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房間燈光通明
房間燈光通明。
柳盈盈正在奮力敲擊鍵盤。
文師傅和曲師傅各拿一件文玩出神地端詳。
李超然認出許教授和胡教授。
他們是經(jīng)常出沒于張家園的知名教授，很有權(quán)威。
在文玩界，學者跟老夫子不沾邊。
學者教授拿固定工資，解決問題是為研究學術(shù)。老夫子們撿漏是為賺錢，可以說兩都道不同，不相為謀。
很多老教授對撿漏深惡痛絕，都是見錢眼開的家伙，把不少好東西都賣到國外去，導致國家文化流失。
老夫子們嫌棄坐辦公室搞學問那批人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到張家園，那是旱鴨子下水，幾下就被騙得連人帶褲衩都虧光。
兩邊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道行。
因為柳老德高望眾，干的事能讓人信服，學問又足，一來二去跟兩個教授成了好朋友。
兩個教授之前總是上電視鑒寶節(jié)目，侃侃而談很是權(quán)威。沒想到，柳老能半夜叫醒他們現(xiàn)身，足見他們關(guān)系有多好。
足以見得，柳老有多高的江湖地位。
文師傅說：“鎏金貔貅，清末。小幾萬?！?p> 胡教授吃驚道：“真的假的？”
文師傅認識他，就說：“胡教授我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是真的?！?p>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p> 胡教授說著走前兩步，拿到貔貅，定睛細看。金色已經(jīng)退去，里面本來是黃銅，也已有些老舊。
胡教授說：“能確定是真的嗎？”
文師傅說：“如假包換的真家伙。底下還有當時印記。我沒記錯，笙和記是清末民初京城有名的首飾店?！?p> 胡教授主業(yè)是做考古的，他對于典故歷史也很熟悉，他點點頭，“言之有理?！?p> 胡教授又轉(zhuǎn)身看。他是專攻明史的，看到那張小倉山圖，奇怪道：“張岱的書畫？傳世都沒有一張，國博都沒藏?！?p> “老家伙叫你來，你還不想來。”柳老說指著畫中小人，“你看看這是什么？”
“甲人？”胡教授吃驚道。
“搞歷史是你的專業(yè)，你知道意味著什么吧。”柳老說。
“志在反清？”胡教授滿臉都是驚喜，“張岱的詩文存世很少啊?！?p> 他是專業(yè)人士馬上就明白小倉山圖中的歷史價值。
對于很多專業(yè)人士來說，職業(yè)生涯能填補一項空白是夢寐以求的事情。
胡教授沒想到，今晚匆匆起床，被老伴兒埋怨好幾句，竟然還能有這么大的發(fā)現(xiàn)。
他震驚不已，連忙拿出手機拍照，“老柳你不是老糊涂了吧?！?p> 柳老說：“我糊涂什么？”
“你電話里說的不清不楚，要我知道有這么個好東西。我得帶上我的單反啊。我至少還要帶上兩個學生?！焙淌诨诓划敵?。
柳老笑他，“瞧見沒，這家伙一開始還不想來呢?！?p> 眾人嘴角里都有笑意，他們也知道，李超然房間里的東西，單靠電話里說，是很難講清楚的。人們聽到也不會相信。
胡教授看著李超然，房間內(nèi)人的人只有李超然不認識，顯然就是房子主人，也就是文玩主人。
“小哥，這些文玩你哪里買到的？”胡教授問。
“肯定是張家園的鄉(xiāng)親們抬愛啊。不然我也買不到好貨?！崩畛徽f。
“那張家園的鄉(xiāng)親們肯定不抬愛我，我就沒發(fā)現(xiàn)好東西。”胡教授說。
哈哈，眾人跟著大笑。沉悶的午夜房間一時變得歡快，人們好像忘記熬夜的疲憊。
說笑期間佳得勝首席鑒定師江正鴻、整點藝術(shù)集團董事長尤斌也來到房間。
江正鴻整齊的白襯衣，表現(xiàn)他是職場高級經(jīng)理。尤斌穿著大褲頭，像是睡醒胡亂拉件衣服，就穿上出門了。
柳老介紹完四個人，他總結(jié)，“我的朋友都到齊了，承蒙張家園鄉(xiāng)親們抬愛，叫我們是六大家。但凡有東西，我們六個看過，還看不明白的，那就是假的。”
李超然點點頭，“明白，就像是醫(yī)院的專家會診，你們就是張家園的家。”
尤斌說：“這些都是虛名，你看我什么專家啊，還不是老柳一個電話就叫我來了?！?p> 眾人說笑期間，許教授悶聲不坑，蹲著擺弄青花瓷瓶。
“老許你怎么一聲不坑?！绷蠁査?p> 許教授頭發(fā)花白，不知何時他已拿出個放大鏡，仔細地打量瓶身。
他身材瘦小，穿著個白背心，頭埋在地面，趴得沒比瓶子高多少。
許教授說：“奇怪，元青花梅瓶我沒見過這種花紋啊。”
許教授也是知名導師，他閑來無事最愛混在張家園市場。買東西不為賺錢，只為收藏，是個文玩癡。
他本人主攻就是瓷器，對于宋以后的瓷器了解很深。
青花梅瓶上寬下窄，瓶口直徑兩厘米，很小。瓶身分為三段青花，瓶口是龍紋青花，瓶身正中是鯉魚蓮花，瓶底是吉祥云圖。
三段花紋分開，中間留白。瓶本來就不高，分開之后花紋略點擁擠。
許教授說著撫摸瓶身，“釉面凹凸不平，有黑疵。怪也怪也。”
許教授問李超然，“小友，你是憑什么認定是真的。”
李超然說：“望聞問切，你也懂的?！?p> 李超然惜字如金。許教授淡笑兩下，不再追問，他堂堂大教授，必須要靠自己的知識，哪有靠別人的道理。
許教授搖搖頭，“那就奇怪了，瓶子應(yīng)該是個假的?！?p> “哦？”房間人們聽到，都放下手頭的活，看著青花瓶。
今天已經(jīng)鑒定過十幾個文玩，無一例外全是真的。突然有個假的，人們都打起精神。
柳老興奮道：“老許真的假的，可給找到個假的?！?p> 許教授堅定道：“以我的四十多年的學識，假的無疑。元青花不會有這種花紋?！?p> “耶！”柳盈盈有種勝利的興奮，“李哥你總算是買到個假的，多少錢買的？虧的多不多。”
李超然打開app。
App顯示，明青花梅瓶，真。
李超然堅定道：“是真的，我確定。”
“哦？小友是不相信我的判斷？”許教授說：“青花梅瓶很少有這種花紋的。那個吉祥云，絕對不是元代的?！?p> “等等，你這個瓶子是哪代的？”
李超然說：“明代?！?p> “唉喲，我去！”許教授猛拍大腿，連忙把那瓶子抱在懷里，“是永樂的！”
“老許你上課也是一驚一乍的？”柳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