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巨響,這聲音不是嫦娥飛天,也不是蛟龍潛海。
而是,一個女同學的大號保溫瓶與地面親吻后的遺言。
蟬鳴聞聲零亂,我和胖子推著車轉(zhuǎn)過身往后看。
發(fā)現(xiàn)小道上一輛電動車后座的女孩子戴著口罩眼露驚恐,想來她便是水瓶的女主人了,應該是難以住校,所以收拾東西回家自學。
可她那一雙握筆的手又怎能提起生活的重量,禁不住道路的顛簸,最終,保溫瓶脫離了手掌。
開車的應該是她的媽媽,車前踏板上還放有一個書箱。
媽媽顯然也沒有料到保溫瓶會“跳車自盡”,看著它那殘破的身軀,無奈,她安慰了一聲女孩,加速離開。
“哎,又一個!咱學校附近的小道都跟狗啃過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有人來修一修?!?p> 胖子氣鼓鼓地嘟囔著,畢竟他也為此摔了不少跤。
“好了好了別抱怨了,去那邊的公共衛(wèi)生間拿打掃工具過來,我記得那里有!”盯著殘破的碎片,我對胖子吩咐著。
路燈耷拉著腦袋,提供局部的照明。
道路不平,殘破的玻璃碎片偶有閃光,打掃起來還真不容易。
我和胖子默默清理著。
不過很快,光,來了。
一抹橘紅帶著綠色的條紋,攜著光,來了。
“于爺爺好!”
胖子我倆和“光的所有者”打著招呼。
“哎哎哎~,好好好!”
于爺爺是學校附近的清潔工,也是“威震四方”的存在。
他打著手電筒,為我們帶來了光。
在耀眼的光芒下,那些玻璃碎片不再掙扎,很快迎來了“挺進大別山”的反攻,戰(zhàn)斗呈一邊倒的形勢,我們贏了。
道路依舊不平,但很干凈。
“于爺爺再見!”
“謝謝孩子們,再見再見。
哦對,小宇啊,你回去和許爺爺說一聲,還是老地方,明天和他殺一局!”
“好嘞!”我拉著已經(jīng)騎上車的胖子回答。
于爺爺微笑著送我們離開。
回過頭,他表情漸漸嚴肅,望著這條守護了十幾年的小道,他將手電筒高高舉起,那耀眼的光,飛了很遠很遠,直到那小道的盡頭。
回家的路上胖子遞給我份剛剛在公共衛(wèi)生間上撕下來的傳單:聯(lián)合超市待市開業(yè),物美價廉,應有盡有。
“我在想,你家超市和這個什么聯(lián)合超市會不會產(chǎn)生競爭,所以你媽媽這幾天才那么操勞焦慮的。”胖子難得考慮這么多。
關(guān)于超市經(jīng)營方面,我也不甚了解,不過我相信媽媽會處理好的,就像她相信我考試不可能過一本線一樣堅定。
我和胖子住一個小區(qū),小區(qū)門口,許爺爺盯著門衛(wèi)室那臺老舊的電視機,上面正播放著熱播的電視劇“覺醒年代”。
“以青春書寫誓言——
“以青春之我,創(chuàng)建青春之家庭,
青春之國家,青春之民族,
青春之人類,青春之地球,
青春之宇宙,資以樂其無涯之生?!?p> 電視外放的聲音已傳到小區(qū)門口我和胖子的耳朵。
“許爺爺,許爺爺!別看了!
來人了,開門放我們進去!”
胖子扯開嗓子,終于把沉醉其中的許爺爺喊了出來。
“孩子們不好意思哈哈~”
打開門,許爺爺戴著口罩嗚啦嗚啦說著方言。
“不礙事不礙事,哦對了,許爺爺,剛剛回來遇到于爺爺,他和我們炫耀說,您的棋藝比不過他,被殺的屁滾尿流呢!”
眼咕嚕一轉(zhuǎn),胖子我倆的嘴就開始“跑火車”。
“嘿呦,老于敢在背后這么作弄我哈~看老子不收拾他!”
“誒好~,許爺爺,明天下棋還是老地方!”
“那我們回家了,許爺爺再見!”
離去了少年,許爺爺轉(zhuǎn)頭邁上臺階,返回門衛(wèi)室,再次歸于沉寂。
小區(qū)門閘落下,上面顯示的標語清晰可見,
“疫情防控期間,非本小區(qū)人員禁止入內(nèi)?!?p> 夜深,小區(qū)樓層依舊點點明亮,那是,無數(shù)家庭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