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塵埃落定
房間里。
胖婆娘躡手躡腳遛上前，湊到陳少爺耳朵邊。
思考片刻。
“監(jiān)獄長的倉庫里，有五千斤面包草發(fā)霉，扔到監(jiān)獄外面了?！?p> 說完，她轉(zhuǎn)身溜走！
一個騰躍，輕輕風(fēng)聲，狗跳一般，從窗戶洞鉆了出去。
……
夜空中，相機小鳥打開鏡頭眼睛，俯瞰下方。
卻見陳少爺果然出門。
隨之，整個村子，全都動起來！
有人從庭院內(nèi)走出，有人在巷子里站起，有人從糞坑里爬出……所有人都如同喪尸，走出家門，穿街過巷，去往監(jiān)獄的方向。
小鳥瞪大眼睛。
“噶？
“陳少爺一動，所有人都動了？
“按照老板的說法，陳少爺是最高級感染者？
“源頭是陳少爺？”
四個胖婆娘，加起來也就騙了十幾號人，用時寥寥。就在這短短時間里，把源頭給揪出來了！
不愧是老板！
小鳥振翅一飛，倏爾化作一抹夜色，落向下方，落向陳少爺肩膀。
它站在陳少爺肩膀，也站在夜色中，站在虛實之間，仿佛存在又仿佛不存在，虛無縹緲，陳少爺無法察覺。
便如此，它把鏡頭眼睛，懟到陳少爺?shù)拇蠖?，來了一張?zhí)貙?。再懟到喇叭嘴，來了一張?zhí)貙憽?p> 之后，便再次化作夜色，掠回監(jiān)獄，向老板復(fù)命。
……
當(dāng)陳家村群魔亂舞，監(jiān)獄的辦公室里，仍然明亮而安靜。
坐在沙發(fā)上，王煙翻看幾張新鮮的照片。
“嗯？
“陳少爺?shù)亩浜妥彀?，好像不太對勁?p> “看起來，怎么怪怪的？”
此時此刻，村子里所有人的耳朵和嘴巴，都很奇怪，都不對勁。但陳少爺?shù)母?，因為，他耳朵和嘴巴……像是拼接上去的?p> 王煙瞇縫著眼睛，確認(rèn)了，陳少爺?shù)亩?，和皮膚顏色差別很大，而且涇渭分明。嘴巴亦然。就是拼接上去的！
“這又是什么鬼？”
所謂詭怪，千奇百怪，各種形式、各種能力、各種害人方式，什么都有。
王煙也算見多識廣，但今天這種，屬實第一次見。
一時間，還有點不好拿捏。
“額……剛剛好，就用四個胖婆娘吧。”
……
黑漆漆的小巷里。
陳少爺蹣跚前行，踩著水泊和爛泥，去往監(jiān)獄方向。
他的臉色僵硬、木然，雙眼沒有多少神采。
他曾經(jīng)很害怕那座監(jiān)獄，但到如今，所有村民都聽他的話，他就無所畏懼了。
他沒有注意到，前后左右，胖婆娘摸過來。
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左耳、右耳、嘴巴，都被胖乎乎的手掌抹過……而手掌抹過之后，耳朵不見了，嘴巴不見了，剩下三個光禿禿的洞。
他猛然驚醒，正要說話！卻感覺自己的舌頭，好像被捏住。
緊接著，嘴里空蕩蕩，說話嗚哇哇，說不清楚。
卻是舌頭，也被摘走了。
四個胖婆娘飛速后撤，小熊已經(jīng)在等待，把她們卸下來的零件，全部用保鮮膜封印住。
卻見前方的陳少爺，突然間身形搖晃，“噗通”一聲倒地不起。隨即散發(fā)出濃郁的血腥味，洇開大片血泊，卻是一命嗚呼！
……
事情就這樣結(jié)束了。
夜風(fēng)吹來，清清冷冷，仿佛在一瞬之間，吹散迷霧，重見星天。
偌大陳家村，大街小巷，正走向監(jiān)獄的村民們，紛紛停住腳步，陷入迷茫。
他們的耳朵變回原型，嘴巴變回原型。
他們在冰冷的夜風(fēng)中打個激靈，如夢初醒。
“唉？我怎么頂著一腦袋泥巴？”
“臥槽，好臭啊?！?p> “哦呦呦！疼死老子了！草！”
“媳婦兒，你臉上抹了啥？”
……
最早被騙去詭怪監(jiān)獄的一群村民，正在監(jiān)獄外面，繞著鬼打墻喝西北風(fēng)。
他們也消去了大耳朵，消去了喇叭嘴，一個個在冷風(fēng)中打著激靈，如夢初醒。
“唉？怎么在這里？”
“你是……西柚？你頭發(fā)好臟好惡心?！?p> ……
燈光之下，王煙看著幾個封印起來的零件，皺皺眉頭。
卻見辦公桌上，擺著兩片耳朵，一個嘴巴，一截舌頭。本應(yīng)很惡心。但其實還好，還能接受。
因為……這些東西，都是標(biāo)本！
它們看起來，有很強的塑料質(zhì)感。
甚至很難分清楚，這到底是塑料模型，還是活體標(biāo)本。
“難道是金娃娃醫(yī)院的……醫(yī)學(xué)器材？”
醫(yī)學(xué)器材里有這種東西么？
王煙不太確定。
“這玩意兒，是道具類的詭怪吧？”
詭怪中有很特殊的一類，并無人形，也無完整的人臉，沒有自我意識，只能作為工具存在。
“小熊，先把它存起來，放到收藏室去。”
……
詭怪事件結(jié)束，村民們有的去洗澡，有的去包扎傷口。一夜之間，整個村子就恢復(fù)了原本的平靜。
走在大街小巷的農(nóng)夫們，除了少數(shù)手掌裹著布條、身上綁了繃帶，其他都和之前沒什么區(qū)別。
“又撿回一條命。下地干活去嘍?！?p> “撿點柴火回來，繼續(xù)燒火，燒壺?！?p> 最郁悶的當(dāng)屬西柚。
因為村子里的男爵，和男爵的繼承人，都死了。
陳爵爺家的庭院里，擺了一老一少兩具尸體。
一具是陳爵爺，早已涼透，身上帶著淡淡的臭味。卻是之前的舊傷，一直沒能痊愈，終于潰爛了，傷口變成腐肉。大概就是昨天，老頭兒終于結(jié)束痛苦，離開人間。
一具是陳少爺，尸體尚且新鮮，帶著臭烘烘的血腥味。尤其臉頰，好幾個血窟窿，格外瘆人！
西柚嘆口氣。
要找村民幫忙，給這兩人下葬。
還要回去子爵莊園，向父親匯報這里的情況。畢竟，村子的男爵和男爵繼承人，都死掉了。下一步，需要父親這個子爵，給出處理方案。
找村民幫忙很容易……因為陳爵爺家，還剩了很多面包草。用這些充當(dāng)工資，西柚甚至給陳爵爺父子，各自搞到一副棺材，把兩人裝在棺材里，埋進村外面的墓園。和他們早已死去的其他家人，埋葬在一起。
眼見一鏟又一鏟泥土，落在陳爵爺簡陋的棺材，漸漸把棺材蓋住，漸漸把墓坑填平。西柚心中滋味莫名，甚至覺得荒誕。
“這個世界，如果沒有詭怪，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