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采花賊(六)
南聲面容凝重的聽著探子帶給他的消息。
探子很是恭敬:“如今林相把控大朝?!?p> 說著,眼神里便流露出一絲輕蔑:“他目光狹隘,只知為自家斂財,這天下百姓的安生,他是半點未放在心上?!?p> 南蠻來犯時,林相這個荒唐的,居然把本要撥給前線的軍款用于自己的六十大壽。
如今西南一帶的士兵還在浴血奮戰(zhàn),朝廷尚且如此,怎能不讓拼死一搏為國為家的士兵們寒心。
南聲不動聲色:“好,我知道了?!?p> 說罷,他抽出袖中的一封信:“你把這個交給秦察,務必用生命保護好它?!?p> 探子低頭應下。
月襲安平帶到草藥,交給時沅。
時沅便轉(zhuǎn)交給了南聲:“你傷口才結痂,最近不要干什么重活。”
......
李父面色凝重,妙青憔悴不堪,這些時日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閉門不出。
他心疼女兒,想著若是一朝逮到了那采花賊,自己定要讓他千刀萬剮,下地獄去受那九流業(yè)火之刑才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運連滾帶爬到大廳,大聲喊道:“父親!您要為我做主啊,父親!”
李家主見了他這慫包,不由得大為火光:“你這是干什么?”
他李家的兒女,個個都清正廉直,認準死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偏偏到他這代,出了個混球,成日去逛青樓賭坊。家里的基業(yè)是半點兒未放在心上。
如今李家的幾代基業(yè)被快要被這個不知廉恥的豎子敗壞完了!
李父盛怒之余也不禁自責。
自己的發(fā)妻無子嗣,便寵幸了一個侍妾。李運,李妙青二人皆為侍妾所出,他們的母親目光短淺,便是孩子也教導的自私自利,成了蛇鼠之輩。
李家主指著李運的鼻子罵:“你又給我作什么妖?前些日子你害得人家丫頭投河自盡,我才把這事壓下去,你就又給我惹了事,是嫌你老子活得命長嗎?”
李運嚇得腿都抖了起來,氣焰也不由得削弱了幾分:“是......是一目中無人的小子,他傷了我。”
他說的情真意切,很快便痛哭流涕起來:“您要為我做主啊,他......他是要讓我斷子絕孫?。 ?p> “哼!”
李家主一拂衣袖,鼻孔出氣。
若不是看在這小子此刻可憐,早就去把他送入軍營歷練了。
可惜他母親哭死苦活要上吊似的不同意,說什么自己的兒子錦衣玉食,去了那苦寒之地定然受不住。
一個男兒郎居然吃苦叫累,真真是給李家丟臉。
李家的暗衛(wèi)傾巢而出,去尋李運口中的那個小子,據(jù)說那人武功高強,不似凡輩。
李父雖看不上這個不成大器的兒子,但畢竟是李家人。該出的惡氣還是要出的,要不然李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那暗衛(wèi)手段很高,李父下了令要活捉,便是捉那小子來恐嚇一下便是了,并不想背負人命。
時沅覺得奇怪,月襲這幾日神龍見首不見尾,不知是在搗鼓什么名堂,難道是他又耐不住寂寞,跑到別家夜里窺探別人去了?
她把這事說與南聲聽,南聲哼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陰陽怪氣她多管閑事,咸吃蘿卜淡操心。
時沅覺得南聲要來大姨夫了,最近幾天總莫名的嗆聲,她說一句他能反駁十句,嘴皮子比她還厲害,不禁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不過稍稍點了一個月襲,他就能火冒三丈,那之前她房間里那么多男丫鬟,他豈不是要炸了?
小心眼!
時沅戳著砂紙,在上面胡亂畫了一個個火柴人,然后把他們當做南聲,用釘子捅了好幾個洞。
南聲一進門就看到少女悠長的綠蘿裙擺,順著凳子垂到鎏金地毯上,發(fā)帶上淺淺扎了一只蝴蝶,振翅欲飛。
她氣鼓鼓的,不知在與誰置氣。手下忙個不停,戳出一個個黑窟窿,像熬夜的熊貓眼。
“手累不累?”
時沅總覺得南聲與她過不去,一定是在陰陽她,便瞥了他一眼,繼續(xù)認真扎著小人。
他狀似不經(jīng)意的往紙上瞄去,只看到一個亂糟糟的小人正在忍受酷刑,一個箭頭指向兩個字:南聲。
南聲:“......”
至于么?
“你最近看到月襲沒?他跑哪去了?”
南聲抱胸斜睨著她,口氣微嗆:“我怎么知道?他年歲小,好奇心重,許是不知道跑到哪里玩了吧。”
這番話聽著挑不出什么錯處來,南聲臉上也絲毫不心虛,時沅覺得懷疑錯了對象,瞬間有些灰心喪氣。
她小聲嘀咕:“不應該啊,每次月襲出門都會提前說與我一聲的,如今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還不見他回來,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南聲不想再從她嘴里聽到月襲這二字了,便有些不耐:“他武功高強,即便遇上什么歹人,能有什么危險?”
月襲并沒有遇上什么危險,此刻正站在李家庭院里,目光毫不避諱的直視李家主。
李家主看著小伙子不卑不亢,氣度不凡,便生出了幾分欣賞的意味來。
他也沒想著要對月襲動手,但他叛逆難馴,暗衛(wèi)便使了點手段。
月襲是個死腦筋,果真中了計,不日便被帶回了李家。
李家主面容嚴肅,存了幾分故意恐嚇他的心思:“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錯?
月襲快煩死了,這死老頭,長得不好看,還像花蝴蝶似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簡直不勝其煩。
他恨不能直接咔嚓了他,但又有些猶豫。
自己不敵那暗衛(wèi),況且也不在自己的地盤兒,還是算了吧。
他板著一張看誰都欠他五百兩銀子的拽臉,酷酷道:“不知道?!?p> 李家主被噎了一下,他以為這小子會順著他的話頭繼續(xù)說下去,誰成想這么不上道。
本來還準備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威嚴,如今到了這地步,他都說不知道了,自己還能怎么接?
李家主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語言組織能力產(chǎn)生了懷疑。
他像世外高人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企圖展示出一副神秘莫測的形象來,震住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