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蓁聽了張敏打趣的話捂著嘴笑軟在床上。
祝珍兒聽了也氣哼哼的來湊熱鬧,說道:“好事都讓你一個人占盡了,我今日厚著臉皮也要得一張陳幫主的帖子,這回怎么也要見了元肇大師才回去?”
聶紅線不看好的說道:“只怕是此時元肇大師所居之處?早已被人圍了個水泄不通?我來時聽說元肇大師已對外宣稱閉關(guān)了?!?p> 祝珍兒一聽急了,說道:“我不管???法子黃妹妹你給我想?”
黃蓁苦笑著說道:“這滿城的權(quán)貴圍追堵截,為的都是能見到元肇大師一面,可元肇大師哪里是你我之輩想見就能見到的?”
祝珍兒情急地問道:“你的顏面也不成嗎?”
“大師神仙一樣的人,哪里是我敢唐突的?”
張敏了然地看了祝珍兒一眼,突兀地問道:“不會是你婆婆又鬧騰了?你又不是不能生?有了閨女還怕生不出兒子嗎?她不也是先生了兩個女兒后才得的你相公嘛?”
祝珍兒聽了臉色很是不好看?譏諷的說道:“你說的道理是個人都能聽懂,唯獨當婆婆的都聽不進去?仿佛她曾經(jīng)吃過的苦,不在我身上過一遭就白活了似的。
除了由著她折騰,我還能有什么辦法?年前又要往我房里塞人進來?還是公公聽說后斥責(zé)了她,她才消停起來?”
張敏聽了怒其不爭的說道:“你不是厲害的很嗎?怎么不問到她臉上去,庶出的要是能上得了臺面,八抬大轎娶你做什么?你不會托人往你公爹房里也孝敬兩個美人去?”
祝珍兒氣的指著張敏罵道:“死丫頭,認真地瘋魔了,這樣的不羈悖賴的混賬話也敢說?”
黃蓁使了眼色給紅瘦,紅瘦機靈地打發(fā)屋里伺候的下去。
聶紅線直接倒在榻上用手揉著肚子,笑的嘴里只管喊著哎呦,了不得了?
雀兒怕張敏多心不好意思當著她面笑,便捂著嘴跑到宴息花廳處笑去,見阿婆坐在鼓凳上纏著線軸,便抱著阿婆笑的只喊肚子疼,阿婆拍打著她,問道:“什么事這樣笑?”
“雀兒直管笑著擺手,道是不能說?”
見了大伙的反應(yīng)張敏卻沒事人一般?嘴里說道:“什么了不得的事?她做初一你做十五?人生短短幾十年,沒的為了虛名而委屈自己?”
祝珍兒氣不過的說道:“那也是張大人疼你?換成我爹爹,還不把我沉塘了事?”
黃蓁含笑伏在枕上,看著張敏眉眼間有著肆意的明媚,有依仗和沒依仗怎么能一樣呢?張敏能這樣不違背心意,不委屈自己?必然是張之初功不可沒?
其實細想想也是?十年寒窗多年宦海沉浮,要是連自己骨肉都不能庇護?這知府大人做的也沒意思?更何況張之初早年因為沒能護住妻兒?而是妻兒遭了母親的毒手。
這傷痛怕是張之初的畢生之憾?從他在紅姑跟前百般遷就能看出來,當年的事情對他的打擊有多大?如今女兒婚事不順?作為父親自然是要豁出去地去護著?看在別人眼里自是不合禮法?可是張之初要的是女兒活的痛快。
黃蓁到是喜歡這樣的純粹情感,易地而處?要是自己有了女兒,也會這樣不問對錯的護著?不然怎么體會血脈親情的可貴?
看著眼前幾人笑鬧著的模樣,心境與當初已經(jīng)大相徑庭了。
到了飯點陳世元特意讓人從樊樓定了一桌席面進來,霖大奶奶領(lǐng)著人親自送進來,黃蓁為幾人做了介紹,以霖大奶奶舌綻蓮花的本事,一會與眾人就熟絡(luò)了。
黃蓁索性就讓人將席面擺在室內(nèi),自己不能吃可看著也是好的?又不耽誤自己參與進來,幾人本來想叫黃蓁起來一起坐會的?可見黃蓁起身去如廁時,還要由人左右扶著不說?短短十幾步路就累的氣喘吁吁,好半天才緩了過來?
虛的這樣厲害?幾人對視一眼覺得黃蓁的出血癥,恐怕比她們預(yù)想的還要嚴重些?
霖大奶奶陪了兩杯酒便告辭了,來到黃蓁床前細心的囑咐幾句,讓她好好養(yǎng)病,黃蓁道了謝才讓人送出去。
中途陳蔓兒又特意過來一趟敬了一杯酒,又跟大伙致歉說天色已晚,抱孩子過來不方便,明日一早就將孩子抱來給大伙瞧瞧?又陪著吃了兩杯酒才回去。
幾人知道黃蓁受不得累?吃了飯就告辭回住處去。
阿婆和雀兒親自將幾人回住處去,祝珍兒趁人不注意落在后面,黃蓁明白她的意思?
“神佛之事太過縹緲,祝姐姐要是相信我?明日早些過我這里來?”
祝珍兒以為黃蓁是要推脫?還想再說?
黃蓁搖搖手說道:“如今消息傳出去,元肇大師必定不耐煩應(yīng)酬這些凡塵瑣事?就是去了怕也是見不到大師?我這里有個醫(yī)術(shù)厲害的人,明日一早回過來給我診脈?
我請他為姐姐看看,元肇大師那里再定可好。”
祝珍兒聽了才放下心來,見黃蓁幾句話功夫便見疲色,也不敢太讓她費力?忙告辭出去,黃蓁讓人送她回去?
等雀兒和阿婆送人回來,黃蓁已經(jīng)睡了過去,想來是今日待客累到了,阿婆和雀兒守著黃蓁,小聲的說著家常。
阿婆打量著雀兒小聲問道:“如今可苦了你?我原本想等著姑娘生產(chǎn)后,再與她說你的事情?可誰知姑娘這回生產(chǎn)險些丟了性命?嚇得我是一絲也不敢露出去?”
雀兒忙阻止道:“我的事萬不可說與姑娘知道?您也不要憂心我,我如今不缺銀子花,還幫著姑娘管著一攤子事,住在姑娘的房子里,不知道有多自在呢?
之前想不通是因為我笨,偏往牛角尖里鉆,可是如今想通了,才知道自己之前有多傻?您放心吧,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主意,只等著姑娘身子養(yǎng)好在來稟告她。
如今您老就幫我瞞的緊些,莫在姑娘面前漏了口風(fēng)?不然累到了姑娘?我百死難贖。”
阿婆見雀兒嘴里說想得開,可是那眉眼間的蕭索,怎么瞞得住人?心底一軟說道:“莫不如我與姑爺說說看?讓姑爺---,說到這里也覺得難以啟齒?便訕訕地住了嘴。”
“那更是不能得了?我不能為姑娘爭臉也就罷了,還為我的事情求到姑爺面前去,臊也臊死我了,您老萬萬不能張這個口?”
阿婆聽著也無奈的嘆了口氣,小聲地勸慰著雀兒想開些。
兩人守著一抹燭光偶偶細語,誰也沒注意,黃蓁悄無聲息的睜開了眼睛。
陳世元回來就見紅姑在宴息處獨自坐著,遂問道:“姑姑怎么坐在外面?夭夭今日還好?”
紅姑回道:“雀兒和阿婆在里面守著姑娘呢,我方才隔著簾子瞧了,這會還睡著呢,怎么您喝了這許多酒?”
陳世元揉了揉頭無耐的說道:“這幫家伙不依不饒的?我得了兒子到惹得他們眼紅了,今夜姑姑回去歇著吧?讓承影和七星值夜,我來守著夭夭?!?p> 紅姑看著不放心地說道:“您喝了酒今日就算了?不然我回去也不安心?說著讓承影去暖閣鋪上被子,讓陳世元今夜去暖閣里睡去,承影聽了忙出去?!?p> 外面的聲音驚動了阿婆,出來見陳世元回來了,忙將食盒里醒酒湯端出來,看著陳世元喝了,才接過空碗跟雀兒退出去。
陳世元本想進屋看了一眼黃蓁就走,誰知走到床前,見妻子睜著眼睛沒睡?便問道:“醒來怎么不叫人?”
黃蓁幽幽地說道:“您進來時我才醒的?喝了酒?”
陳世元坐在床前握住黃蓁的手說道:“推脫不過就喝了幾杯,我方才去了爹爹那里,爹爹的意思是等你好了,再把孩子抱回來?”
黃蓁怔怔地看著陳世元,好一會才說道:“您是怎么回父親的?”
瞧著黃蓁的神色陳世元試探地說道:“我說回來問問你的意思?可依我的意思,如今什么也沒有你的身子要緊?索性就將他們兄弟倆放爹爹那里養(yǎng)著。
不然孩子哭鬧起來也牽扯你的精力?到擾了你的靜養(yǎng)?”
黃蓁回握了陳世元的手一下,唏噓的說道:“我是不是挺沒用的?沒能在父親跟前盡孝不說?還連累的老人家也跟著受累,如今我連當人娘親都做不好?當真慚愧的緊。”
罕見的見妻子自怨自憐起來,陳世元輕斥道:“胡說?你十月懷胎九死一生才生下他們?誰敢說你沒用?說著低頭問道,要是想兒子回來我與父親說去,明日抱回來就是。”
黃蓁垂目搖首說道:“您跟父親說一聲,讓他老人家在辛苦些日子?待我身子好了,在接孩子們回來?!?p> 陳世元打量著妻子,看她不像是生氣的模樣?仿佛方才滿身的抗拒都是錯覺,不由問道:“你這是怎么了?”
黃蓁裝作沒察覺陳世元的打量?打了個哈欠說道:“就是累了,我要睡了,您也趕緊休息去,說著當真躺下來翻過身去,就預(yù)備睡了。”
陳世元坐在那里好一會才起身出去?總覺得今晚的黃蓁對自己冷淡?還有些不對勁呢?陳世元直到躺在床上,才想起妻子是哪里不對勁?妻子沒問自己住在哪里?
第二日雀兒早早起來,就過到黃蓁這邊來,陪著黃蓁用過早飯,說著生意上的事情給黃蓁聽,黃蓁聽她安排的頭頭是道,比自己在時還要妥帖?
便出言挽留道:“既如此你在臨安多待些日子陪我吧?信里總說想我了,可每回來了臨安府,都急不可耐地要回去?我怎么覺得你故意要躲著我似的,莫不是你有什么事瞞著我?”
見黃蓁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雀兒硬著頭皮回道:“哪有什么事瞞著您呢?我倒想日日陪著您,可松江府的生意怎么辦?”
黃蓁嗔怪地說道:“不是還有湯駟嗎?對了?你肚子一直沒有消息?你婆婆沒給你臉色看吧?”
雀兒心驚肉跳地看著黃蓁,總覺得夫人今早說的話都像是意有所指似的?甚至沒有考慮她的感受,不像夫人平時的體貼,莫非夫人聽到了什么風(fēng)聲?
于是雀兒試探地問道:“您聽人說什么了?我婆婆又不缺孫子抱?怎會巴巴地來催我?”
黃蓁心底沉了下來,看來事情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
雀兒見黃蓁像是沒聽到自己說話似的?只管垂著眼簾不說話,正想著怎么岔過去時?
紅瘦進來說道:“祝娘子過來了?!?p> 聽說是祝珍兒尋了過來,雀兒大大的松了口氣,暗道這祝珍兒來的真是時候。搶在黃蓁開口前來了句:“還不快請祝娘子進來?話音一落才覺出是她僭越了,心虛地看了黃蓁一眼,便垂下頭來?!?p> 黃蓁也不為難她?見紅瘦徑自瞧著自己,便好笑地看了雀兒一眼說道:“沒聽到你雀兒姐姐說話嗎?快請祝家姐姐進來?!?p> 紅瘦抿嘴一笑出去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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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肇大師在南宋時期,是一位極負盛名的高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