會,怎么能輕易放過啊?”
“可是你們沒看除了楊修,其余人品評十分一般,可見蔡大儒要求甚嚴,我等如今的水平,恐怕......奉孝,你不上去試試嗎?”
幾人紛紛看向旁邊雙手環(huán)在胸前的瘦弱書生,那書生只是搖搖頭。
“朝綱混亂,天下即將大亂,我已決議隱居,不再與世俗交往?!?p> 眾人也便沒再多問。
再幾輪世家弟子打頭之后,幾個寒門子弟也躍躍欲試上臺了,褒貶不一。
觀眾越發(fā)無趣起來。
唯有少年楊修一臉得意的環(huán)視四周,一副傲視群賢的樣子。
即使被楊彪敲打,依舊是仰著頭。
畢竟現(xiàn)在唯有他的作品,得了蔡邕的半句認可。
楊彪對這個兒子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而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事情,似乎是所有人預(yù)料到,卻也期待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
一名叫做周靜軒的寒門子弟,登上臺,高聲吟誦了一首《董賊潛懷》,徹底將整個月旦評推向某種高潮。
董賊潛懷廢立圖,漢家宗社委丘墟。
滿朝臣宰皆囊括,唯有丁公是丈夫。
.....
下一刻,全場寂靜。
沒人敢說話。
因為很多人都知道董卓既然辦這個月旦評十有八九就潛伏在現(xiàn)場。
此時此刻,說什么做什么,都被董卓看在眼里面。
寂靜持續(xù)了好久。
直至被一陣掌聲打破。
只見董卓拍著雙手,叫著好,在十幾個便衣侍衛(wèi)保護下,緩緩走上臺。
顯然他也是擔心有人會借機刺殺他的。
但是此刻他是真的忍不住站出來,要說兩句了。
他直接跳過了當眾罵自己,甚至連滿朝文武一起罵了的周靜軒,看向蔡邕:
“蔡大儒,這位小兄弟的詩作如何???”
蔡邕沉默片刻,回答道:
“老臣喜歡他后面那句!”
“咱家全部都喜歡!這首詩寫得好?。∪珗鲎詈?!”
董卓大笑道:
“沒有這首詩,咱家都快忘了,原來這漢室朝堂上不僅僅只是一堆窩囊廢,也曾有過丁管這號人物??!咱家還記得,剛?cè)氤菚?,就他一個人站出來罵我,還拿象簡砸咱家!是條漢子,咱家敬重這樣的漢子,所以咱家只砍了他一個人的腦袋,放了他的家人?!?p> 董卓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躲在各個角落的群臣,此刻都是低頭不語,他指著那些人罵道:
“你們這些人吶!跟丁管比差遠了.....”
最后,目光終于回到了作詩的周靜軒身上。
董卓沒做評價,只是揮了揮手。
兩名刀斧手當即出列,將這名寒門子弟,強行架下臺。
那周靜軒全程大笑不止,罵聲不止。
每一字每一句都叩打在群臣心中。
直至一聲“咔嚓”休止了這一切。
看著瞬間死寂了一般的現(xiàn)場。
“嘿嘿,咱家給這月旦評加點氛圍!你們不介意吧?”
董卓瞇眼笑著問道:“你們繼續(xù)吧?!?p> 隨后走到蔡邕旁邊的位置,那原本的官員早就騰好了位置。
原本蔡邕也想騰位置的,結(jié)果被董卓示意繼續(xù)坐在那里。
“咱家坐在旁邊就行,你是大儒,你得坐中間!”
可是隨著周靜軒的死.....
再董卓血染月旦評之后......
此時此刻的臺下,哪里還有人敢上臺。
之前還嚷嚷著,要提劍大戰(zhàn)弘農(nóng)王的王凌,黃賀等人,此刻雙手顫抖,手中佩劍都已經(jīng)拿不穩(wěn)了。
更別說走上臺了。
董卓見狀,又環(huán)顧一周:“這就沒人了?瞧瞧你們這些慫包的德性,咱家要是讓你們做將軍,等你們上了戰(zhàn)場,你們豈不是一開打,就丟盔卸甲的跑啦???”
四周,呂布率領(lǐng)治安軍立時大笑起來。
然而面對著治安軍的嘲諷,此刻臺下依舊死寂一片,依舊沒人敢再上臺。
如同承認了自己便是周靜做口中的囊括。
眼看著這場月旦評就要因為周靜軒的死,董卓強大壓力下而被迫結(jié)束的時候。
“我來?。?!”
一道晴朗的聲音,瞬間聚攏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見一人提著佩劍,大步朝著臺上走去。
“本王還沒上場呢!這怎么能結(jié)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