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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集:柳長街

序,韭菜嶺上好風光 (8)七殺隨意良弓藏

城門集:柳長街 城門吉 3364 2022-10-17 15:01:27

  但讓柳月亮感到快樂的是,這個店小二雖是不愛干活,但他卻長得很實在,實在是很帥很酷很英俊的那種實在。

  而有這種實在人在的地方,通常會變得很熱鬧。所以在這一年里,店里也變得是越來越熱鬧。

  而酒店,最喜歡的就是熱鬧。因為熱鬧了,生意也自然是會越發(fā)地好起來。

  一年后,正月初一。

  昨晚村上的眾人飯后照例到了店里,照例是喝酒吹牛,照例地開桌擲骰。三二十個人,燈火通明的竟是徑直鬧到了年初一的黎明天光。

  而在經過了大年三十里一整夜的折騰,酒館里一宿沒睡的全體人員終究是打起了瞌睡,終于決定趁著大年初一初二,店里停業(yè)休息兩天。

  他們打算到山上劉夫子宅院中過兩天清靜日子,順帶著躲兩天酒。

  喝酒的人,通常都隨時會想著去躲兩天酒,而這“兩天”通常都會很長。

  等到他兩天后在路上再遇見你,對你說起很久沒有喝酒時。

  你若問他:“多久沒有喝了?”

  他會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很久了,兩天了!”

  正月里的第一縷陽光灑下來,灑進了劉夫子四角的院落里,灑在院前遠處的陡峭懸崖邊上,也灑在了崖前山下那遠遠小村中家家戶戶屋頂瓦片上的層層薄雪。

  “真的要走了?”初升的朝陽里,楊黔看著遠處院子中正在擺開餐桌的劉夫子。

  他很迷茫,也很懷疑。

  迷茫是因為他實在搞不清楚一大早的,擺開這么大的一張桌子,是為了吃早點,還是要吃上一整天的開始。

  而他懷疑的是,劉夫子與烏鴉所謂的“躲兩天酒”是否只是“躲避兩天,不在山下酒館里喝酒?!?p>  他猜測這兩人真正的意思卻應該是:“換個地方喝酒?!被蛘撸骸暗缴缴虾葍商炀??!彼D過頭,看著身旁同樣迷茫于餐桌的烏鴉,問道。

  晨風從山下吹過來,仿佛也帶過來一絲絲村里屋前瓦上升起的炊煙氣息。崖邊一棵還沒長芽的楓樹下,柳長街新搭起來的松亭里,石桌小凳。

  春已歸來,花兒雖還未曾開放,山間的清風卻已經變得很輕很溫柔。

  瀑布山澗,紅泥小火,穿過樹梢的陽光曬在人們身上,清冽而溫暖。

  “真的要走了?!笨粗较聧篃熇锏男〈澹拮淼臑貘f輕輕吹開茶杯上在陽光里升騰起來的七彩水蒸氣,嘬了口熱茶說道。

  “一年之期已到。何況這幾日嫂嫂又在忙著張羅,要給我介紹隔壁東安村的李白玲兒。要是再不走,長此下去,這親事只怕是總有一單要成。到時候,我真是要嫁在這里?!?p>  烏鴉回過頭看看在遠處小院里,正抱著孩子曬太陽的柳月亮?!睂钋Φ?。

  “你在這里生意倒是又好了很多!”楊黔笑笑,說道。

  “哦?是嗎?你的意思是生意好不好,店小二很關鍵?”烏鴉看著他笑道。

  “這個是自然,你來了之后,來到店里的十里八鄉(xiāng)大姑二姨三姐四嬸多了許多?!睋P黔很認真地看著烏鴉,贊嘆道。

  “你這是真的因為感激而舍不得我離開?還是怕我走了影響你生意?”烏鴉笑道。

  “都有那么一點?!睏钋c點頭承認。

  烏鴉盯著楊黔的雙眼,在他的眼睛里,卻并沒有看到在方才嘴上所說的,生意好與不好的影子。

  烏鴉在他的眼睛里看出的是一種不舍的溫暖。而這種溫暖通常會有著另外一個名字,也叫友情。

  “感謝我這兩天就多陪我喝兩頓大酒!”烏鴉笑起來。

  “但如果是為了店里的生意,那你大不必擔心,我可以保證在我走后,今年里你酒店的生意也會很好!”烏鴉笑著又說道,雖也有不舍,卻用笑聲岔開了話題。

  很多時候,笑聲都可以將當前的氣氛改變。

  當然,哭聲也可以。

  但烏鴉通常都是用笑聲,因為他即使并沒有看上去那么快樂,但卻也不會時常悲傷到能夠隨時哭出來的地步。

  但還有很多人,快樂卻笑不出來,不快樂又哭不出來。

  “哦?”楊黔看著他。

  “而且今年十里八鄉(xiāng)的半大小伙,大叔二舅三姨父四姑丈一定會來得很多?!睘貘f又笑起來說道。

  “為何?”楊黔又問。

  “因為,今年過來的是木修羅!”烏鴉喝了口茶,眼睛帶著笑意看向遠處的小山村,陽光被白雪映得耀眼,耀眼得像是木修羅已經站在了人群里。

  說完之后,又笑著看向遠處的柳月亮,“而且我還敢保證,不但今年的生意會很好,而且往后五年的生意都會很好!”

  “你的意思是,生意好不好,跟未來的要來的五個店小二都有很大的關系?”楊黔道。

  “這個是自然,而且往后的這幾年里,嫂嫂也一定會很忙!”烏鴉又微笑著說道。

  楊黔扭過頭看向抱著一歲多的女兒,正在陽光下看著柳長街劈柴的柳月亮,“她忙什么?”

  烏鴉聽到楊黔問,不由想起這一年中為了柳月亮介紹下的十里八鄉(xiāng)姑娘相親而東躲西又藏的日子,笑道:“自然是忙著幫各位店小二保媒拉纖!”

  “話說當時你是怎么找到我們在這里?”二人笑過之后,楊黔站起來去小亭旁邊的澗里添了一壺溪水,問烏鴉。

  烏鴉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只是轉頭將目光投向劉夫子的院落。

  “哦?”楊黔順著他的眼光,不由眉頭皺了皺。

  “不是你想的那樣?!睘貘f見他多想,看著他說道。

  “我也沒有那樣想。”楊黔卻是說道,“只是因為劉夫子是自己家里人,我不能連累他?!?p>  烏鴉見說笑道,“反倒是我多慮了?!?p>  “三年前,江湖中突然多出了樣東西?;蛘呤窃瓉砭陀校髞硐Р灰娏耍俸髞碛衷俪霈F(xiàn)。又或者是本來沒有,憑空出現(xiàn)。”

  “總之也可算是平白出現(xiàn)在了永州府。”烏鴉緩緩說道。

  “是什么東西?”楊黔奇道,他卻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你不在江湖久了,自然不會知道?!睘貘f見他神情,似是先為楊黔打了個圓場。

  “具體不清楚,我們分工不同,但聽說是一塊什么“六道輪回”的令牌?!睘貘f又接著說道。

  楊黔看著他,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烏鴉也看向他,卻不再說,只是看著楊黔。

  “說呀!看著我干嘛?”楊黔奇道。

  “賞錢不給,連個場都不捧一下?”烏鴉瞪著他的眼睛。

  “哦!那么然后呢?”楊黔聽了笑問。

  “然后,等朝廷派來調查的人到了永州府,那塊令牌又忽然憑空消失了,好像從來就不曾在這里,不曾在這個世上出現(xiàn)過一般?!?p>  “完全了無痕跡!”

  “再然后,皇帝在查看此事時,卻忽然發(fā)現(xiàn),常山王正好在永州歸隱。”烏鴉見楊黔捧的場實在是敷衍,笑道。

  “這樣說來,你早已知道劉夫子就是常山王?”

  楊黔看爐上水開,添進茶壺里,看著烏鴉。

  “知道,不然也不會派我們幾個過來?!?p>  烏鴉嘆了口氣,“兔死狗烹!雖未能謀面,但常山王的大名卻是如雷貫耳?!?p>  “然而他功高震主。之前一個皇帝容得下他,但在十余年前換了皇帝后就不一定能容得下了?!?p>  “新皇多疑,常山王便使了詐,稱暴斃身亡,隱于山林?!?p>  “然后呢?”楊黔又問。

  “但天下從來都沒有永遠的秘密!”烏鴉嘆了口氣。

  “時間過得久了,皇帝也就知道了常山王“薨遁”的真相。”

  “再然后呢?”楊黔再問。

  “看來你還真是打算只捧個人場!舍不得銀子打賞?!睘貘f聽到他連連發(fā)問,白了他一眼笑道。

  “而常山王自己想必也是知道,皇帝已經知曉自己隱居在此。但雙方相互間都不去說破,落得清凈,各安天涯。”烏鴉又道。

  “但后來那個什么令牌的出現(xiàn),皇帝終究是放心不下劉夫子。就派了你們來打探消息,也算作是監(jiān)視?”

  楊黔聽說到此處,已自是明白了大半原委,接著烏鴉的話說道。

  “一開始也不是派的我們幾個,之前過來調查的時候來的是飛燕帶著她的人?!?p>  “有一日卻在村口遠遠見到嫂嫂,飛燕大驚之下將回去將此事跟大伙兒一商議。我們幾個便自己去請了這個監(jiān)視常山王的差事?!?p>  “一則保住你們在此的消息不瀉露,二則亦可各自教授小柳柳些武功?!睘貘f接著他的話說道。

  “如此,我們倒算得是常山王的陪殺?。俊睏钋故且粯?。

  “如此說來,劉夫子也是知道你們的來意?”楊黔接著問。

  “常山王何等人物?這種事怎能瞞得過他?他自然是知道,從我剛進村時,他就已經知道?!睘貘f答道。

  “那你們……?”

  楊黔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出這一年下來,靠著溪水的那張窗邊桌子。烏鴉與劉夫子兩人十天里要在那張桌子上混在一起喝到八天的酒。不由詫異地瞪著眼睛問道。

  “知道了也就知道了,也沒什么大不了?!?p>  “何況連皇帝自己都不明說,我們又何必要去將這層窗戶紙捅破,給自己找沒趣。正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樂得一團和氣,彼此自在!”烏鴉笑道。

  “畢竟,真的要打起來,也不一定能打得過他呀!”烏鴉苦笑著嘆了口氣。

  “所以劉夫子還是劉夫子,烏鴉也依舊是烏鴉!”楊黔也笑。

  “原來卻是如此,只是不知是塊什么令牌?值得鬧出如此大動靜,竟然要你們輪流監(jiān)視常山王六七年?”

  楊黔說完上一句話,又摸著下巴,這一句卻似是自語。

  烏鴉聽他說,盯住山下的村落呆了片刻,卻也只是輕輕笑了笑:“管他什么令牌,反倒讓我在此地又樂得了自在一年。況且六七年之后的事情誰又說得清!”

  “卻說我剛來的那日相斗,你莫不是借嫂嫂那一拍柜臺,故意輸給我?”烏鴉似是突然想起,轉過話頭問道。

  “一個人若是要留下來,你趕也趕不走。要是想要離開,攔也攔不??!”

  楊黔嘆了口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端起茶杯看向遠山的朝霞,似是自言自語地淡淡回答道。

  一一一一一一

  序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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