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希金森激動的評價，范振華并沒有什么特別振奮的感覺，因為那就是句廢話。
不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能在二十多歲就解決納維-斯托克斯方程嗎？更別提在跟寧孑探討的時候，對方舉重若輕的使用各種數(shù)學工具的過程，那才真叫賞心悅目。
用激動的口氣說出那句土到掉渣的評價，只能說明希金森沒跟寧孑面對面交流過，如果有過這種交流大概就不會說這種毫無意義的話了。
但范振華還是很激動的，不為別的，起碼沒辜負他這番辛苦的操作。要知道為了讓燕北體育大學多了這個數(shù)學系，他可是把自己這些年攢下來的一點面子都用出去了！
又是一篇《數(shù)學年刊》?。∵@還沒來上學呢，已經(jīng)有兩篇數(shù)學頂刊論文，解決了兩個世界級別的難題，其中還是一個頂級的數(shù)學難題。
在得到了希金森肯定的答復之后，范振華掛上了電話。
他并沒有要求希金森將寧孑最新的論文發(fā)給他，即便他已經(jīng)在電話中確定，寧孑并沒有先將論文發(fā)到arxiv上。反正他算是聽出來了，這篇論文很快就會出現(xiàn)在《數(shù)學年刊》官網(wǎng)上。
網(wǎng)絡時代就是這點方便，雖然紙刊每兩個月才能上一次，但電子版卻能相對靈活。對于一些比較有重要意義，又經(jīng)過驗證無誤的論文，趕不上紙質(zhì)版的版面，也可以更快的刊載跟全世界數(shù)學家見面。
于是掛了電話后，范振華看向?qū)γ娴哪抗庥钟行┎煌恕?p> “陳校長，那篇文章自然是極好的，但最重要的其實還是人。這么說吧，現(xiàn)在的年輕人總喜歡說什么被社會毒打了，但有些人……”
說到這里，范振華頓了頓，微微搖了搖頭，扯了扯嘴角，才苦笑道：“有些人，他們生來就是為了毒打這個社會的。寧孑大概就是這樣的人吧？”
這句感慨絕對是范振華此時最真實的心理寫照。先不談社會有沒有寧孑毒打，起碼他是真的被這小家伙毒打過了。如果不是當時寧孑左一句“不想去”，右一句“那就留學”，他至于動用這么多資源，還廢盡舌頭，甚至動了幾次肝火，來為燕北體大建設新專業(yè)么？
此時，會議室里聽到的這句答非所問的評價，都愣神了……
嗯，被一位頂級院士評價為生來就是為了毒打社會的，這特么是怎樣的神仙？
……
“喵……這里的院士們簡直太有想象力了，他們這么干，我以后都不好意思說他們是蠢貨了怎么辦？”
盛夏的午后，依然在埋頭刷題的寧孑被三月突然蹦出的消息，打斷了思路。
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了，寧孑好奇的回道：“他們做了什么？”
“喵……燕北大學跟燕北體育大學合作開辦了數(shù)學系！喵，難怪那天簽合同的時候那個姓魯?shù)募一飼ｉT強調(diào)了一句免試生得接受專業(yè)調(diào)劑。所以，你做好準備去體育大學讀數(shù)學系了嗎？”
寧孑撓了撓頭，只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那，我不去了？”
“喵，為什么不去？這種在規(guī)則下的斗智斗勇才是生活中的一些調(diào)味品，你還可以選修啊！《數(shù)學年刊》的主編給你發(fā)來了一封郵件，你那篇關(guān)于超維立方體敏感度猜想的論文已經(jīng)通過，但有人提出了要修改作者單位，詢問你是否同意。我想很快你就會接到電話，畢竟那位促成這件事的院士肯定是不想廢這么大的勁，做了一堆的無用功?！?p> “額，那我應該同意？”寧孑很誠懇的咨詢著三月的意見，他覺得三月大人似乎很懂人情世故的樣子。
“喵，同意，為什么不同意？當然不能無條件同意，這時候就是你爭取各種好處的時候了。在博弈中，對方先期付出的代價越大，對無理要求的容忍程度就會越高。既然他們已經(jīng)做了這么多，為了不讓前期的付出浪費掉，只要你開出的條件不會超過前期的付出，他們自然會對你予取予求。更別提你還有未來可期?！?p> 小貓梳理著毛發(fā)，志得意滿的說道。
“但我要提什么條件呢？”寧孑頓時犯了難，他壓根沒想過這些。
“喵，這就超出一只可愛而又優(yōu)雅的小貓那可憐的認知了。人類的需求從來都是多變，詭異，且無法揣度的。我只是告訴你，在提要求的時候可以隨心所欲。想到什么要求什么。這是你肯定要經(jīng)歷的。人的社會性注定了，你得學會在任何情況下跟任何人進行博弈。你可以把這次經(jīng)歷當成一次歷練，學會克服矜持的心態(tài)，漫天要價！”
三月的話音剛落，寧孑的手機果然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上的范振華，還是那天這位院士自己在寧孑的手機上輸入上去的，看著三月大人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寧孑便知道關(guān)于提條件的指點已經(jīng)結(jié)束，他只能困惑的接通了電話。
“喂?！?p> “寧孑，我是范振華，你應該還沒忘記我吧？”
“沒有，你有事嗎？”
“還真有點事，首先恭喜你又一篇論文即將發(fā)表在《數(shù)學年刊》上，不過期刊編輯應該給你發(fā)了封郵件，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p> “哈哈，不瞞你說，我們燕北大學跟燕北體育大學合作，在體大那邊開辦了一個數(shù)學系，目前已經(jīng)確定了你將是體大數(shù)學系第一位學生，所以我琢磨著你發(fā)表論文的時候，單位改一下比較恰當，你覺得呢？如果你也同意的話，只要今天給那邊回一封郵件，表示你已經(jīng)知情并同意，預估明天論文就能在官網(wǎng)上掛出來了。”
“哦。”
寧孑簡單的答了一句，這個單音字明顯讓對面有些猶疑了。
“那個，寧孑啊，你會回這封郵件嗎？”
并沒有太多心理準備的寧孑，憋出了五個字：“我的好處呢？”
……
坐在辦公室里的范振華被問得愣住了。
畢竟很多年都沒有人如此直白的在他面前這么說話了。
即便有求與他，往往也是把話拐著各種彎來說，像這樣直白的討要好處……又不是菜市場買菜？
但隨后范振華又滿心歡喜，要好處是好事??！
有的談，總比沒得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