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聘禮
下午。
四點鐘。
挑夫跟在喬冕身后，左拐右拐地進(jìn)入一條巷子。
在一處雜草叢生的院子前，喬冕示意挑夫停下。
身材精壯的中年挑夫悄悄打量四周，心中有些打鼓。
巷子陰暗，四周沒什么人家，莫非眼前之人想搶劫？
他正胡思亂想，卻見相貌俊秀的青年人沖他伸出手。
“不用找了?！眴堂徇f出一枚銀元。
挑夫大喜：“謝謝?！?p> 喬冕揮手，示意他離去。
目送挑夫走遠(yuǎn)，他這才伸手輕叩近前破舊的木門。
“吱呀”一聲，木門開了一條縫。
一只禿頭貍花貓從中探出頭。
喬冕指了指身側(cè)的兩個竹簍，說道：“我是來送聘禮的?！?p> 禿頭貍花貓吸了吸鼻子，口吐人言道：“你是貓九的新東家？”
喬冕頷首。
禿頭貍花貓神情古怪，說道：“貓九好福氣。”
“跟我來?！彼D(zhuǎn)過身。
院中長滿及人腰部的雜草，中央有一棵斷頭的槐樹。
雜草叢中，喬冕看到一只只各色的貓咪起身，聚集到了院墻旁。
虎斑貓慵懶地趴在屋檐下。
看到它之后，喬冕拱手道：“見過貓老大?！?p> 虎斑貓直起身子，看著天色道：“你來晚了?！?p> “臨時有點事，”喬冕歉意地指著竹簍道，“這是我準(zhǔn)備的聘禮?！?p> 他矮下身子，將第一個竹簍打開。
三只雞、三只鴨還有三條肥嫩的大鯉魚。
虎斑貓眼中的不滿散去些許。
喬冕又打開另一個竹簍，說道：“為表歉意，我另外從棲鳳居大酒樓訂購了二十只燒雞……”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濃郁的香氣自竹簍中傳出。
看著油紙包下閃著油光的燒雞，虎斑貓眼睛都亮了。
它舔了舔爪子，點著腦袋：“念你誠心，那便讓貓九跟你走吧?！?p> 周圍傳來一陣喵喵叫聲。
喬冕看到眾貓都望向一個方向。
他隨之望去，看到一間半塌的房子中，一只小黑貓昂首挺胸走來。
黑貓身上毛發(fā)油光閃亮，藍(lán)色眼眸炯炯有神。
它的尾巴翹起，步伐穩(wěn)健，神氣十足。
一直走到虎斑貓近前，貓九方才停下步子。
“義父?！彼辛艘宦?。
“食人之祿，忠人之事！”虎斑貓語氣嚴(yán)厲地告誡道，“日后到了主家，需捕鼠護(hù)家，不得有差錯，可記下？”
貓九鄭重點頭：“不敢忘記！”
“那便去吧。”虎斑貓揮了揮爪子。
貓九點著腦袋，在眾貓的注視下走到喬冕身邊。
見喬冕仍站在原地，它提醒道：“先生應(yīng)蹲下?！?p> 喬冕不懂。
他猶疑地矮下身子。
貓九一個靈巧的跳躍便撲入他的懷中。
喬冕手忙腳亂地將它接住，發(fā)現(xiàn)沒碰到提伯斯，這才悄悄松了口氣。
“這是？”他疑惑不解。
貓九躺在他的懷中，鄭重道：“按慣例先生應(yīng)抱著我離開?！?p> 喬冕低頭，與它對視。
湛藍(lán)色的貓眼清澈無暇。
“還真是只小貓咪啊?！眴堂犴樖衷谌彳浀钠っ蠑]了把。
明明是一只流浪貓，身上卻比家貓還要干凈，聞起來有股淡淡的香氣。
他抱著貓九，在眾貓羨慕的眼神下走出院子。
身后群貓喵喵大叫，貓九的眼中也露出不舍。
剛一走出院門，貓九便從他懷中跳了下來。
喬冕正擼的順手，心中一時不舍，步子下意識慢了些許。
貓九回頭看他：“先生走快點。”
喬冕搖頭，說道：“慢點走。”
“正好有幾件事我跟你說下?！彼又?。
貓九步子放緩，說道：“我也有事想跟先生說?！?p> “那你先說?！眴堂崾疽馑_口。
貓九表情嚴(yán)肅，說道：“作為先生的鎮(zhèn)宅家貓，捕鼠守家是我的職責(zé)，自當(dāng)盡力為之，但先生不可將我當(dāng)成以色侍人的寵物貓?！?p> 喬冕微怔，想著是不是剛剛擼貓的動作讓它不開心了。
貓九突然停下，抬起一根爪子，認(rèn)真道：“每天先生只能像剛剛那樣抱我一次?！?p> 喬冕眨眨眼，不知道該說什么。
“此外，我只捕鼠，但是不吃老鼠。”貓九說到這里有點心虛，“但我胃口很小，先生每日準(zhǔn)備少許食物，饅頭最好，麩子亦可?！?p> 貓吃饅頭？
莫非這是個素食貓？
喬冕皺眉道：“肉食不行嗎？”
貓九眼中驟時閃過一道亮光，可很快又頹喪道：“肉食太貴……”
喬冕笑著打斷：“我有十六間鋪子，不差錢?！?p> 貓九正想說“勤儉持家”，卻聽喬冕又道：“每月收租都夠你頓頓吃燒雞了?！?p> 貓九的口水立即流了下來。
它吸溜一聲將口水吞了回去，故作漫不經(jīng)心道：“先生剛才說有什么事呢？”
喬冕將黃英跟劉香君的事情簡單給貓九說了一遍。
“我會跟她們好好相處。”貓九保證。
“不過，”它仰頭看向喬冕，說道，“鬼怪大多與人為惡，先生還是得提防一二?！?p> 見喬冕目光古怪地看著自己，貓九一本正經(jīng)道：“貓族天生與人族親近，縱是覺醒靈智也極少與人交惡。”
喬冕沒有回應(yīng)，而是朝著不遠(yuǎn)處努努嘴。
貓九扭頭看去。
遠(yuǎn)處是一座垃圾山。
惡臭氣息遠(yuǎn)遠(yuǎn)傳來，貓九嫌棄地抖了抖胡須。
看到垃圾山上一個正在翻找食物的瘸腿橘貓時，貓九立即站直身體。
垃圾山下，一只黃狗匍匐在后。
正翻找垃圾的橘貓似乎感覺到了什么，警覺地抬起頭。
黃狗飛撲而出，一口咬住橘貓另一條腿。
橘貓慘叫著在垃圾山中翻滾。
“是它？”喬冕問。
貓九看了片刻，說道：“狗幫本就跟我們貓幫有仇，貓二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命大了。”
它折身道：“走吧。”
“不想幫它嗎？”喬冕隨口問。
“貓二跟先生有仇，而我現(xiàn)在是先生家貓，幫它于理不通，”貓九頓了下又說道，“而且早年我剛加入貓幫，它仗著身強(qiáng)體壯，時常搶我食物，后來妒忌義父夸我天賦高，還想將我推入水井……”
喬冕詫異：“還有這回事？”
貓九冷笑：“貓二壞事做盡，也就仗著會討好義父，才沒受懲罰，后來在貓幫中貓緣喪盡，義父才給它找了個好人家?！?p> “貓老大也有糊涂的時候啊?！眴堂釗u頭。
貓九低著頭，沒有應(yīng)聲，心情卻低落幾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