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六爺追憶

　　兩杯小燒下肚，鞏六爺打開了話匣子。

　　“怎么好些天沒見少奶奶了？”

　　“她懷上孩子了，在家養(yǎng)胎呢?！膘柫x回答道。他說完就后悔了，太太不讓說，說是沒到三個月不準(zhǔn)說出去。

　　“啊呀！大喜呀！鞏家有后了！恭喜少爺賀喜少爺！”鞏六爺發(fā)自肺腑地高興，一口悶了一杯小燒。

　　“十年了，老天終于開眼了。鞏老爺太太多好的人啊，少奶奶多好的人啊，老天該獎賞給他們個孩子了?！膘柫鶢斣秸f越激動。

　　咦？怎么沒說鞏少爺多好的人呢？鞏義心想，怎么把我略過了。

　　“也不知道女人懷孕是不是影響心情，她最近脾氣不太好?！膘柫x拋出話題。

　　“脾氣不好？”鞏六爺反問一句，然后繼續(xù)說：

　　“少奶奶不是一向如此么。她的心是好的，只是臉冷些。十年夫妻，你還不了解她么?！?p>　　鞏義也裝作知道的樣子接過六叔的話來：

　　“自然了解，只是發(fā)發(fā)牢騷而已?！?p>　　“性子太軟，怎么做鞏家未來的主事人？東北媳婦是要當(dāng)一半家的。”鞏六爺叔向鞏義科普了東北媳婦的意義。

　　東北媳婦果然有地位，他替吳四小姐高興。

　　怎么才能讓六叔談?wù)勳柹贍?？總不能直接讓他說自己吧。鞏義抿了口酒，腦子里構(gòu)思著。這時六嬸抱著小進(jìn)寶從屋里出來了，坐在門口逗孩子玩。他眼前一亮，找到了突破口。

　　“我前陣子去縣城看二姐二姐夫。二姐夫納了四個妾室，生了十一個孩子！六叔，你說他咋有那么多精力？”

　　鞏六爺笑了，夾了一口菜下肚。

　　“你二姐夫家做大買賣的，需要人丁興旺。以后店里都不用雇人做事了，自己家的人手都夠用了，省多大開銷??！”鞏六爺叔這樣理解納妾的問題。

　　“那六叔怎不納妾呢？給馬場添些幫手！”

　　“馬場是少爺?shù)?，還是少爺……呀！沒酒了，媳婦，拿酒來?！焙蟀刖錄]說出來，鞏六爺迅速轉(zhuǎn)移了話題。

　　六嬸放下進(jìn)寶拿著一壺新酒過來，又回去哄孩子了。兩人繼續(xù)喝著。

　　“哪個男的不想三妻四妾！以前不是沒動過這個念頭，我和你六嬸提過，她一哭二鬧三上吊，堅決反對。我心想就算了，不能讓日子雞飛狗跳的。”鞏六爺借著酒勁說出心里話。

　　“不找就對了，像我一樣，就守著一個媳婦挺好?！膘柫x努力地將話題往自己身上轉(zhuǎn)。

　　“少奶奶比你六嬸可霸道多了，誰敢做你的妾，那就是不想活了?！膘柫鶢斞劬α疗饋?。

　　“哦？！她有時候是挺兇的，我都有點怕她?！?p>　　“怕就對了，怕媳婦不丟人。好生待她，別學(xué)你二姐夫?！?p>　　“是呀！我當(dāng)然是不會納妾的。”

　　鞏六爺叔點點頭，拍了拍鞏義的肩膀。

　　“想當(dāng)年，少奶奶只有十五歲，她扮成男孩子，來咱家買馬，買完馬還讓你教她騎馬。咱家從來沒有賣馬贈培訓(xùn)的業(yè)務(wù)，但是你竟然答應(yīng)了。教她學(xué)了一周騎馬后，你才發(fā)現(xiàn)她是女的，然后你就喜歡上人家了。哈哈哈哈！”

　　“女扮男裝？！教他騎馬？！?。《嗝篮玫臅r光?。》路鹪谘矍?！她要是一直像以前那樣可可愛愛的該多好！”

　　鞏義想象著吳四小姐穿男裝的小樣兒，又聯(lián)想起自己帶吳冰騎馬的幸福時光，左邊的嘴角輕輕勾起。

　　鞏六爺剛想張嘴說什么，馬上又停頓住了，他垂下眼簾，往嘴里扒了兩口菜。

　　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鞏義覺察到了。是有什么隱情嗎？是誰讓他保持緘默？酒精都沒讓他松口。

　　他已經(jīng)把話題引到納妾了，依然一無所獲，或許鞏少爺本就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