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醫(yī)侍
燕北驍神色微滯,漆墨瞳中立時凝結(jié)著一股濃重的驚色和黯然。
轉(zhuǎn)而又恢復(fù)深不可測的幽沉,冷得似化不開的萬年寒冰。
驟然松開雙手,背過身去,負手而立。
是了,他的姝姝已經(jīng)死了五年了!
再也不可能活過來了……
燕北驍語氣無波,“你長得很像孤的一位故人?!?p> 盛姝望著他英挺的背影,眸色冷然,唇角帶了幾分嘲諷,“那還真是民女的榮幸?!?p> 燕北驍轉(zhuǎn)頭看過來,盛姝立即低頭。
“若是沒有這紅印,倒似是雙生姐妹般?!?p> “回君上,民女天生存有這處胎記,想了許多辦法皆無法祛除,想來此生都無法像尋常女子那般以真容示人了?!?p> 這么大的醒目胎記,對于她來說也還算有些別樣的美感,可是對這些古代人來說堪比毀容,盛姝就不信他還能看上她這張臉?
再說了,這個瞎眼的混蛋當(dāng)初不就沒看上,而且還不要她!
厲深的算盤算是打錯了!
正低頭陷入思緒萬千,突然臉上一陣溫?zé)彷p柔,盛姝抬頭嚇了一跳,下意識別過頭去避開。
“君上……”
燕北驍是不是瘋了?居然摸上了她的臉!
這舉動太過于相似,與她侍寢當(dāng)晚如出一轍。
燕北驍心中躍然升起一股小火苗,讓曾幾近瀕死,絕望孤寂的心篤然現(xiàn)出一抹微光來。
猶如溺水的人突然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哪怕終不能將自己帶回岸邊,至少也還能得以短暫的喘口氣機會。
燕北驍按捺住心中的絲絲渴望和急切,所有的情緒都內(nèi)斂收起,唯有一張君王悲喜不外露的淡漠臉龐。
“怎么?孤碰不得了?”
盛姝不語,難道她還能說,當(dāng)然能,你碰吧?
卑微的身份地位,讓她唯有順從的將頭緩緩回歸原位。
低眉順眼的姿態(tài),無非是不想對上他那雙美得不染俗世卻又深沉不見底的眸子。
燕北驍目光掃過她的眉眼,鼻尖,手掌覆上她的臉頰,指尖輕輕摩挲著那處紅色印記。
形狀特別,并不算大。
于他而言,除了提醒他面前這個人并非他的姝姝,再無任何影響。
若是沒有就好了……
宮里這么多替代品,便是再多一個又有何不可?
最好能完全一樣,讓他恍惚著,自欺欺人著,哪怕醉生夢死都好……
“孤派人接你進宮,為何要逃?”
“民女并未逃,只是家中有事,需要回去一趟,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盛姝掌心都快刺穿了,燕北驍?shù)氖诌€停留在她臉上。
摸夠了沒有?
盛姝強壓住想要打掉他手的沖動,徘徊在暴躁的邊緣。
燕北驍輕笑,似帶著絲嘲弄意味,“諶厲瀾將你找到,再送至孤身邊,當(dāng)真也是費了一番心思,那么孤便將你留下,就做孤的……”
燕北驍故意停頓下來,定定的注視著盛姝,觀察著她的細微反應(yīng)。
一如所料,她立即抬眸看向他,眼中的急切和焦灼,還有……
為何會皺眉?她不愿?
“就做孤的隨身醫(yī)侍?!?p> 燕北驍心有不悅,一個女子,唯有臣服,豈能容得她愿不愿!
隨身醫(yī)侍是怎么個意思?到底算是醫(yī)女還是侍女?
盛姝表示一個都不想干!
曾經(jīng)她是公主,如今她是家境殷實的小富婆,為什么要留在宮里伺候人?
而且還是伺候這個混蛋!
“君上,民女醫(yī)術(shù)淺薄,恐不能為君上分憂,不如民女出去將師傅找回,再為君上看診定然更加穩(wěn)妥?!?p> “放肆,你是在教孤做事?”
盛姝一口氣噎在嗓子眼,不下不上,梗得她胸悶氣短,還是低下了頭。
“民女不敢?!?p> “過來,替孤研墨?!?p> 燕北驍大步流星的去了書案后坐下,冷眸掃過還立在原地的人,轉(zhuǎn)而低頭專注的翻閱起了案上的折子。
盛姝心里暗罵,卻也不得不識趣的上前。
既是醫(yī)侍為何不叫她看診?還研墨?
分明就是伺機報復(fù)!
當(dāng)年她一死了之逃了,燕北驍定然心中有憤,現(xiàn)在找到一個相似的人,還不得找補回來?
還有厲深……不,是都律國的五王子諶厲瀾!
以這種方式將她送來,燕北驍還不可著勁的防備試探,順帶再折磨一把……
盛姝一個頭兩個大,完全被一種忐忑不安的情緒包圍,心不在焉的轉(zhuǎn)動著手腕,一邊研墨一邊思慮萬千。
“茶。”
對于燕北驍過于輕聲的吩咐,盛姝壓根就沒聽到,回應(yīng)他的只有無動于衷。
燕北驍蹙眉抬頭,盛姝無意對上他的目光,立即多了絲慌亂垂頭,只管看著手下那方硯臺。
“你到底是諶厲瀾從何處尋的?如此散漫不懂規(guī)矩,面見孤不行跪拜禮,對著孤的吩咐也充耳不聞,可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還是覺得孤不敢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