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開
蕭長胤轉(zhuǎn)過頭,定定的看著她,聲音卻驟然冷下來。
“孤需要一個來自云國的太子妃?!?p> 云昭看著他良久,用力甩開他的手,目光平靜,她聽到她自己輕輕應(yīng)了一聲,“好?!?p> 這仿佛不是她的聲音,可真真切切的,又是從她口中發(fā)出來的。
往前走了沒兩步,云昭就看見在城樓時遇見的玄衣男人。
而玄衣男人的身后,是一個身形裊裊面容姣好的姑娘。
她認(rèn)識。
這人正是云奕的女兒云水苓,于血緣上她得稱呼一聲堂姐,兩人自幼幾乎是一同長大,感情十分深厚。
是她以為的深厚。
女人還不等玄衣男人開口,便急忙走上前跪下,哭泣道,“太子殿下,臣女的父親,不知怎么回事,竟在此丟了性命,臣女日后可如何是好?”
云奕丟了性命這件事沒瞞著,都知道是樊舟下的手,而樊舟又只聽命于太子蕭長胤,所以只可能是蕭長胤下的命令。
女人似乎先前便哭過,一雙眼睛又紅又腫,臉上未施粉黛,粉白的臉頰都泛著通紅。
此刻跪在地上,哭得厲害時身子半伏在地上直發(fā)抖,更是顯得楚楚可憐。
蕭長胤還未說什么,云昭便念了兩個字,“臣女?”
云水苓身形一僵,抬眼便見云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將話挑明問道,“堂姐這聲臣女,是對著北蕭的太子說嗎?”
“這意思是五皇叔早先便聽命于北蕭,早先就是北蕭的臣子了,是嗎?”
那玄衣男人聽此眉頭愈發(fā)蹙起,眼中盡是對云昭的不滿。
但蕭長胤在這里,他便沒說什么,只使了一個眼色給云水苓。
云水苓了然,這是她最后的機(jī)會。
也不知怎么,分明先前說好的,她的父親會取代云昭的父親成為云國的皇帝,而她也會跟在北蕭太子蕭長胤身邊。
可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
她的父親莫名其妙的丟了性命,云昭的父親還是云國的皇帝,而云昭也要成為北蕭的太子妃。
云水苓很清楚,她不能留在云國,即便這件事情被抹去,她父親與北蕭人合謀得皇位的事情也會被云國的人知曉,她在這里待不下去。
她只有一個選擇,也只想做這個選擇。
只見云水苓仰著頭,先是委屈的看了云昭一眼,隨即又望向蕭長胤,戚戚哀哀道,“我的父親是為了云國而死,昭昭,你即便厭惡我,也不該因此而摸黑我的父親。”
云昭眼眸垂下,凝視了她一會,在云水苓以為她要發(fā)作之時,她只是緩緩轉(zhuǎn)過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云昭這一舉動讓云水苓仿佛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軟綿綿的沒有力道,所費(fèi)力做出來的戲也是白費(fèi)了功夫。
蕭長胤沒追過去,神色依舊冰冷,“縱使你是父皇派來的人,但孤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p> 這話顯然,是對著玄衣男人說的。
兩人之間究竟如何,云昭不關(guān)心也不在意,若是真的有什么,她或許還要覺得開心。
蕭長胤給了她三天的時間,這三天里,云國似乎從沒有過變動,所有的一切都是如從前一樣。
她恍惚的看著來來回回行走的宮人,有那么一瞬間只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場夢。
她低下頭,看著寢殿里已經(jīng)被踩扁看不出模樣的小兔子,半蹲下身子撿起,怔怔的看了許久,扔到了院子的池子里。
池子很深,沒過一會,水面上便再次恢復(fù)平靜,偶有荷葉上的露珠滴下來,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離開那日,天氣極好,太陽懸在高空上甚至很刺眼,云昭抬起手,透著指縫看見天空中的云散開,又合攏。
她讓人將蕭長胤派人送來的嫁衣退了回去,只穿著尋常的宮裝,得了一句,“也好,路途遙遠(yuǎn),穿著嫁衣總歸有諸多的不便,等到了北蕭再換也不遲。”
云國和北蕭之間的路途確實(shí)遙遠(yuǎn),緊趕慢趕了十多天,才走了一多半的距離。
因?yàn)殛幱瓴粩?,停在了半道中?p> 云昭坐在鋪了干草的地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將手里的樹枝扔進(jìn)火堆里,蕭長胤原先要坐過來,只是他一過來,云昭就起身,于是蕭長胤只能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
不多時,一個男人走過來,手里拿著兩塊干糧,云昭抬起頭,雖不知道這人的名字,但她對這個男人的印象卻極深。
城樓上,還有他帶著云水苓來見蕭長胤。
很顯然,他與蕭長胤不對付。
云昭接過他手里的干糧,說了聲多謝,就將干糧掰碎放進(jìn)熱水里。
男人沒走,而是順勢坐在距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聲音刻意壓低,“公主可知道,那位云姑娘去了哪?”
云水苓嗎?
說實(shí)在的,云昭關(guān)心的人和事很多,但這些絕對不包括云水苓的死活。
她看著干糧被熱水浸泡下軟和許多,便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吃。
過了一會,見他竟還沒離開,才回答,“她去哪兒與我何干?”
男人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說,面露詫異又有些不敢置信,“不管怎么說,云姑娘都是公主的堂姐,血脈至親至濃。”
“公子既對她存了憐惜之心,何不留在云國,或是將她也帶上呢?”
云昭只吃了半塊干糧,她將剩下的用帕子包起,然后在男人驚愕的神情中站起身,走了幾步換了個地方坐下。
……
雨下了一夜,到了天快亮?xí)r停了下來。
云昭睡得很輕,朦朧中覺得身邊似乎有人,立馬睜開了眼睛。
她身上正蓋著一個披風(fēng),蕭長胤手邊則捏著披風(fēng)一角。
云昭怔愣了下,還沒來得及想就聽蕭長胤說,“你若是病了,婚事還得推遲?!?p> 云昭坐起身,身上的披風(fēng)隨之而滑落,她將之撿起交還給蕭長胤,面無表情道,“太子殿下且放心,我既應(yīng)了下來,就一定會做一個太子殿下想要的太子妃?!?p> 看見她眼里的灰敗,蕭長胤心下微滯,不過面上卻沒有顯露半分。
他喉頭滾了滾,線條分明的臉頰繃緊,皺眉提醒道,“不要和鄭越來往,他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