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之后黃蓁指點說道:“韓鵬與湯寶配合好了,你也能脫出身來做別的事情,不然兩處奔波,總有顧不到的時候?”
湯駟點頭稱是,又接著說道:“尤其馬掌柜聽說來娣是招娣的姐姐,便覺得背后的東家能使喚這許多的高手?定不是尋常人?也老實起來。
韓鵬又敲打了他幾句,這才歇了好奇心,不再說東家如何的話來?”
黃蓁聽了湯駟的安排便放下心來,讓雀兒和招娣隨著湯駟回去,留下韓鵬和來娣熟悉臨安府的鋪子,待成親前在回去,然后就放下心事帶著阿婆游玩起來。
從靈隱寺開始,天竺寺,延恩寺,寶林寺,阿婆一說拜菩薩就精力充沛,體力好的連黃蓁都比不上了?
黃蓁索性讓清黛和鴉黃照顧著阿婆,紅姑不知從何處尋了個懂佛事的婆子來,整日陪著阿婆拜菩薩。
阿婆開始還有些不安?覺得自己放姑娘在家里自己逛去,對不住姑娘?便推托說逛累了再不出去?
黃蓁知道阿婆為何如此?便哄阿婆說您對菩薩許下的愿要是不履行?那之前的頭不是白磕了,菩薩只收到您一半的誠意,怎么肯保佑您呢?
唬的阿婆跳了起來,連連念著佛號讓菩薩寬宥姑娘,直說姑娘年紀還小,方才說的當不得真?要菩薩保佑我們姑娘平安順遂,多福多壽。
黃蓁這才知道阿婆在菩薩面前所求的是自己平安,感動之余又塞了銀子給阿婆,說道:“都說禮多人不怪?菩薩面前也需多打點,不然眾生平等,菩薩如何單記得住您的好?”
弄得阿婆哭笑不得?次日又開始了求神拜佛之旅。
黃蓁這日突來興致,便領著七星和承影去御街逛去,誰知才逛到一半便被紅姑找了上來。
黃蓁見紅姑臉色陰沉的都快滴出墨來,心里咯噔一下這是出事了。
紅姑也不多言,便招來了跟在身后的馬車,幾人才上了馬車,車便動了起來。”
“姑姑,出了什么事?黃蓁惶惶不安地問她?”
紅姑便伸手握住了黃蓁的手,無意識地反復摩挲道:“姑娘別怕,萬事有我替您擔著?您先隨我去一處地方,說完遂不多語?
看得出紅姑此時心煩意亂,黃蓁便也不催促?馬車出了御街便向北拐去,來到一處無人的埠頭處,見有艘游船停靠在那里。
幾人下了馬車,紅姑親自扶著黃蓁才踏上了游船,游船便駛出了埠頭,承影上前推開船艙門,黃蓁看見陳世元在船艙內(nèi)渡步。
見黃蓁她們進來,便往前迎了幾步,不待黃蓁開口便打量了一通,見黃蓁無礙便放松了下來,揮退七星和承影才開口說了句:“不急?天塌不下來?先坐下來喘口氣再說話?”
黃蓁雖然摸不到頭尾?但見陳世元不虞也知道是出事了,不然哪里不能說話?還跑到游船上來,還驚動了陳世元。
接過陳世元遞過來的茶盞放下,便詢問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姑姑沒說于我聽?想來應該很是棘手?是蒙古間者尚有漏網(wǎng)之魚?還是把劫持我的事情泄漏出去了?”
黃蓁能想到的也只有這些?”陳世元詫異地看著姑姑問道:“姑姑,沒告訴黃姑娘?”
紅姑苦笑一聲說道:“街上人多口雜,哪里是說話的地方?說著遞上一封開過封的紙箋,說是湯寶送過來的,送信的人是一個小中官,是奉了董宋臣吩咐,讓湯寶將此信箋親手轉交給您。”
屬下便先拆開看了?”
黃蓁想起及笄時和董宋臣有過約定,有消息時,可到云錦絲綢坊找湯寶,當時也沒想著會用到?只想著有個萬一,朝廷有個什么動向?好方便自己及時掌握。
打開看去,原來是閻貴妃的母親,日前進宮在貴妃面前進言,欲求黃蓁為她閻家長子閻世達的續(xù)弦?閻貴妃開始并不滿意黃蓁的出身?可是在她母親的游說下,力證娶了黃蓁的種種好處。當然這所謂好處無非是黃蓁有銀子,能彌補她出身商賈的不足?
閻貴妃已經(jīng)答應她的母親,說她會跟官家提起,最好能讓官家賜婚才好?總不能讓那白花花的銀子便宜別人去?讓閻夫人回府去靜等她的消息。
黃蓁看過信后萬分慶幸,姑姑那五萬兩銀子花的值得?不然可就真的應了那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話,事到臨頭就要落得受人擺布的份?
黃蓁握緊了手中的書信,說道:“這閻家倒是好算計?姑姑,閻貴妃的兄長可是那個在軍糧里摻了沙子的人?見紅姑點頭稱是。好好地為什么打起了我的注意?
董宋臣依附官家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如今卻要為了我而得罪閻貴妃是什么道理?難不成這中間還有什么蹊蹺不成?我不認為是五萬兩銀子的作用?”
陳世元見黃蓁不急不惱?卻能冷靜地坐下來分析,不由地也熄了火氣說道:“我得了姑姑的消息,便派了人去打聽,宮內(nèi)的消息最遲要明早才能知曉?!?p> “何必舍近求遠呢?黃蓁喊聲姑姑,您辛苦一回,再去趟董宋臣府邸拜訪,替我謝他援手之恩,您這一趟過去自然是水落石出?”
陳世元與紅姑對視一眼,覺得這是當下最好的法子?!?p> 紅姑恨恨地說道:“那閻世達是個什么人?臨安府誰不知道?頂風都能臭十里去的腌臜東西,這些年來搶男霸女,府里抬出多少無辜的人去?御史的彈劾折子都快堆成了山,不過是仗著閻貴妃得勢而躲了過去。”
陳世元見黃蓁聽了,還能氣定神閑不動聲色?怕她不知這其中的厲害,遂問道:“姑娘可明白閻家的謀算嗎?”
黃蓁悲涼地一笑反問道:“明不明白的有什么要緊?閻家打的主意都在明處,打著兩性之好的旗號為掩護,先來謀算我的身家,再謀了我的性命去。后院里死了個沒有依仗的女人,有什么稀奇的?以閻貴妃盛寵,閻家還怕找不到能聯(lián)姻的名門閨秀?”
黃蓁越說越覺的可氣,如今自己手里有銀子,還又有人護著,索性逃出去就是。
陳世元見黃蓁分析的透徹,知道她看穿了閻家的把戲,便問道:“那姑娘可是有了破局之策?”
“破局之策我暫時沒想到,黃蓁火氣頗盛地說道,不過我就算拿銀子填去了黃浦江,也不會便宜了那無恥的閻家?天大地大的哪里藏不下人呢?什么東西也配來謀算我?”
陳世元見黃蓁微微抖動的手指,知道這是氣的狠了,遠不如面上所表現(xiàn)出來的如無其事?
看著這樣的黃蓁他心里擰的生疼,又聽她的口氣里有逃遁的意思?才擰著眉頭說道:“姑娘說的那都是下策,做錯事的又不是你?你躲起來做什么?”
黃蓁聽了陳世元的話,才泄了口氣塌著肩膀問道:“不然呢?手握權柄的人又不是我?我除了下策當然還是下策了,難不成我還要自欺欺人地跟您說,讓閻家放馬過來?山人自有妙計不成?說著不雅地翻了個白眼。”
紅姑看著不慌不忙的黃蓁,感覺腔子里的那股無名火都頂?shù)搅撕韲悼冢瑲饧睕_著黃蓁質(zhì)問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您拖家?guī)Э诘哪芴拥侥睦锶ィ磕敾食撬镜奶阶?,是吃白飯的不成?您有屬下護著逃的掉。
那鋪子里的人呢?烏泥涇那處莊子上的人呢?莊子上的百姓呢?都能隨您藏起來不成?那起子沒人性的東西?又怎會放過和您有關系的人?您能忍心嗎?”
聽了紅姑的話黃蓁不由地打了個冷戰(zhàn),可不就是如此?如今的自己渾身都是軟肋,不比前世自己孤零零地一個人,生死由天了無掛礙?若因自己惹下了禍患,牽連了身邊人受苦,或是丟了性命,那自己是不會安生的?
前世里的阿婆和雀兒,難道不是例子?
陳世元看了紅姑一眼,怪她不該言語相逼?
看著黯然的黃蓁安慰說道:“上策也不是沒有?不過眼委屈黃姑娘一段時日,與你清名也有些妨礙,只是不知黃姑娘是否愿意?”
黃蓁眼睛一亮問道:“什么樣的上策您說來聽聽?我爹爹曾與我說過,那些所謂的清名,不過是約束女兒家的陳規(guī)陋俗?與別人是金玉良言,與我不過是廢紙一張?
這世間的女子人人守得唯我不必守?我也問過爹爹為什么獨我例外?爹爹說,因為我有這天下獨一無二的爹爹,自不必守那些陳規(guī)陋俗?”
言外之意就是我這當?shù)亩疾还??自然與別人無礙?
紅姑聽了到對了自己的心思,點頭附和著說道:“自然是黃爺說的道理?!?p> 陳世元聽了這主仆二人的話,嘴角直抽抽,好似本來就該如此般的自然?如不是知道黃蓁的身世有蹊蹺,他都要斥一句狂悖?能讓爹爹如此推崇備至,卻又刻意隱瞞著自己的緣由,想必是來路不凡?
自己和黃爺接觸不多?也能覺察到黃爺非尋常生意人可比?滿身的清貴之氣,還有那身不俗內(nèi)家功夫,尋常人家怎會培養(yǎng)得出來?莫非是哪支落敗的王孫貴胄?
只是爹爹對黃爺?shù)某錾硎乜谌缙?,只說對自家有再造之恩,對黃蓁也是百般守護,弄得自己一度還懷疑過黃蓁是父親的私生女,為此還忐忑過?
要不是陳叔有意成全,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紅姑見陳世元沉吟不語,便不奈地追問道:“您怎么說一半留一半呢?到底是什么好主意?您說出來,好不好的我們聽了在定,黃蓁也點頭贊成?!?p> 陳世元清了下嗓子說道:“閻家打的是要官家賜婚的主意,要我分析?官家定會順水推舟地允了此事?黃姑娘除了盛名在外還有不菲的身家?
對外相當于是朝廷的門面?打黃姑娘主意的人,如過江之鯽?可為什么人人都在觀望?”
紅姑說道:“自然是因為朝廷的態(tài)度擺在那里?姑娘及笄時的那道圣旨成了我們姑娘的護身符?誰敢在虎口里奪食呢?不要命的嗎?”
“正是這個道理?陳世元點頭說道,黃姑娘的家財成了雙刃劍,沒人敢和皇家作對?如今閻貴妃盛寵,肥水不留外人田?閻家的富貴前程是官家給的?所以這銀子流進了閻家,才會讓官家安心?”
“明擺著的道理,紅姑聽了頻頻點頭,追問如今這局要如何破?莫不是要姑娘捐了全部身家,閻家才會放手不成?”
陳世元看了眼默不作聲的黃蓁,搖頭說道:“銀子只是放在籃子里的雞蛋,姑娘的聰慧才是那些銀子的來路?要是我沒有料錯,官家會找個名頭,詔黃姑娘來臨安府面圣。
在詔見時,找個由頭給你和閻家賜婚?我的上策就是姑娘趁著空隙,定下一門親事,打消閻家的謀算,來個以毒攻毒?不過這時間上要快。不然被閻家鉆了空子,要想甩脫就難了,說著看向黃蓁?!?p> 黃蓁一震,這不是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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