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王宮,張如一人站在那王宮大殿前,百余長階之下,兩側(cè)文武百官紛紛上殿,還時不時的投來鄙夷的目光。
自從他出使趙國,簽下那雙倍賠償?shù)耐?zhàn)書,自此回國之后,所有官員對他避之不及,民間更是罵他是賣國之賊,一時間,風評差的無以復加,每日府門前不少人前來丟爛菜葉臭雞蛋,罵街的更是絡繹不絕,好不熱鬧。
張如每日躲在府內(nèi),無人知道他在干嘛,府里的下人們也是紛紛遞上辭呈,只留下一些心腹和簽了賣身契的仆從,除了回國當日上了大殿交差,之后的日子就再也沒有上過朝。
今日卻不知怎么的,來到這大殿之下,久久沒有上去,官員們也都好奇,但是沒有太放在心上,只覺得張如是自取其辱,本來王上都不準備對他怎樣,現(xiàn)在自己送上來,都準備好了看笑話。
待百官全部入殿之后,張如從懷中拿出了本冊子,深深的看了兩眼,手指不由得用力的拿緊了一些,眼神堅定的踏上那長階,一步步走著,佝僂的身子隨著一階階而上慢慢直了起來,一如當年學成入朝,意氣風發(fā)。
“少府張如入殿!”
殿外張如走完了臺階,太監(jiān)的聲音也隨之響起,未著官袍的張如緩緩走了進去,迎著那些譏笑還有諷刺的眼神,一步一步至大殿中央,跪下,叩首。
“臣張如,叩見王上!”
楚王姬玄看了一會,隨即開口。
“起了吧。”
“謝王上!”
張如再叩一首,然后起身,雙色捏住那份折子。
“怎么沒著官服就上殿來了,張少府,在家里歇糊涂了?”
姬玄打趣問道,本是一句玩笑,卻引得殿內(nèi)官員大笑后又一陣辱罵之聲,更有過分的說他目無君王,直接求楚王將他賜死。
待百官聲音漸漸停下,張如才朗聲說道。
“臣近日在府中苦思冥想,寫出了我大楚之后五年的休養(yǎng)十三策,今日來是想呈給王上,若王上滿意,那臣之前的官服便不夠了,若王上不滿意,臣就難逃一死,也就無需官服了?!?p> 放肆!大膽!張如無君無父,懇請王上斬了此僚。
一陣陣罵聲又響起,楚王也是皺著眉頭,卻沒有理會那些破口大罵的人,一手壓了壓,示意眾人停下,隨即開口。
“張如,你就不怕孤用了你那十三策卻依舊要殺你?”
張如嘴角笑起。
“回王上,臣不怕,因為臣還有治后之策沒有想好,這也是大楚需要的。”
眾人嘴炮又準備開始時,卻被姬玄打斷,只見姬玄大笑起來,渾身笑的顫抖。
“哈哈哈哈哈,好,張如,那孤且先看看你那十三策,別讓孤失望?!?p> 張如沒有再多說,只是雙手將折子遞出,而楚王身邊的太監(jiān)走下,接過那折子,拿給姬玄。
姬玄在眾人的目光中將折子打開,開始的輕笑,越看臉色越發(fā)凝重,讓百官心生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張如不會又要起來了吧,那可不得了了。
待姬玄合上那折子,再對著太監(jiān)說了幾句話,隨即看向殿下。
“張如聽詔!”
張如聞聲跪下,張口大呼。
“張如在!”
“孤今日就封你為大楚丞相,統(tǒng)領百官,之后十三策全權(quán)交由你,大楚是否能在趙國那找回面子,孤能否讓那秦莊收回辱孤之語,就看你這五年的成果了。”
張如還未開口答謝,百官先急了,一聲聲懇請收回成命,一聲聲請王上深思,卻被剛端著丞相官服玉佩出來的太監(jiān)呵斥道。
“肅靜!”
百官這才停下,人人臉上悲憤無比,只有一個年輕人在后面笑了起來。
“張如,可有信心?”
姬玄再次開口。
“臣,謝王上,兩年見效,四年大成,五年后,大楚國力定能遠超秦趙,再助王上,完成大愿?!?p> 張如眼神堅定,與姬玄對視而言。
姬玄終于發(fā)自真心的笑了起來。
“孤,拭目以待,眾臣工,快來見過孤的新丞相?!?p> 百官們臉色精彩,卻又不得不咬牙切齒的喊道。
“臣等,見過張相。”
“好,好,好,有諸位賢臣,孤的大楚,何懼秦趙,張如,孤再賜你一權(quán),今后,文武百官的罷免也交由你了,孤不再過問。”
好家伙,下面的百官臉色更精彩了,誰不怕張如后面來算賬啊,畢竟前段時間那些壞事,在座的沒幾個人缺席過,都是參與者。
哪怕是張如也是有些臉色不對勁,但是就想了一會,隨即苦笑再次道謝。
之后,大殿內(nèi)例行的一會君臣相宜,然后楚王宣布散朝,百官們紛紛快速離開,趕緊回家轉(zhuǎn)移錢財,或者悲觀點的直接準備回去交代后事,而有些心存僥幸的,則走到張如面前恭賀,一幅幅討好的嘴臉,仿佛之前對其冷眼相待,還有大殿上要楚王賜死他的并不是自己,張如也懶得搭理,沒有去遵從那套官場規(guī)則,一一無視。
一人走至大殿臺階下,卻被一年輕武將攔下,張如罕見的露出笑臉。
“項澤,許久未見了?!?p> “子仲,恭喜你拜相了,你的理想終于實現(xiàn)了?!?p> 來人正是項澤,被林煦所殺項廣之子,楚王的女婿,所稱呼是張如的表字。
“你也快迎娶公主了,之后應該也會要去軍中接替老將軍的職位吧,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p> 張如笑著說道,可想了想楚王后面賜給自己的那個,臉色又有些難看了。
項澤聞言卻顧不得張如的變化,嘆了一口氣后抓著張如的手,說道。
“我就怕娶了公主后,王上再也不會讓我出去,屆時我連殺父之仇都報不了,現(xiàn)在,能幫我的只有你了?!?p> 張如聞言后立刻想通了其中利害,隨即點頭道。
“我答應你,軍中決不能讓那些尸位素餐之人掌管,只有交給你我才放心,也只有你,能配合我實施那十三策?!?p> 兩人互相拉著手,凝視著對方,楚風席卷。
“日后大楚,就由我二人來撐起!”
兩人鄭重點頭,隨即一起轉(zhuǎn)頭看向王宮之外,不一會張如臉上有些笑意,但是一瞬間便隱藏了下去,不能讓旁邊這人知道,自己是想起他那殺父仇人了。
。。。
秦國,秦政府中今日收到兩封信件,一封來自楚國,一封來自趙國,兩封信都是走的明面,所以秦政有些不在意的差開那封楚國寄來,給自己的信。
秦政公子,見字如晤,如與公子昔日趙國一別,公子那時無雙的風采,在如腦中久久揮之不去。。。
秦政看完信后,眼皮抽了抽,不禁想起那時候林煦對那位楚使的態(tài)度,現(xiàn)在輪到自己了卻是再也笑不出來,但是信中不全是這種東西,還有一個大消息,當初趙國的那位楚使,拜相了。
秦政有些疑惑,一國丞相,剛上任怎么會突然給自己來信,思考了一會,秦政喊了一聲趙淳,趙淳隨即走了進來。
“主子?!?p> “你以我的名義,備一份大禮,送去楚國,恭賀一下那位新楚相,排場大一些,最好弄得天下皆知。”
“是,老奴這就去辦。”
秦政笑了笑,其實自己是沒有想明白的,但是不管對方目的是什么,自己這般送禮,總能惡心惡心,哪怕惡心不到他本人,楚國其他的大臣總不會不搭理吧。
秦政再拿起那封趙國來的信,看了看,卻沒有打開,因為上面寫的是,林煦啟。
“呵,有些日子沒見到他了,也提醒一下他,要準備出征了?!?p> 隨后,秦政走出府門,向西而去。
自從那日地牢之后,林煦心情無比舒暢,但不知道怎么的,自己時不時的會突然變得很暴躁,好在現(xiàn)在的日子比較悠閑,釣釣魚澆澆菜還能讓自己平靜下來,只是每日的行氣變得困難無比。
悠哉無比的林煦,此刻又躺在院中,邊上放著云瓊,嘴里哼著歌,讓門外的秦政看的一陣沉默,古往今來將軍為質(zhì)這是第一人,質(zhì)子過得如此舒坦的,他也是第一人了,秦政不禁有些懊惱,自己是不是該管管他,若讓別人看見,還以為這臨云將軍是來秦國享福的。
這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秦國本就不打算為難他,何況秦政現(xiàn)在是真的很欣賞林煦,總覺得這人身上有很多秘密,也有很多真的很符合自己胃口的東西,不光是做菜,行事風格。
特別是那兩種酷刑,自己為什么就想不到,那此地牢之行后,秦政又找到戴力,賜他全權(quán)管理地牢,并封了他一個校尉當當,前提只有一個,就是兩人一起再研究了兩天刑罰,以林煦那兩個初始項目為基礎,不僅加強了,還拓展了其他幾個,兩人大呼受益匪淺,林將軍當為吾師。
秦政也越發(fā)滿意戴力,覺得他能跟上自己,以后會多注意注意,甚至此次準備出海也帶上他。
秦政想到這些,笑了笑隨即開口道。
“將軍,政冒昧來訪,還請見諒?!?p> 林煦停下哼唱的愛你孤身走暗巷,睜開眼睛,看見了院門外的秦政,趕緊起身去開門。
“公子以后若來,直接進來就是,我又沒那么多規(guī)矩?!?p> 林煦開口道。
秦政聞言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兩人走近院子,林煦搬來椅子還拿了一個酒碗,給秦政倒上。
“公子怎么一個人來了,趙公公呢?!?p> 秦政接過酒,與林煦一起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突然覺得這個民間酒還挺不錯。
“趙伴伴我叫他做點事去了。”
林煦點頭,本想再開口問問秦珂那憨姑娘,但是轉(zhuǎn)念一想還是算了,自己不是沒有發(fā)現(xiàn)秦政那兩次的臉色變化,內(nèi)心還罵了幾次死妹控。
“公子今日來應該是有事吧?!?p> 秦政沒有藏著掖著,坦然點頭道。
“兩件事,一是將軍家中來信了,我給將軍送來?!?p> 隨即將信拿了出來,并繼續(xù)開口道。
“將軍放心,政絕對沒有看過?!?p> 林煦聞言一笑,只當秦政是開玩笑,將信拿著,沒有拆,等著秦政說第二件事。
“二是東海那邊準備的差不多了,三日后我等便出發(fā),來叫將軍做好準備?!?p> 林煦聽后當場差點興奮起來,眼睛里紅光閃爍了兩次,隨即消失,只是發(fā)生在一個呼吸間的事,但還是被秦政看到了,秦政只是皺了皺眉,沒有說什么。
“好,我一定做好準備,等著公子的調(diào)遣?!?p>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將軍不妨看看家書,可是趙國太子殿下來信?!?p> 林煦點了點頭,一想就知道是他,書生估計也會說些什么在里面,其他人則不會來信了。
林煦將信打開,看看了,原本笑著的臉上突然沉了下去,看的秦政滿是困惑。
信中一開始就寫到,在自己隨使團離開兩三日后,樂荺便失去了蹤影,姜瀾幾人估計她是追自己來了,派人找了兩三天,還是沒找到,只得給這邊來信,讓林煦找人幫忙在秦國境內(nèi)也尋找一下。
林煦將信看完后將信遞給秦政,隨即嘆了一口氣感慨道。
“女人真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