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往廚房走的宋月依在經(jīng)過客廳時,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陽臺。
陽臺的門打開著,月色清晰可見,早已習慣的這一切光景里,突然間多出來了一個人。
他獨自一人站在陽臺上,身姿格外挺拔,從背面看過去時肩膀舒展,整個人像是迎風而立的白楊。
深夜的涼風輕輕拂過時,手指間夾住的那根早已經(jīng)點燃的煙被卷起一陣煙霧,刺鼻的煙草氣味隨即而來。
宋月依停下腳步,站在客廳里像是迷了路。
方才還在困擾著她,令她痛苦不堪的疼痛,仿佛也被眼前的月色輕輕撫平了。
客廳里很安靜,唯有墻上掛著的老鐘表在滴滴答答的走個不停,她也不知是怎的,突然間覺得自己像是撞破了什么似得心里有些虛,自己也跟著刻意放輕了呼吸。
但沒過半晌,她便因為不習慣聞到那煙味從而皺起眉頭,控制不住咳嗽了聲。
“咳咳...”
身后傳來咳嗽聲的那一剎那,陽臺上站著的沈澈就立刻回過頭去。
倆人視線相交,借著那一點從陽臺外照進來的月色勉強看清對方的身影。
宋月依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先開口,畢竟自己多少也算是半個主人,關(guān)心客人是理所應(yīng)當,但她還沒開口,那陣熟悉的疼痛又一次襲來,刺激得她縮起身子。
沈澈愣了一瞬,隨后將煙熄滅,走了過去輕聲問:“很疼?”
宋月依點了點頭。
沈澈憶起之前宋端陽被叫去拿冰袋的那一幕,隨后朝著冰箱快步走去,從冷凍層里翻出之前凍下的冰袋后,遞到了宋月依手里。
刺骨的冷帶來了一瞬的不適,隨后便過于冷的原因,神經(jīng)被徹底麻痹,疼痛也因此稍微緩解了一些。
“是被疼醒的吧?”見她不像剛才那樣皺著眉頭一臉難受了,沈澈才又出聲問。
“嗯?!彼卧乱捞ы此?,一雙杏眼即便是在黑夜中也是明亮的。
她平靜地反問:“你呢?”
“睡不著?!鄙虺夯氐?。
宋月依正欲繼續(xù)問,結(jié)果又被突如其來的痛打了個措手不及,甚至這次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渾身都在發(fā)抖。
“咬個冰塊在嘴里,那樣會好點?!鄙虺翰恢朗裁磿r候又跑去了開了冰箱,把里邊用來凍冰塊的冰格拿了出來。
接過冰塊后,宋月依想也不想的就把冰塊往嘴里塞,被凍得五官都蜷縮了,模樣凄慘不已,但又隱隱透著幾分可愛。
沈澈失笑,起身把冰格放了回去。
宋月依坐在沙發(fā)上,雙頰因為含著冰塊的緣故比剛才更腫了一些。
她的視線追隨著沈澈,從客廳到餐廳再到廚房,最后又回到客廳。
“好點了嗎?”沈澈問她,即便語氣里還透著幾分疏離,但的確是在關(guān)心她。
宋月依點了點頭,嘴巴被塞得滿滿當當?shù)脑蚋局v不好話,她靈機一動,小跑回自己臥室拿著手機回來坐下。
沈澈一時間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只能夠坐在沙發(fā)上等著。
差不多半分鐘后,宋月依才將開著備忘錄的手機遞到了沈澈手里,上邊寫著一句話——你為什么睡不著?是因為心情不好嗎?
“差不多吧?!鄙虺夯氐?。
宋月依接過手機,手指飛舞著又打下一句話后把手機交給沈澈——我能問是因為哪方面的嗎?
沈澈沉默了一會兒。
他是個不擅長與別人分享自己生活與秘密的人,更何況是和一個才剛剛認識不久的人。但面對宋月依真誠的發(fā)問,他有一瞬間竟是開始動搖了。
或許是真的想要與人好好聊一聊吧。
他想,但沒能夠把那件事情親口說出來,而是在宋月依的話下邊,打出了一行字——前女友在和我異國戀的途中劈腿了。
看到那行字的時候,宋月依心中一驚,連忙道歉。
“跟你又沒關(guān)系,你道什么歉?!鄙虺菏?。
他的聲音很輕,明明說話時的語調(diào)都格外輕松,可話語以及其這般表現(xiàn)的背后,不知道蘊藏了多少不甘與痛苦。
宋月依看著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主動讓別人提出傷心事本來就夠失禮了,更無奈的是,她一個母胎單身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開導(dǎo)情感上出現(xiàn)了問題的人。
“你...”她有些笨拙的開口,話還沒說呢,嘴巴里冰塊融化后流下來的水差點就先跑了出去,嚇得她連忙閉上嘴巴,頭也下意識往后仰。
沈澈被她這動作嚇了一跳,忙問:“怎么了?又開始疼了?”
宋月依趕忙搖頭,把那些水都咽了下去后才再次拿起手機——冰塊的水差點流出來。
沈澈看完,驀地笑了出來。
【不好笑?。?!】
宋月依把警告遞到沈澈眼前,甚至還特地單獨把這三個字放到了最大,后邊跟著的那三個感嘆號足以證明她此時的憤怒程度。
誰知看完,沈澈笑得更加燦爛了些,只是礙于已經(jīng)是深夜不想吵醒別人,所以沒有笑出聲音來,只有肩膀在一顫一顫的。
瞧見他這樣,宋月依更加來氣,皺緊眉頭怒目看著她的模樣就跟老動畫電影里的反派被戲弄了之后一樣,格外滑稽。
【別笑了!】
她又氣得打了三個字過去,而且這次甚至是緊盯著沈澈了。
“好好好,我不笑了?!币娝鷼?,沈澈忙壓下笑意,調(diào)整好了呼吸后心情明顯比剛才好了不少。
宋月依看了一眼時間,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凌晨一點。
她腦海里突然間蹦出來一個大膽的想法,連忙捧起手機打了一大段話——要不要吃燒烤!我們小區(qū)樓下有一家超級好吃的燒烤店!營業(yè)到凌晨四點的那種!要吃的話我們把我哥叫醒一起去!
沈澈一愣,隨后問:“你不是剛拔完智齒只能吃流食不能吃這些東西的嗎?”
【不能吃又不代表我不能看!】
宋月依打出這句話,表情很是認真鄭重。
看他和宋端陽吃燒烤?
沈澈對于宋月依的腦回路理解不能,但熬到現(xiàn)在多少對燒烤和夜宵這種東西有了點欲望,于是點了頭。
倆人交換了個眼神,像是達成了某個不可告人的秘密那樣一齊點了個點頭,隨后起身,一同朝著宋端陽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