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幫主面無表情的盯著付氏看了一會(huì)，直到付氏不自在地低了頭，才不客氣的說道：“蘭姐的事情不必你來費(fèi)心？老夫還沒死呢？便是有一日老夫死了，還有他二叔做主呢，沒什么事你們就回去吧，直接下了逐客令。”
付氏一窒看向陳世沂，陳世沂瞪了付氏一眼，說道：“那兒子今日先回去了，明日早些過來陪父親，兒子將信哥和誠哥留下來陪父親吧。
說著不顧付氏臉色難看，徑自囑咐兩個(gè)兒子說道：“你們在祖父這里不要淘氣，好好地陪著祖父過年，又與陳世元抱拳告辭，說完也不管付氏便轉(zhuǎn)身回去。”
付氏臉色難堪地匆忙跟出去，陳世元象征地送到門口，蘭姐見父親和母親家去了，明顯地松了口氣，老幫主見到小孫女的模樣，憐惜之心更勝？
黃蓁看了眼時(shí)辰，見老幫主和陳世元說起了幫里的事情，便也不急著回去？由著承影和七星陪著在院子里消食，結(jié)果身后多了兩條小尾巴，信哥自持是大孩子不跟著鬧？
可是誠哥活潑的跟在黃蓁身后，亦步亦趨的學(xué)著黃蓁走路，蘭姐則拉著黃蓁的手，承影怕絆倒黃蓁，穩(wěn)穩(wěn)地在旁邊扶著黃蓁，誠哥的問題就沒有停過？
譬如如妹妹在您肚子里吃什么？妹妹都與二嬸說了什么？黃蓁便隨著他童言童語與他對答，誠哥覺得嬸嬸說話有趣，便不時(shí)地爆出大笑聲來。
院子里的笑聲引得老幫主頻頻往外看，見黃蓁和孩子們相處的融洽，不由想起長房來，娶妻娶賢，要是長子也能娶上一門好妻室，是不是與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
黃蓁走累了就讓人找出毽子來，讓誠哥領(lǐng)著蘭姐踢毽子，承影吩咐人拿出椅子來，墊上厚厚的墊子，黃蓁抱著手爐看著兩人踢毽子，信哥看了也忍不住加入進(jìn)來。
一時(shí)間院子里熱鬧起來。
陳世元怕黃蓁累到，見時(shí)辰差不多了？就催促黃蓁去蘭姐屋里歇著去，自己領(lǐng)著信哥和誠哥在院子里，說要檢查兩人的功夫，信哥和誠哥聽了，眼睛都亮了起來。
黃蓁看著好笑，便隨著來到蘭姐的屋里，見對面的榻上早已鋪好了，便對蘭姐說道了謝，蘭姐紅著臉說是李嬤嬤安排的。
黃蓁誠摯的說道：“那也要謝謝我們蘭姐款待，這可是我們蘭姐的屋子?！?p> 由著承影去了外面的大衣服，便脫鞋靠在了榻上，蘭姐也在小豆子的服侍下躺倒了床上，一會(huì)功夫黃蓁便睡了過去，承影見夫人睡著了。
便揮手讓七星出歇著去，夫人這里由她陪著，昨夜輪到是她值夜，知道夫人一夜醒了三四回，今日是逢除夕，大早上起來乏了也是有的。
等黃蓁醒來時(shí)，院子里已經(jīng)亮起了燈籠，見蘭姐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身邊還放著針線笸籮，便了然地一笑問道：“蘭姐醒了多久？”
承影一笑說道：“大姑娘醒了有一會(huì)了，奴婢勸她先出去頑去，可是大姑娘不依？定要守著夫人，說等您醒了一起出去?！?p> 等黃蓁起了身穿好了衣服，蘭姐便從針線笸籮里拿出一疊花樣子來：“嬸嬸，您選個(gè)喜歡的樣子出來，或是您有什么想要的樣子沒有？”
黃蓁見有二十幾種帕子的樣子，便摸著蘭姐的頭頂說道：“正月里不能動(dòng)針線，等出了正月，嬸嬸再告訴你好不好？”
“嬸嬸，那我給你二叔做幾雙襪子如何？”
這孩子也是個(gè)心思重的，要是什么也不讓她做，估計(jì)心里會(huì)過意不去？于是便道：“等出了正月，嬸嬸將你叔叔的尺寸告訴你，到時(shí)候你去灼華院找我，我們一起做起來好不好？”
蘭姐有些郁悶的說道：“可是祖父不許我去灼華院，說您有身孕勞累不得？還說等您生產(chǎn)過后，我才能去灼華院找您去?！?p> 難怪自己接了幾次蘭姐，蘭姐都說不去？還以為是這孩子性子別扭，沒成想是老幫主發(fā)了話？
黃蓁細(xì)想一下，老幫主的心思不難琢磨？想來是怕付氏利用蘭姐做什么手腳？況且這許多年來付氏在內(nèi)院一手遮天，買通個(gè)把下人，誰知道她會(huì)不會(huì)連蘭姐都利用呢？
黃蓁心底承了老幫主的好意，遂說道：“那也不急？反正你二叔也有襪子穿，不如你給他做兩方帕子如何？等他過生辰時(shí)在為他做襪子?！?p> 蘭姐聽了眼睛一亮，覺得黃蓁說的有道理？
如果先送了二叔襪子，那等叔父過生辰時(shí)，她送什么才合適？關(guān)鍵是她也就帕子和襪子才能拿得出手，別的還繡不好呢？于是便欣然同意了黃蓁的建議。
黃蓁問了幫主在做什么？承影說幫主領(lǐng)著兩位哥去了演武廳，老幫主聽說了也跟著過去，現(xiàn)在前屋沒有人在？
黃蓁聽了也不急著過去？便與蘭姐說起花樣來，等說道鏤空繡技的時(shí)候，便讓人拿來了紙筆，邊講給蘭姐聽邊動(dòng)手畫了起來，蘭姐聽得如醉如癡的。
屋內(nèi)兩人一個(gè)講一個(gè)認(rèn)真聽，一時(shí)間兩人都進(jìn)入狀態(tài)，連陳世元領(lǐng)著兄弟倆進(jìn)來，都沒有發(fā)覺？
黃蓁要起身見禮，陳世元用按著她說道：“罷了，身子不方便，還折騰什么？坐著吧。”
誠哥見了禮便問了句：“嬸嬸和妹妹既已經(jīng)起來了，那我和哥哥是不是可以燃放爆竹了？”
黃蓁一怔便反應(yīng)過來，想是陳世元以自己和蘭姐睡覺為由，攔著兩人不許燃放爆竹？遂笑著問道：“你們都來了后院？都沒人陪著祖父了？”
信哥聽了，也覺得不該撇下祖父一人在前院？便要拉著弟弟回去，陳世元說道：“不差這一會(huì)？祖父進(jìn)去更衣也要等一會(huì)，我們領(lǐng)著嬸嬸和妹妹一道過去?！?p> 黃蓁聽了示意蘭姐快些收了東西：“我們前院看著他們兄弟然放爆竹去，說著就要下地。
承影見了忙上前伺候黃蓁穿鞋，陳世元接過七星手里的斗篷，親自給黃蓁穿上。趁著眾人不注意，捏了黃蓁的手一下，孩子們都在跟前，黃蓁也不好給他臉色？
又氣他之前的荒唐，趁著眾人不注意瞪了他一眼。那一眼落在陳世元眼里，沒什么威懾力？反倒像是撒嬌一般。
見陳世元只管意味莫名地盯著自己，黃蓁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見蘭姐收拾停當(dāng)，便拉著蘭姐的手，由承影扶著往出走。
陳世元嘴角含笑領(lǐng)著小哥倆跟在后面。
進(jìn)了虎嘯堂見老幫主換好了衣服才出來，見眾人進(jìn)來便道：“你們的手腳到快，快做下喝茶。”
誠哥跑到老幫主跟前，靠在他腿上撒嬌道：“祖父，二嬸和妹妹都睡醒了，可以燃放炮竹了吧？”
“可以，可以，老幫主呵呵笑道，這就吩咐下人將爆竹擺出來，不過要聽你二叔話，崩到了可不是頑的？行之，你看好了他們兄弟兩人。”
見陳世元應(yīng)了又問黃蓁，你要是怕就在屋子里不要出去？
黃蓁聽老幫主的意思，是不想自己出去？黃蓁也怕驚了孩子，便從善如流地說道：“兒媳怕冷，在屋子里聽著就好?！?p> 果然老幫主臉上的神色更滿意了，笑呵呵的說道：“把爆竹擺在院子外去，下人聽了忙出去傳話。”
黃蓁感念地看著老幫主，拋開他顯赫的江湖地位，斂了身上的威儀，在這深宅內(nèi)院里，也是個(gè)以兒孫為念的孤寂老人，可就是這樣的老人，不明白付氏為何還相處不好？
看著老幫主輕聲細(xì)語哄著誠哥的模樣，黃蓁粲然一笑說道：“兒媳替肚子里的孩兒，謝過祖父的體恤?！?p> 不料黃蓁是這樣的反應(yīng)？不管是誰？自己的善意被人接收到，并能及時(shí)地反饋回來？都是件讓人愉悅的事情。
老幫主沒有錯(cuò)過黃蓁眼中的孺慕之情，欣慰的笑道：“你這孩子，遂投桃報(bào)李的說道，讓行之陪你在屋子里，我?guī)е鴥蓚€(gè)小的出去?！?p> “有事弟子扶其勞，您都出去了幫主怎么還坐得??？兒媳有蘭姐陪著就好?！?p> 老幫主聽了也不勉強(qiáng)？大手一揮說道：“隨祖父出去放爆竹去?！?p> 陳世元好笑地指著妻子說道：“瞧把你伶俐地？便嘴角含笑的隨父親出去?！?p> 黃蓁沖著他背后皺皺鼻子，便拉著蘭姐來到臨窗的踏上坐下，問道：“你怕不怕炮竹聲，要是不怕我讓七星陪你出去，可好？”
蘭姐苦著臉說道：“我不敢的？我還是陪著二嬸在屋子里，說著還做出兩手掩耳狀，逗得黃蓁笑了一會(huì)?！?p> 一會(huì)外面響起爆竹聲，誠哥一驚一乍的聲音傳進(jìn)來，黃蓁不由地好奇，便讓七星推開窗扇，順著縫隙看出去。
見陳世元領(lǐng)著信哥，老幫主領(lǐng)著誠哥，看著他們將手里的香遞出去，便迅速撤離，蘭姐也捂著耳朵湊了上來。
黃蓁見有冷風(fēng)吹進(jìn)來，怕她著涼，看了一會(huì)就關(guān)上了窗扇。
蘭姐努努嘴說道：“不明白爆竹有什么好玩的？哥哥們每年都吵著要放?！?p> 黃蓁便就勢給她講起了年的故事。
“說相傳在太古時(shí)期，有只兇猛的野獸叫做年，每年在除夕的午夜，都會(huì)出來吞噬人的性命，據(jù)說年一口氣吞了整個(gè)城郭的人進(jìn)了它的肚子，做了宵夜。
后來有人想到了在除夕的夜里燃放爆竹，驅(qū)趕年，于是除夕午夜放爆竹的習(xí)俗就流傳了下來?！?p> 蘭姐是頭回聽到放爆竹還有這樣的典故？
于是在老幫主他們回來后，蘭姐就跟兩個(gè)哥哥講了方才的典故，兩人聽了是黃蓁說的，便圍著黃蓁問了起來。
黃蓁看著幾個(gè)小家伙的模樣好笑？便把山海經(jīng)里的故事稍加改編講給幾人聽，三人圍著黃蓁坐在榻上，聽到緊要處一驚一乍的。
老幫主見幾人說的熱鬧，便拉著陳世元去了隔間說話，又吩咐下人好好伺候。
將近子時(shí)，下人過來請幾人出去用飯，誠哥還不依不饒地問道：“讙為何要以金玉為食，每日吃了那么金玉多可惜？我要是有那些金玉，就能買許多好吃的了?！?p> 黃蓁見誠哥一副吃貨模樣，還追著問后來怎樣了？讙最后出了翼望之山?jīng)]有？不由好笑的說道：“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我們現(xiàn)在洗手吃飯去，祖父和二叔還等著呢？”
誠哥哎了聲懇求道：“那吃過了飯，二嬸在接著講好不好？”
看著眼前三個(gè)人六只眼睛盯著自己，黃蓁堅(jiān)決的說道：“不成？”
誠哥跳著腳問道：“為什么不成？”
黃蓁虎著臉說道：“因?yàn)檎f書先生也要歇著了，要聽故事明日趕早，今日是不成了？”
陳世元掀簾子進(jìn)來，催促道：“快些出去用飯去？不要讓祖父等著，又親自扶著黃蓁出去，小聲調(diào)侃道，娘子好口彩?！?p> 黃蓁也不理他？出去跟老幫主見了禮，老幫主樂呵呵地說道：“快坐下吃飯，吃過了早些回去歇著，明日早膳你們在自己院子里吃，午膳時(shí)再過來一處用飯。”
黃蓁也不矯情，大方地受了老幫主的好意，一笑說道：“那兒媳明日早些過來，陪著孩子們玩?！?p> “我怎么覺得是孩子們陪著夫人頑呢？”
黃蓁含笑斜覷陳世元一眼，與老幫主說道：“您瞧瞧？幫主多難說話？”
老幫主引著笑橫了一眼兒子，說道：“新年呢，不許氣到你媳婦？陳世元笑著稱是。”
?。ù苏峦杲Y(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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