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記憶
記得小的時候，父親對我慈愛溫和，從來沒有因為任何煩心事向我發(fā)脾氣。他總是耐心包容我的小脾氣與缺點，他就像我人生中的指明燈，不讓我走進黑暗，默默地陪伴在我身邊如同螢火蟲點亮了我整個世界。小時候他就是我內心那盞永遠不會泯滅的聚光燈，任我在黑暗的舞臺中做最閃亮優(yōu)美的那個天使，我在其中翩翩起舞，即使跌倒了，他也會在一旁激勵著我，風雨無阻地為我披上一身鋼盔鎧甲……
“陳焓，你閉上眼，想象周圍一切都已經靜止，耳邊只有微微的風聲，在你腦海里出現一個通道，忽明忽暗……你緩緩走過去，光線越來越明亮，你看到了什么……”
催眠師想初步了解我的主體潛意識里的事物
“是我父親，他坐在桌子旁邊，雙手顫抖著向我遞來了一份檔案袋，淚目融化了他的眼睛，我接過檔案袋，里面有幾十個專利，三個章，還有父親對我最后溫存的呼吸聲”
“你上前觸摸你父親，看看他想告訴你什么……”
催眠師繼續(xù)引導我……
“它們是你的……這是我給你最后的舞衣，它能讓你一輩子都是爸爸的公主，爸爸一直在遠方那顆星星給你閃耀的星光……別怕……”
“爸爸……爸爸……”
我無助地痛聲哭泣，心里撕裂的愛和瞬間崩塌的舞臺……
“我不要華麗的舞姿，不要聚光燈，不要星星，我要爸爸給我的愛，那個圍繞在我身邊，隱隱發(fā)光的螢火蟲……”
我親眼看見父親被推進了手術室，再也沒有出來過，我的內心從此鍍滿冰紗，沉重……冰冷，絕望，瀕臨溺亡無力掙扎……我雙手抱在胸前，全身發(fā)抖，無法呼吸，跳進了寒冬的湖水中，冰渣刺滿每一寸肌膚，血染透水中那些無家可歸四處搖弋的水草……
“3”
“2”
“1”
“你的淺意識已被喚醒，陳焓請你回到現實”
“爸爸……”
我還沉浸在我對父親的依戀中，仿佛父親還一直在我的身邊，并沒有走遠，我還是他最愛的那個娃娃，淚水沾濕了整個枕頭，無法停止……身體開始抽搐……
“讓讓，病人需要馬上吸氧，陳焓家屬請按住她的腿，防止痙攣后傷口裂開……”
護士焦急地對我采取各種安撫措施
“先讓她愁思一會吧，有些太過于強烈的潛意識被她再次記起后，是會有比較危險的反應。由于這段記憶是她沒有被其他催眠師塵封過的，只能稱的上是她的主體潛意識，這是她自己給自己封閉起來的潛意識，或許是太過于悲傷，她自己逼自己忘掉了這段記憶。這幾天她都會有情緒失控的現象，如果她這個現象持續(xù)太多天，建議醫(yī)生給她先吃點鎮(zhèn)靜藥和安眠藥、抗抑郁藥……”
催眠師感嘆了幾聲，內心散發(fā)出同情的氣息
“如果由你來揭開她那段被別人塵封的記憶，她會有什么表現？”
母親臉色已經煞白，還沒理解什么是主體潛意識，就要開始弄清什么被塵封的記憶，一種身不由己的心態(tài)伴隨她的大腦神經元跳躍式地搖擺
“如果那段記憶是其他催眠師為她塵封的，不是她自己刻意去忘記的主體潛意識，在這種情況下，我去給她催眠，那么我就會變成一個闖入者，去強行用我的程序給她解封，她就會出現記憶顛倒混亂，發(fā)狂，甚至昏迷不起，所以，她那段被別人塵封的記憶只能靠她自己去尋找到那把可以打開記憶的鑰匙，否則我也無能為力”
母親才幾日就已經憔悴的不堪入目
“焓焓，你一定要堅強，還有媽媽在，不要怕……”
此刻，我不光是對父親的懷念與不舍，還有深深的恐懼，對人性的恐懼，對現實的逃避，那一刻，我真的認為我再也無法走出來，我的內心黯然神傷，沒有光點，只有塵埃，連空氣都顯得渾濁，呼吸著血和痛的腥味……昏睡了過去
“陳焓……陳焓……”
第二天催眠師輕輕的喚醒熟睡的我
“我昨日回到住所，與我一位多年未見的朋友視頻攀談了許久，你被別人塵封的記憶會或許會在某個或多個場景下，會讓你無意識地做出那份被塵封的記憶中的某一個動作，但當你離開那些場景時，你就會忘記你做過那個動作”
聽完催眠師的話，只有迷茫與不解在臉上，我一臉肅穆，沒有任何表情
“可能突然這么說，你會感到困惑。舉個例子說，我給別人催眠，一般采用的是數數、風聲、旋轉的樓梯、忽遠忽近的走廊……我慣用這些程序讓患者放松，進行引導催眠，再用另一種程序，比如黑暗，密封盒、迷宮……以這些有封閉式的空間，刺激患者的神經元，使其產生恐懼甚至驚嚇，強制將患者的記憶塵封，讓他忘記這段記憶。這種做法其實是很多佛教還有醫(yī)學上都禁止的手段。它本質其實就是讓你的神經元產生病變，就好像神經分裂或者抑郁患者一樣，常常忘記某件事，或做出某種極端行為。這段塵封的記憶可以認為是被潛意識和主意識排斥在外的特殊意識，因此想要記憶被塵封，又保證腦袋的神經元不會病變，那就需要定期地服藥，如果我沒猜錯，你的哮喘不是天生的，你的噴霧里面就含有防止病變的藥物。而且，這種塵封記憶的方法也是存在一定的缺陷的。比如患者在記憶塵封后的某一天，同時聽到風聲和鐘聲，或者看到某個畫面，雖然沒有完整地聽到或者看到整個催眠程序，她的大腦依然會釋放出那段被塵封記憶中的片段，并會做出行動，但是只要離開了那個擁有催眠程序碎片的環(huán)境后，她就不記得她做過了什么了。所以你可以回憶一下，你有沒有出現過明明沒有做過這件事，但這件事又出現了的時候，并且還讓你懷疑是別人做的?！?p> “有！我有兩次覺得我放在檔案袋里的章被人偷拿出來過！我一直都以為是我同事做的……”
我瞬間回想起前兩次我的章莫名其妙地被人拿出，又被明目張膽地放回我的辦公桌上，還有我那受傷的手……難道是被我自己安放的圖釘給弄傷的？……
“很好，你可以再回憶一下，兩次章被拿出來的時候，你周圍最明顯的聲音或者場景是什么？”
我不假思索了一番
“我是每天下班后，在準備第二天需要用到的檔案袋的時候把章裝近檔案袋，同時也有可能是我又把它拿了出來，當時最典型的就是雨聲，兩次剛好都是下著雨，還有7點的鬧鐘響聲，我自己的哮喘聲，我基本上每天那個點哮喘發(fā)作，幸好隨身帶著沙丁胺醇氣霧劑”
我努力地回憶當時的場景，仿佛置身其中
“很好，我來總結一下。雨聲、鬧鐘響聲、哮喘發(fā)作的聲音，這就是你打開塵封記憶的鑰匙，你要試一下，我可以幫你催眠，只不過，這雨聲、鬧鐘響聲，都很好營造，但你的哮喘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發(fā)生……”
“這個容易，我一聞花粉就會哮喘，然后吸一下沙丁胺醇氣霧劑就好了”
我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心中期盼那份塵封的記憶馬上打開
“但是，我在給你催眠的時候是會存在一個風險的。由于不能完全確定當初給你催眠的人給你制造了哪些場景或聲音，我們分析的只是你自己推倒出來的，也許也就是真正的程序中的一小部分，不能代表它就是那個完整的鑰匙。所以，在給你催眠的時候，你很有可能會在記憶中沉浸，在某個神經元里觸摸到你打不開的或者是錯誤的記憶。在這里我要提醒你，如果你碰到打不開的并且危險的記憶時，一定要理智離開，配合我的指揮，馬上清醒，否則你很有可能會無限昏迷，大腦的意識永遠病變，一輩子都就在看不懂的記憶里尋找真相。切記！我給你考慮幾天，你做好了思想準備，我再幫你進行催眠?！?p> “好……”
我屏息凝視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