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回頭不見來路,只見落幕
呂翁開始干活兒,王煙在旁邊看著。
卻見老頭兒先觀察水井,看了許久,又伸手去摸水流,嘴里嘟嘟囔囔,幾經(jīng)揣摩。對于井水流量,大概心中有數(shù)。
又跑去面包草田,開始用腳步丈量。從草田的東面走到西面,從南面走到北面。開墾好的草田,土壤松軟。老頭兒深一腳淺一腳,走的很吃力。但他還是堅(jiān)持邁著一樣大的步子,一邊走,一邊丈量,一邊嘟囔口算,一邊掐手指,幫助計(jì)數(shù)。
測量完畢后,他回到水井旁邊。
“老漢心里有數(shù)啦,咱這口井,夠用!”
王煙點(diǎn)點(diǎn)頭。
這位呂翁做事情,很有章法。
……
按照之前的約定,呂翁需要設(shè)計(jì)一整套引水渠,需要挖幾段引水渠做示范,需要畫好飲水路線。
卻見他拎起一把鏟子,從水井旁邊開始挖起。
六十多歲的老邁身體,手腳并用,連推帶踩,開始挖水渠。
一鏟一鏟泥土被挖出來,一寸一寸水渠出現(xiàn)。
王煙湊上來看,只見這水渠內(nèi)壁方正平整,好像挖掘機(jī)作業(yè)。
“主干道的水渠,就照這個挖。”
王煙聽到,老頭兒聲音顫抖,很累的樣子。
這才發(fā)現(xiàn)……
呂翁已經(jīng)滿頭流大汗,汗?jié)耦^頂僅剩的幾根毛。
呂翁呼哧呼哧喘粗氣,露出嘴里僅剩的幾顆牙。
這位呂翁做事情,挺賣力氣。
……
接下來,老頭兒又拎著鏟子,在偌大的草田中,開始畫出水路規(guī)劃圖。
“這是岔口,挖的時候注意點(diǎn),最好埋塊石頭擋水?!?p> 老頭兒挖一個岔口示范。
“這是支路,沒必要那么粗那么深,水流太大會澇了莊稼?!?p> 老頭兒挖一段支路示范。
“這是拐彎,不能拐急彎,平緩點(diǎn)最好。”
老頭兒畫出清晰的路線,又挖一個拐彎示范。
王煙一路跟隨,一路看,一路聽。
看見很多細(xì)節(jié),聽見很多門道?;叵氚l(fā)覺,呂翁畫出的引水路線,絕大部分直線,偶爾有平滑的曲線,一個個岔口,一處處高低變化,錯落有致,都很講究的樣子。
不由得心中感慨,永夜世界,還有這樣的技術(shù)?還有這樣的門道?
“您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
卻聽老頭兒呼哧呼哧喘了兩口粗氣,擦擦臉上的汗。
“哪有的學(xué)?都是自己瞎琢磨。嘿嘿?!?p> ……
偌大草田,用了整天時間,才侃侃忙活完。
王煙裝了一籮筐面包草,送走呂翁。
老頭兒千恩萬謝。
“這也太多了!
“嘿嘿嘿嘿!
“這……這肯定有二十斤了!”
根據(jù)老頭兒多年的經(jīng)驗(yàn),這一籮筐面包草,怕不會有三十多斤!
但他很機(jī)智,他沒有說出來。
“這個引水渠,絕對好用!引水渠出問題您找我,我免費(fèi)幫您解決!
“后面再有地里的活兒,您也來找我。
“只要土里長出來的,我都能弄明白!”
……
看著呂翁踉蹌離開的身影,王煙突然有所感懷。
這個世界淪陷在永夜中,人們生而不幸。每天進(jìn)行大量的勞動,但仍然吃不飽,穿不暖。人們臉上的表情,從痛苦變麻木,再變僵硬。人們腦袋里想的,只剩下吃飯和干活兒。
但即便這樣的世界,也有呂翁這樣的人。
自學(xué)成才,聰明,努力,認(rèn)真,踏實(shí),創(chuàng)造出成熟靠譜的農(nóng)業(yè)技術(shù),造福鄉(xiāng)里,流傳后世。
“多給點(diǎn)面包草,也不錯。
“希望他能多活些時日?!?p> ……
老頭兒呂翁抱著一籮筐面包草,腳步越來越快!
干了一天活兒,他已經(jīng)很累,腳很疼,腿很酸,全身都像散了架。
但他很興奮,因?yàn)樗е淮罂鹈姘荩?p> 但他越跑越快,是因?yàn)樗ε?,害怕王煙改變主意,害怕王煙再把面包草要回去?p> 跑了一段距離,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感覺再也跑不動了。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想看看王煙有沒有追過來。
但他愣住了,保持回頭的姿勢,僵在原地。
他看到身后的金娃娃醫(yī)院,看到身后的面包草田,好像起霧了!
仿佛有濃重的黑霧,隨風(fēng)而起,彌散開來,罩住草田,罩住金娃娃醫(yī)院,染黑了夜色,模糊了輪廓,落下了帷幕!
短短片刻,草田消失不見,金娃娃醫(yī)院也不見,能看到的,唯有更濃郁的黑暗。
老頭兒擦擦眼睛,試著往回走了幾步。
卻發(fā)現(xiàn),無論怎么走,好像都走不進(jìn)那片草田。
好像腳瓢了?還是路彎了?走來走去,都只能在一個地方打轉(zhuǎn)轉(zhuǎn)。
老頭兒擦擦額頭冷汗,咽一口唾沫,摸摸亂跳的心,抱緊一筐面包草,轉(zhuǎn)身離去,腳步更快,腳步更急!
……
鬼打墻重新升起。
十個松土機(jī)粉墨登場。
監(jiān)獄長講過工作要領(lǐng)之后,十個松土機(jī)趴在地上,像蟲子一樣蠕動著,開始向前拱動,張嘴啃土!沿著呂翁畫出來的路線,一路啃下去。
偌大草田,一條條水渠延伸而出,就像血管生長,漸漸有了大動脈,又從大動脈上開枝散葉,輸入到草田里。
水渠挖掘完畢后,水泵正式開始工作。源源不斷的水從井中噴涌而出,進(jìn)入水渠,流入草田,漫灌而入。
按照呂翁的說法,水泵每天工作三次,每次工作兩小時,就能把草田澆的很好。王煙欣然采納這個建議。
坐在辦公室里,王煙皺著眉頭。
“每天只工作六個小時的話,水泵確實(shí)很輕松了。不知道改造效果能不能好?!?p> 他不知道的是,井底的水泵,已經(jīng)名目猙獰,眼角瞪裂,嘴角變形!吸上來這么多水,已經(jīng)是水泵的能力極限。而每次兩個小時,幾乎剛剛好,把水泵逼到崩潰的邊緣。
它拼了命吸水,讓水噴上去!
但同時它的身體,就像被擠出水一樣,騰出大量黑煙。這些黑煙仿佛無形無質(zhì),仿佛虛渺,沿著水井飄上,卻和井中的水不牽扯,不妨礙,不影響。
小熊躺在水井旁邊,鼻子吸著黑煙,一臉陶醉。
小鳥躺在小熊肚皮,鼻子吸著黑煙,一臉陶醉。
雖然不知道什么原理,但吸這種黑煙,確實(shí)能感覺到,好像又變強(qiáng)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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