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力伏牛拳!
醫(yī)館外,風(fēng)吹槐樹,樹葉婆娑。
醫(yī)館里,藥香撲面。
“以后崔白才的藥,全由你來?”
周元珍聽到方正的話,臉上露出復(fù)雜情緒,似被什么事觸動心弦,嘴唇蠕動幾下。
“你這小娃……又何必做到如此……”
方正感受到了周元珍的情緒,他微笑不語。
替周郎中配藥,對他來說,百利無一害。
由他給崔白才配藥,后者不僅不打人,還能得賞賜,甚至去礦坑都能省許多力氣。
這樣的好事,不干白不干。
更何況,還能幫到周郎中。
既無風(fēng)險,自然做得。
方正對周元珍微笑說道:“先生,沒什么,交給晚輩便是。”
周郎中神色復(fù)雜,抖動幾下嘴唇,微微嘆口氣,轉(zhuǎn)身去了。
第二天晌午過后,崔白才果然再次前來。
“五花玉髓散,快點!”
方正能清清楚楚感覺到,崔白才話里的急不可耐。
“崔爺稍等?!狈秸膊欢嘣?,很快幫崔白才配好一碗藥。
和昨日一樣,配藥時,他動作極為隱秘地,往里面加了幾味東西。
湯藥透亮,藥香中帶著花瓣香氣。
配好后,他把瓷碗遞給崔白才。
崔白才前日已經(jīng)服用過次藥,此時不疑有他,端過碗一飲而盡。
之后,他蒼白的臉上,逐漸涌現(xiàn)幾分血色,陰霾如禿鷲的臉上,也露出愉悅笑意。
他沖著方正點點頭,離開醫(yī)館。
方正看著監(jiān)工離去的背影,嘴角扯動微笑一下。
周先生幫方正不少,對方正有恩。
一飯之恩尚且不忘,何況亦師亦友之恩?
總得幫他出口氣才行。
……
一個月后。
這一日,方正正在藥廳里研磨藥材,崔白才的聲音響起來了。
“方小哥,我的藥可磨好了?”
方正抬頭,見崔白才從外面走進來。一驚藥廳,他馬上對方正咧嘴微笑,顯得十分熟絡(luò)。
方正放下手中活計,沖他拱手一笑:“崔爺來了,藥馬上就好?!?p> 他開始幫崔白才磨藥,崔白才看著方正,神色已經(jīng)不復(fù)一個月前那般狠戾,而是一臉和氣。
他對方正笑笑:“這許多日子下來,方小哥你的氣色倒是好了許多。”
“托崔爺?shù)母?,小子在這醫(yī)館,每日無事,把藥材當(dāng)飯食進補,下礦也不勞累,自然氣色一日好過一日?!狈秸⑿Υ鸬?。
“我卻不成啦,這臟腑暗傷,一日痛過一日,若不是你的五花玉髓散,恐怕早就撐不住啦?!贝薨撞艊@息一聲,搖搖頭,神色有幾分黯然。
方正聽出了他話里帶著的不安,開口道:“崔爺說笑了,您身體壯著呢,堅持飲藥,早晚會好?!?p> “唉,武者的身體……你不是武者,你不懂?!贝薨撞艙u頭嘆息,不再言語。
方正見崔白才不愿言語,也不多話,專注配藥。
不久,藥配好了。
“崔爺,您的藥?!狈秸f過瓷碗,抬頭看了崔白才一眼。
此時的崔白才,臉色發(fā)白,黑眼圈濃郁,雙顴下陷,形如厲鬼。
看到藥湯,他舔一下嘴唇,劈手奪過瓷碗,如同餓了十多天的鬣狗,終于看到肉食一般。
他一把奪過瓷碗,幾口便把藥湯喝下去。
方正始終面色平靜,看著崔白才喝完碗里藥湯。
不遠(yuǎn)處,正在翻看醫(yī)書的周元珍,忽然抬頭看了崔白才一眼,眉頭微皺,似有怒氣。
崔白才喝完藥,雙目緊閉。
半響,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臉上恢復(fù)幾分血色。
“方小哥的藥,當(dāng)真了得,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被傷痛折磨致死了。”他臉上有了血色,又堆起笑容。
對方正說話態(tài)度時,方正甚至聽出一絲諂媚。
喝完藥,崔白才摸出十幾枚錢丟在柜上,照例比藥價多出兩三枚:“多的賞你?!?p> 說完,心滿意足轉(zhuǎn)身走了,神色就像是走出青樓的客人。
崔白才剛一走,周元珍重重將手中醫(yī)書往桌上一拍,砰一聲巨響。
他長身而起,怒氣沖沖,大步行至方正面前,大聲道:“你給他用了什么藥!”
“眼黑心焦呼吸急……你是不是用了罌果!”
他大怒道:“咱們是醫(yī)者,醫(yī)者要有醫(yī)德!隨意給人用罌果入藥,這是害人!你這樣會被百草神降罰的!”
說完,周元珍長嘆一口氣,指著藥廳大門:“你走吧,醫(yī)德不配,老夫這里,留你不得了?!?p> “先生,可是……晚輩并未用罌果。”方正神色平靜,誠懇答道。
“什……什么?未用?”周元珍一愣,“未用罌果?可他呼吸急促,神色焦急,分明是上癮!”
“確實未用,請先生過目?!狈秸惶郑钢衩嫔狭宅槤M目藥材,“都在這里?!?p> 周元珍又一愣,神色狐疑,上前仔細(xì)查看。
“五花漿、五靈脂、角槐果……果然未用罌果,那他剛才的異狀是為何?”周元真神色困惑,接著目光看到兩味藥,恍然大悟,“是因為麝樂香和羊淫脂?”
“先生高明?!狈秸榫w愉悅,咧嘴一笑,“此二味藥,均為男性大補,五靈脂和角槐果生效,臟腑開始愈合時,男性補藥同時生效,病人體內(nèi)生機躁動,讓他誤以為是藥效勃發(fā),實則是春心躁動?!?p> “時日一久,每日心中躁動,夜不能寐,卻又對這種感覺念念不忘,便會成為崔白才那般模樣?!?p> 周元珍頓時恍然大悟。
他老臉一紅,露出愧疚神色。
“竟有這種辦法,真是精巧想法……卻是老夫想疏漏了。”
他整理情緒,神色肅然,沖著方正拱手,深深一揖:“小子,老夫剛才言重了,勿怪老夫?!?p> “先生不必如此,是我沒說清?!狈秸B忙回禮。
“你這確實是奇思妙想,可是……”
周元珍糾結(jié)片刻,又搖頭嘆氣起來:“唉,可吾輩畢竟是醫(yī)者,這樣做,未免有損光明磊落……”
“先生,我是覺得那崔白才太過過分,想幫您出口氣?!?p> “不妥,老夫總覺得此舉大不妥,大大不妥……”
“的確不妥,大大不妥啊……”周元珍搖頭晃腦,一邊嘆息,一邊往藥廳外走去。
然而,行至藥廳門口,他略一思索,又轉(zhuǎn)身回來了。
走到藥柜前,周元珍拿出一味藥材,擺在方正面前,一字一頓道:“加點良香,可以掩蓋羊淫脂的氣味?!?p> “……?”
“麝樂香可以多加點?!?p> “……先生?!?p> “咳,何事?”
“羊淫脂和麝樂香不多了。”
“老夫這便進城采買。”
“……等等,您不是說,醫(yī)者不應(yīng)該使壞嗎?”
“用藥不能算使壞!醫(yī)者的事,怎么能算使壞?醫(yī)者的事……”
周先生略微惱怒的聲音響起。
于是醫(yī)館里,便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
眨眼間,七八天過去。
又一日,崔白才照例來取藥。
這次他不是獨自一人前來,在他身后,跟著一個年輕的,陌生面孔監(jiān)工。
打過招呼后,方正照例開始配藥。
那個年輕監(jiān)工,在藥廳溜達(dá)一圈后,便明顯失了耐心,漸漸焦躁起來。
崔白才黑眼圈濃郁,看到年輕監(jiān)工的焦躁模樣,笑罵道:“這么一點時間也不想等?習(xí)武人怎能沒如此沒耐心!”
說著摸出一卷書,丟給年輕人:“給!大力伏牛拳!自去院里練習(xí),莫擾老子!”
那年輕人接住拳譜,一臉喜不自勝,拿著拳譜,興高采烈出庭院去了。
正在配藥的方正,卻微微屏住了呼吸。
大力伏牛拳!
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