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降住了哪還有今日之事?”
老獄卒微笑道:“后來又有人去請了個和尚,據(jù)說那高僧也是攝魔度鬼的好手,可…唉…仍舊無濟于事!”
隨著兩手一攤,作無用之意。
牛守田驚嘆道:“那人好生厲害!那后來呢?”
老獄卒道:“雖然兩次都沒能降伏此人,但是…自那和尚道士與之相斗之后,大家都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他是…”牛守田急問。
“那人時至今日,活了至少四五百歲!”老獄卒神秘且震驚道。
“神仙?”
“妖怪?”
老獄卒搖搖頭,咬牙蹦出兩個字:“人魈!”
“人魈?”
牛守田不解,道:“那你們何不再找更厲害的人去降伏他?”
老獄卒微笑道:“嗨…這人也并不作惡,只是每年來取一次血,對那找來和尚道士的人也沒深加追究,也只是嚴厲警告,讓他們一年內獻了五次血…”
說著又指了指酒菜,略帶不解,說道:“每當輪到哪里,他便會在當日送來好酒好菜,還拜上請?zhí)?,一副君子態(tài)…可是這個月本不該是咱們這呀?中間還隔著一處衙獄啊?這在一個月前就已確定,可就在前天,卻忽然更改告知要來我們這里,這…卻不知是為何?”
趙福來奚落道:“君子?這是君子行徑?讓你去上幾次,看你還能說出這話!”
狗栓子問道:“可封大哥去過幾次了?”
老獄卒道:“南大人蒙赫王舉薦,來此便居于頭三位,也已三次了。”
牛守田疑惑道:“若只是獻血,何以今天三位大人心事重重,臨走時像是在托付身后事?”
老獄卒面色一緊:“嗯…這事…是這樣,上個月,那人魈在別處,竟將一位大人當場給吸血吸死了!事后只說是意外,又給了那家撫恤…”
“什么?吸血?當場吸?還吸死了?媽了個巴子!這不就是妖魔吃人嗎!”牛守田大驚失色,怒聲叫罵。
“對!定是那處衙獄心下害怕,買通了人魈,饒過了他們!”
“買通?何物能買通人魈?”老獄卒一臉迷茫,連連搖頭。
三兄弟再不顧獄卒勸阻,問清了地點,向他們借了三把刀,拔腿便緊追過去。
那是一片亂墳崗,寂靜間時不時傳來幾聲鴰叫,伴隨著蟲兒窸窣,吹起輕輕怪風,令人恍惚入夢,時而還要壓一壓那砰砰亂跳的心臟。
忽望見遠處有光亮,三人輕聲過去,離得幾十步遠,依稀可看見人影,果然是南可封他們。
旁邊可巧有幾棵粗柳樹,三人便窩身藏于樹后,暗中觀察。
陰風陣陣,北邊走過來兩個人,看身形是一男一女。
男的赤著膀子,肌肉虬結,甚是雄偉。大搖大擺,腰挎大刀,一手按著鋼刀把柄。
那女的走姿有點怪,像是沒直起腰,一邊走一邊和男的說著話。
不是兩個人!
再走的近了,才看見那女人還抱著個孩子,此刻像是已經(jīng)入睡,依偎在女人懷里,兩手抓著她的衣領,不見動靜。
到得跟前,然康恭恭敬敬提起食盒,垂首道:“多謝朱爺送來的酒菜!”
男人笑道:“然康大人說笑了,該我謝你們才是啊!”
“就一家三口呀…我以為有多少人呢?咱們過去!”牛守田叫著狗栓子,擼袖就要起身。
趙福來一把拉住倆人,低聲道:“不要莽撞,先看看再說…”
“有什么好看的?先去打了再說,打得過就捉了他,打不過咱就跑?!迸J靥锊环猓贿厭昝撝?。
“倘若咱們跑了,那人被惹急,可封怎么辦?我們是來添亂的嗎?”不知那人魈手段如何,趙福來不敢貿然出擊。
牛守田接不上話,順勢被趙福來拉著蹲下,嘴里還咧咧著:“先看看就先看看嘛…”
這時看那邊,然康率先挽起袖子,露出右手臂,垂首蹲下身,將手臂送上前,好似獻祭,不敢偷瞧一眼。
忠銘和南可封也相繼挽開衣袖,在然康身后蹲下。
那女人搖醒了孩子,在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忽見那孩子撒開母親懷抱,跳到地上,一離身看到三人露出的手臂,興奮異常。
看那孩子不過五六歲大小,走到然康身前,竟先恭敬行了個禮,而后又是蹦蹦跳跳,繞著三人轉圈,嘴里含糊不清亂叫:“驚驚…渣渣!丁丁…巴巴…”
半夜三更,身處亂墳崗,夜空飄蕩著如此瘆人詭異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栗,牛守田幾人不由往緊湊了湊,想著南可封面對那人魈,還要讓他吸血,真難體會到他此刻內心是有多恐懼。
“現(xiàn)兒!別再鬧了!趕緊領了恩人的心意,三位大人好回家。”那人魈厲聲一喝,嚇得那孩子忙躲進母親懷里,怯生生看著父親。
女人連忙摟住孩子,呵護道:“不怕,我現(xiàn)兒不怕,爹爹不會打你…”
又轉身瞪了男人一眼:“看把現(xiàn)兒嚇的,你那手底下沒一點輕重…上個月的事,都說了不是故意的,難道你不知內情?”
“嫣妹…”人魈伸手止住話,只叫了一句,隨即又搖搖頭,不愿再爭辯,皺眉舒了口氣,接著擺了擺手,示意趕快做事。
那孩子在母親懷里扭捏撒嬌,始終不肯上前,女人輕聲哄著,人魈則背過身站在了不遠處。
孩子使起了性子,不肯離懷,可對然康三人是莫大的煎熬啊!
雖是后半夜,涼風嗖嗖,但三人半蹲在地,額頭冷汗涔涔,不自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么看著也不是辦法啊…”狗栓子不知是著急還是害怕,不停地搓著手。
“咱們三人還對付不了他?那女人和孩子讓可封哥他們擋著,過去吧…”牛守田看看兩人,征求意見。
“開始了!看…”趙福來緊張的瞪大了雙眼。
望眼過去,見那孩子正抱著然康手臂,享受地吸吮起來,已可看到然康渾身顫抖,左手幾欲抬起又放下,想阻攔卻又不敢,南可封與忠銘在身后低著頭,絲毫不敢動。
“我們趕緊的,過去先拉了可封哥走!”牛守田看得焦急,忽然又驚聲道:“咦?那男的哪去了?”
大家注意力都在那孩子身上,卻不知人魈在什么時候不見了…
三人皆是一愣,隨即就覺身后涼風陣陣,不約而同回身一望。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不禁被嚇了個膽顫。
牛守田身后緊挨站著一人,借著月光,只見他臉上暴起幾道青筋,眼中盡是血絲,卻又顯得干澀空洞,渾身透著陣陣寒意向自己逼來。
這他媽…
人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