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北戎那邊可安寧?”
“暫且還好,大約再過幾月就要亂了?!?p> “嗯?”盛卿遙抬眸:“為什么?慕容珩不是挺有本事的?”
謝硯之喝了口湯,慢條斯理地解釋:“戰(zhàn)爭本就是燒錢的買賣?!?p> “北戎那邊民風(fēng)彪悍,慕容珩雖然順利登基,但不少派別各自為營,難免有摩擦與爭斗?!?p> 謝硯之繼續(xù)道:“這種時候,慕容珩若是不能一舉殲滅叛賊,必然會引起連鎖效應(yīng),北戎內(nèi)部就會分崩離析,到時候結(jié)果可想而知?!?p> 他說到這里,目光沉沉,眼底深處暗流涌動,隱約透著擔(dān)憂的鋒芒。
盛卿遙看在眼里,笑道:“所以,你希望慕容珩贏?”
謝硯之搖頭:“如果慕容珩贏了,北戎就能重新統(tǒng)合起來,朝堂上也能得到安穩(wěn),不過我怎么可能希望他贏,他就算死在這場斗爭中也是活該……”
還有句沒出口,卻已經(jīng)昭然若揭。
盛卿遙心念電轉(zhuǎn),她挑眉問:“你是想從中推波助瀾?”
“不錯?!敝x硯之點頭,放下筷子,認(rèn)真道,“北戎皇室內(nèi)部矛盾激烈,慕容珩身居高位卻無法徹底將其平息,只需一把火將矛盾激發(fā)到極致?!?p> 他停頓片刻后,語氣微變:“屆時,他不僅會失去對北戎的掌控力,更會被百姓唾棄、敵視乃至于怨恨?!?p> 盛卿遙聽完,若有所思地垂眸:“你的意思是,讓北戎皇族內(nèi)訌?”
“正是!”謝硯之毫不避諱,直言相告:“慕容珩登基才短短數(shù)月,根基不穩(wěn),很多人都對他頗有微詞,加上上次的戰(zhàn)敗導(dǎo)致北戎內(nèi)患嚴(yán)重,如果這個時候有人趁虛而入,慕容珩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慕容珩心思狠辣,就怕他一不做二不休,大開殺戒……”
“我倒覺得,他未必敢。”謝硯之搖頭,“他若是敢濫殺無辜,那便是犯下滔天罪孽,到時候即使北戎皇室平定了內(nèi)亂又怎樣?”
“你的意思是,慕容珩不敢?”
“沒錯!”謝硯之點頭,冷笑道,“慕容珩野心勃勃,絕不會允許自己成為千古罪人,除非他腦袋被門擠了。”
盛卿遙若有所思地皺眉。
“當(dāng)然,前提是,這個人不是他自己?!敝x硯之補充道。
謝硯之神色坦蕩,絲毫不見愧疚:“如今北戎形勢復(fù)雜,唯有內(nèi)憂外患,方可令慕容珩手忙腳亂?!?p> 盛卿遙看了他半晌,忽然勾唇一笑,端起湯抿了一口:“你既然謀劃了這么久,肯定早就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吧?”
謝硯之輕輕頷首:“自然?!?p> 盛卿遙似乎并不意外,含笑點了點頭:“我等你勝利的消息?!?p> 謝硯之看著她,欲言又止。
“想跟我說什么?”她挑眉。
謝硯之猶豫了一瞬,終究低聲開口:“我不想讓你摻和其中?!?p> “你想讓我袖手旁觀,置身事外?”盛卿遙笑問。
“不錯?!敝x硯之點頭。
“你忘了當(dāng)初那王八蛋還想綁架我?”盛卿遙反問,“我還沒報復(fù)回來呢!”
謝硯之聞言,俊臉繃了繃,半晌后,緩緩?fù)鲁鏊淖郑骸靶⌒男??!?p> “放心吧。”盛卿遙道,“北戎那邊現(xiàn)在還不夠亂,慕容珩也抽不出空閑來管我?!?p> “而且我那一身絕世神功還在呢,一下打十個不成問題?!?p> 謝硯之松了口氣,溫聲囑咐道:“記住我的話,凡事三思而后行?!?p> “嗯!”
兩人吃過晚飯后,天已黑盡。
夜幕降臨,華燈璀璨,街道上車水馬龍,熙攘熱鬧。
“走吧,去街上逛逛?!敝x硯之道,“難得來一趟?!?p> 他確實難得出來一趟,盛卿遙就不是了。
盛卿遙笑著答應(yīng),隨即吩咐車夫:“去食有味。”
車夫應(yīng)聲駕車,往繁榮昌盛的東城區(qū)駛?cè)ァ?p> 因為是夏季,街道上游人很多,各家商鋪林立,生意紅紅火火。
食有味坐落在街角拐彎處,裝潢精致,菜品美味,客流量巨大。
盛卿遙與謝硯之進(jìn)了酒樓,找了個靠窗的雅座坐下。
店里客人很多,兩人選的桌子靠邊,不顯眼,環(huán)境清幽,很適宜談話。
“怎么突然來這?”謝硯之問。
盛卿遙掃了一圈:“帶你過來看看?!?p> 兩人正聊著,忽聽鄰桌傳來議論聲——
“這位公子好英俊啊?!?p> “何止?簡直像仙童般脫俗!”
盛卿遙聞言,扭頭一瞧,男子長得玉樹凌風(fēng),姿態(tài)優(yōu)雅,五官精致漂亮,仿佛一幅畫卷,惹得周圍的女孩頻頻側(cè)目。
盛卿遙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淡哂:“黎述這么招蜂引蝶,邱意居然讓他當(dāng)?shù)晷《???p> 謝硯之莞爾。
“姑娘,請問您二位吃點什么?”伙計過來招呼。
“給我們拿壺茶來吧?!笔⑶溥b道。
“好嘞!稍等!”伙計應(yīng)了一聲,很快去沏茶。
黎述坐在她們隔壁,聽見她倆說自己的名字,忍不住轉(zhuǎn)過頭看來:“原來是盛姑娘和謝兄弟。”
謝硯之倒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笑了笑。
盛卿遙扭頭看了看,沒看見邱意:“她怎么沒陪你?”
黎述剛想開口,隔壁桌傳來一聲嬌斥:“哪里來的小乞丐,竟敢弄著我的衣服?滾開!”
盛卿遙循聲看過去,只見隔壁桌的一位女子趾高氣揚地指著一名穿著破爛的年輕男子,神情傲慢地罵道。
她身邊跟著丫鬟婆子,衣飾華貴,看樣子是哪家府邸的主母千金。
男子跪在地上,抱著一只木匣子求饒:“夫人,求您大人大量,這盒子里的東西是我的救命的東西……”
女子怒喝:“你一介賤民,弄臟了本夫人的衣裙,用什么來抵押?趕緊賠銀子,否則別怪本夫人不客氣!”
“夫人,求求您……”男子苦苦哀求,“我爹快死了……”
“你爹要死關(guān)我屁事!”女子冷哼,一副惡毒嘴臉,“我不打斷你的腿,已經(jīng)仁慈了,識趣的趕緊把東西交出來!”
男子依舊不肯罷休。
盛卿遙見狀,不由蹙眉。
她知道,這種情況在京都太常見了。
富戶之家的夫人小姐最愛欺負(fù)窮人,尤以貪婪吝嗇的潑婦為甚。
“喂!”眼見著黎述要動手,女子突然尖叫,“你敢動手試試?信不信明兒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們食有味的這些腌臜事兒?”
“你……”黎述握拳。
盛卿遙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靜,抬眸道:“這位夫人,你們吵歸吵,你不能小聲一點,打擾到其他人了?”
“你是誰呀?”女子斜睨她一眼,滿臉鄙夷,“你一個鄉(xiāng)下土包子,也配教訓(xùn)我?”
盛卿遙不急,淡淡道:“不知道您老尊姓大名?”
“我乃禮部尚書黎琮川的夫人!”女子昂起下巴,傲慢地瞥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