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家豪宅里，晚霞橙光照射。傭人陸續(xù)準備晚餐，沒多久就能聽見鐵門的啟動聲。這時間是戴良回來，一如往常，他會在花園外喝一壺茶，欣賞開滿花的富貴藤。
但今天被戴羽耍得團團轉(zhuǎn)，還被執(zhí)法單位找上門調(diào)查有關(guān)之前墨組員被暗殺的事。
富貴藤被打翻，烏黑松泥灑落滿地。戴良握拳等待戴羽歸家，但這闖禍的小孩慢條斯理地從方箏下班開車回家。
沿途，戴羽接到姐姐從埃及長途視訊。
“你又闖禍？”戴婉如背景是一座金字塔的夜景，景色格外迷人。
“我不怪你不恭喜我當上董事長，但你聯(lián)系我就說我闖禍，這有辱我的自尊?！?p> “從小到大有哪次你沒闖禍？我警告你，爸最近身體不好，你別再氣他了?！?p> “老人家壯得很，你忘了他當年特種兵他老人家是打先鋒嗎？姐，你若不放心，現(xiàn)在馬上回來主持大局啊。我都聽你的?！?p> “少廢話，說，墨組員真的全在方箏那里？”
“你明知故問。”戴羽繼續(xù)慢條斯理駕駛。
“你忘了甲骨的宗旨是反虛擬世界？現(xiàn)今社會提倡虛擬世界，這是人類文明內(nèi)卷退化時代，我們應當從歷史上找出先人留下的智慧加以發(fā)揚光大控制整個宇宙?！?p> “嗷，我偉大的姐姐，在你能控制整個宇宙，請給我一顆充滿美酒的星球，那里我將永浴愛河，不，酒河?！?p> “需要我安排全宇宙最美的女人與你作伴？”
“噢，不，謝啦。我這輩子不會對其他女人動真心?！?p> “林清。這女人遲早會讓你失去一切?！贝魍袢缰栏赣H的倔強脾性。
“我何曾擁有過任何價值？就算失去一切，我也該謝天謝地解脫老人家約束?！?p> “若你能平安無事渡過今晚，明早就給我打個電話?！?p> “要干嘛？”
“你始終是我弟弟，我人不在國內(nèi)并不想聽見悲劇重演?！?p> 倆姐弟回憶當年母親被父親誤殺的局面，法院念在戴良曾為國家效勞改為輕判，短短十年鐵窗刑期讓他重獲自由人生。
戴羽超跑緩緩駛?cè)胲噹?，他見傭人小紅著急走向他，心里早于料到哪老人家又發(fā)脾氣。
“二公子，老板他...”
“他怎么了？老人家死了？”
“不是，我看，他會殺死你。你最好還是做好心里準備。”
“小紅，請你恰當時機必定要報警處理?！?p> “可是...”
“他是曾坐過牢的囚犯，沒事的，法官會相信你所看見的一切?！睘t灑的戴羽將車鑰匙遞給小紅，接連脫下西裝。
晚霞定格在深淺參半的景色下，他望著父親的背影，心里始終還是有些畏懼。
“爸，我回來了?！?p> “高科技公司的名單是偽造的，這事你知道嗎？”戴良說。
“是嗎？我的確從人事部那里獲取，還再三確認才發(fā)給你?！?p> “林清不再內(nèi)，你怎么說？再三確認你想騙誰？”
“我看漏了?！?p> “你沒看漏！我想你已經(jīng)被高程鑫說服了，對吧？說，廖寧是不是確實變成了機械人？”
戴良的確捕獲消息，所以才派人埋伏在606家樓下暗殺廖寧。
“的確，你已經(jīng)不是他的對手。怕嗎？”
“說什么屁話？今早我才叫人干掉他?！?p> “你知道嗎？你這舉動促成了改造更完美的他?！?p> “什么？”戴良驚呆。
“高科技已獲得你叛徒墨老師的代碼，他們將打造成一個，兩個，一百個，上千個長得和媽媽一樣的女人?！?p> 戴羽說出當年墨老師打造佐子是依照戴良的妻子為楷模。
“你是知道后果那為何阻止我鏟除叛徒墨組員？”
“因為，我不想你一錯再錯！爸！夠了！這時代不是你部隊里的時代！你已經(jīng)不再是這時代的領(lǐng)導者。”
“你也是叛徒，你和墨一樣，將人類的文明推向滅亡！你不配當我戴良的兒子?！?p> “爸，試問我在你心目中，我人生中有哪個階段是你認為我值得當你戴良的兒子？沒有！從來就沒有過！”
此問讓戴良語塞。
戴羽回屋前，看著泄氣的父親說：“虛擬人物的覺醒你看成是人類文明的滅亡，你所創(chuàng)辦的甲骨一直熱衷于遺失的古文明。你曾想過古代文明為何會就如此輕易地遺失？難道以他們的智慧也無法逃過滅亡的命運？”
此話讓戴良對這吊兒郎當?shù)膬鹤?，覺得他突然長大。
“還有，無論是你還是甲骨，我懇求別再打方箏主意。你坐過牢，甲骨集團殺手暗殺墨老師成員的事，執(zhí)法單位已經(jīng)開始盯上。我，不想再面對沒有父親的十年或永遠失去你的日子。”
又是一句讓戴良無比懺愧的譴責。
那一晚，倆父子共餐時格外平靜。戴羽吩咐傭人開瓶從前他在愛爾蘭上大學時愛喝的威士忌。
“來，爸，我敬你一杯?！?p> “這是？”戴良舉起酒杯品味。
“當年在愛爾蘭飄雪的晚上，我接到姐姐的來電告知你終于出獄。我不知為何格外開心，頂著大風雪，不理會室友的阻撓，還步行了五公里外的超市買了這款當?shù)貢充N的威士忌。”
“你身上的脂肪發(fā)揮作用?！贝髁疾煌虏圩约簝鹤?，一口干了杯中的威士忌，立刻露出滿意的表情。
“買了威士忌，我在超市外打開對著天空遙祝遠方的你重獲自由?！?p> 戴良沉默，戴羽繼續(xù)為他酒杯給填滿。
“回國后，我們之間的確有道無法跨越的圍墻，媽媽的死，我一直認為你的自私自大才而導致。姐姐的出走，表面上為了甲骨到埃及考古，其實爸你是清楚知道姐她不想面對沒有媽媽的家。”
“夠了，如果你想離開這家，我不會阻止。”戴良再干了一杯。
“我將一直留在這里，因為這里才能尋回媽媽的一切過往。”
“你和婉如都那么思念那女人，干脆叫方箏利用那叛徒的代碼打造一個一模一樣，不就解決了嗎？”
“我說過很多次，墨老師身邊的佐子不是媽媽，她沒有媽媽的意識，沒有媽媽與我們的記憶?！?p> “是那叛徒和那臭女人有一腿！不然為何要打造一個和你媽一樣的女人？在線明星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為何偏偏就是她？”
戴羽沒答案，酒瓶被父親搶去再填滿了第三杯。
墨老師的舉動的確讓人匪夷所思，但戴良的確因此時殺妻入獄是事實。
兩瓶威士忌，戴良奔潰撲倒在飯桌，邊哭邊想起以往的種種過錯。他深愛著妻子，育有一女一男的美滿家庭，就因墨的出現(xiàn)推動答辯系統(tǒng)而導致后續(xù)一連串無法預料的悲劇。他開始迷信，熱愛埃及文明導致他失去方向，不斷認為只要搞懂埃及遺失的復活術(shù)就能將他的愛妻給帶回人間。
可笑，就算他有多大的財力與勢力，這一切統(tǒng)統(tǒng)都只是愚公移山的笑話。
***
夜里，戴羽撥打電話給在埃及的姐姐。
“沒事吧？”
“我沒死，只是老人家他醉死在飯桌上?！?p> “你該不會想趁他醉得不省人事動手殺了他？”
“我是戴羽，不是殺人犯戴良?！贝饔鸫罂趪@氣。
“那你有什么打算？”
“洗澡，睡覺，明天早起去上班。”
“我沒聽錯吧？我弟會早起上班？哈哈，我應該開心才對，怎么突然覺得格外諷刺？”
“你擔心我發(fā)奮圖強成績比你更耀眼。放心吧，給我三輩子的努力，我都無法大道你一半的成就?！?p> “死胖子?！?p> “怎么了？”
“沒事?！贝魍袢缈粗鵁赡焕锏拇饔?，莫名感到欣慰，真想緊緊抱著他。
“我掛了，你繼續(xù)工作吧。”戴羽見不慣姐姐突然感性，匆忙想掛斷。
“好，晚安。若有什么事情，立刻聯(lián)系我?！?p> 這夜里，思念死去的戴家女主人不僅僅是戴良一人，還有剛剛開始振作面對人生的戴羽和在古埃及完成不可能任務的戴婉如。
“媽媽，你在天上，過得好嗎？”
“老婆，我對不起你?！?p> ***
貓頭鷹平臺內(nèi)部，606又加班，今晚他被白老頭安排去檢查玩家鳥巢。
玩家鳥巢分布在不同城市的貓頭鷹基地，用于給玩家的實體進入有如蛋殼箱的設(shè)備。玩家選好游戲后將被麻醉，當醒來時已在新的世界開始屬于自己的第二人生。
玩家鳥巢擁有全日監(jiān)控與測量技術(shù)，科技質(zhì)量勝于方箏高科技公司的設(shè)備。每一個玩家蛋殼箱有專屬機械打理玩家的營養(yǎng)膳食，排泄物，還有衛(wèi)生整潔。同時在必要的周期里會幫玩家鍛煉肌肉，以免回到實體時玩家肌肉退化。
一整套完善系統(tǒng)全保密，外界無人知道玩家鳥巢系統(tǒng)的存在?？上攵?，如此龐大的系統(tǒng)幕后的資方可說不平凡。
唯獨白老頭和貓頭鷹幕后資方能進出鳥巢，而606也是第一次伴隨著白老頭巡視部分位于SH市中心的玩家鳥巢。
“如今你已知道公司內(nèi)部最為機密的操作，是因為我信任你?！卑桌项^走在走廊上，尾隨的606見周圍有如蛋橢圓狀的物體感到驚訝。
“這些...是什么？尸體嗎？”
“這是我們平臺所有玩家的實體，不是尸體。”
“什么？他們怎么會在這里？他們進入游戲不是在各自的家里鏈接網(wǎng)絡？”
“你姑且將這里看成以前的游戲廳或網(wǎng)吧，在不同城市聚集不同玩家。在家，一旦進入游戲，吃喝拉撒睡來打理？不是每位都有工人打理，一旦投入游戲時間長久后，沒人打理將面臨生命危險。”
白老頭眉頭深鎖。
“你帶我來這的目的是什么？”
“這些年，我看見你對我忠心耿耿，才將這里公開讓你知道?！?p> 其實白老頭不情愿，要不是被606接到他紅顏知己的來電。
606也明白，要不是那天意外接到白老頭在外收藏的小情婦來電視頻，相信他也不會公開這機密內(nèi)部鳥巢來堵住他的嘴。
“所以？”606裝不明白。
“我希望你懂得分寸，有些事該說就保持沉默，總之少說話多做事。”
606默默地點頭。
一股刺骨的寒風吹來，這里又要開始為食時間。蛋殼上方緩緩降落輸送管，流質(zhì)性的液體灌入內(nèi)部。
他走近觀察，食物灌入沉睡玩家的口中，小心翼翼的速度，探測身體各大器官的數(shù)據(jù)控制為食的份量。一旦達標，為食系統(tǒng)將停止，輸送管也離開蛋殼。
“太神奇了?！?p> 在606的認知里，這套管理有如人類文明推前五百年的科技。
“在外頭，很多集團對這套系統(tǒng)虎視眈眈，但你也清楚我們資方不是泛泛之輩，哪可能對他們開恩合作?！?p> 606想起之前資方派來的代表馬克先生，外表像個彬彬有禮的保險業(yè)務員，但實際上不曉得他所屬哪個部門。但剛剛被白老頭帶來這里時，他觀察到外面駐守著類似特種兵的制服士兵。
“白老板，我們的資方，該不會是軍部？”606的想法不是沒有邏輯，能擁有龐大系統(tǒng)操控人類作息，除了軍方他也想不到任何部門。
“如果是軍方，我們舊無需背負露西女士的罰單。總之，我們資方是誰不重要，我要你對我是誠實的，不然我會讓你付出慘重的代價?！?p> 語帶威脅讓606背后發(fā)涼，要是白老頭知道他偷偷與方箏合作，后果會不堪設(shè)想。但為了小棉花能續(xù)命，背叛白老頭勢在必行。
相比之下，白老頭與M游戲里的X先生沒兩樣。一位綁架玩家的實體，另一位綁架游戲里玩家的意識。
目的都為了讓各自文明進入更美好的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