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彘王
已有人搬來椅子,地上跪著的一個人起身上前,扶著老福晉坐下,想必便是那赫王了。
攝政王帶頭向老福晉躬身問安,豪禎一行隨后亦笑臉問安,老福晉略起身,擺手歡笑。
太監(jiān)原來還有圣旨,尖著嗓門念道:“云朗聽旨,明日進宮面圣…”
牛守田聽先生被委了重任,也寬恕了當(dāng)年所犯之罪,心下歡喜,一臉笑意,扭頭向兄弟們望去。
卻忽然發(fā)現(xiàn)南可封臉色難看,身子似在微微發(fā)抖。
“可封哥,怎么了?可封哥…”連叫幾聲,南可封像是沒聽見,神情緊張,時不時向侍衛(wèi)堆里偷望。
牛守田順著他目光所至之處,才發(fā)現(xiàn)攝政王身后緊站著一個黑漢子,著裝怪異,蓄辮與常人略有不同,短短五六寸,像是掛在腦后的小尾巴…
寬鼻大嘴黑臉龐!
是他!
牛守田猛然想起,前日南可封對黑白無常所說的話,這不就是他們嘴里說的那個什么小彘王嗎?
他此刻正盯著跪在云朗身后的王喜、王慶倆兄弟,南可封如此害怕,莫不是那天被看見,怕被認了出來?
此人能使攝政王還陽,確實不一般,今天可千萬不要出什么意外事。
牛守田想著便挪動身子,將南可封擋在身后,使小彘王不能看到,對南可封輕點頭,讓他稍有安心。
不知什么時候,太監(jiān)已宣完了旨,攝政王扶起云朗,笑道:“歡迎云朗哥哥回家,重回宗籍,以后我們哥倆可以一起為朝廷效力,輔佐新帝!”
云朗拭去淚水,喜顏于色,與攝政王相擁歡笑。
天色漸暗,老福晉命赫王備下酒席,留眾人飲宴。
太監(jiān)急于回去復(fù)命,便賞了些銀子,讓他先去。
老福晉正坐上位,攝政王、赫王、豪禎、云朗圍坐一圈,其余人另起幾桌,開吃。
牛守田七人把住一桌,上的一些菜品,都是從未見過,色香掩鼻,垂涎欲滴。
狗栓子率先展開膀子,伸出筷子,大快朵頤。
幾人不甘落后,七雙筷子也不管夾的是菜還是筷子,就往嘴里送,吃的就是個熱鬧。
一頓狼吞虎咽,風(fēng)卷殘云,片刻間,幾個盤子就見了底。
正桌旁站著的那小姑娘看這景象,直掩嘴偷笑。
老福晉聽得動靜,向這邊瞧過來,微皺眉,轉(zhuǎn)而一笑,指點了云朗幾下,朝這邊努努嘴,對赫王福晉說道:“讓廚房再備些飯菜,給孩子們吃飽!”
“謝老福晉!謝赫王!”
眾人嘴里嚼著食物,含糊不清,接連稱謝,老福晉樂得哈哈大笑。
攝政王幾人也是哈哈大笑,云朗不好意思的連聲道:“見笑了,見笑…小地方的孩子,平日總是饑一頓飽一頓。”
老福晉看著他們這副吃相,真不知平時挨了多少餓…
頃刻又慢慢回頭看著云朗,兩眼噙淚:“你這些年受苦了,那里缺吃少喝的…”
“自你父親將你開除宗籍,這十年可苦了你了,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你一面,我…我…”老福晉說話間已泣不成聲。
云朗眼眶濕潤,起身過去跪下,抓著母親的手,泣聲道:“孩兒再不離開母親了…”
赫王福晉過來半摟著母親笑道:“母親,今天是喜事,弟弟重新回家,大家要高興才對?!?p> 赫王拉起云朗,說著拿過酒杯舉起:“得孝清皇太后寬厚寵愛,赦免了云朗罪責(zé),還委以重任,在此恭謝。”
其余幾人站起身,攝政王舉杯:“孝清皇太后寬容,臨終特意囑咐我,待云朗兄回來后,我當(dāng)與他竭心盡力輔佐新帝。今天咱們就算是給云朗兄接風(fēng)了!”
幾桌人齊聲附和,舉杯相賀。
牛守田隨著眾人稱賀,落座拿過酒壺:“來來來…咱們也喝兩圈,好酒??!”
忽望見南可封不發(fā)一言,抓著筷子,埋頭吃菜,還借機往其他人身后躲。
牛守田扭頭看過去,只見瀘高不知什么時候來了,正與那小彘王咬著耳朵低聲私語,不多時小彘王便端著酒杯笑瞇瞇朝這邊走了過來。
“你們好啊!”小彘王笑臉過來,也不管其他人愿不愿意,硬擠在這一桌,舉杯道:“云貝勒的學(xué)生,都是出類拔萃,品行端正,德才…”
“你…你打住,別來這一套,凈拿高帽罩我們,想干什么?”牛守田霍的起身,過去站在南可封身后。
“哈哈哈…”小彘王盡量壓低了笑聲,搖了搖頭,回頭望了望攝政王那桌,瞇著眼,故作驚詫,道:“這位小兄弟何以如此?我只是想來與大家喝一杯酒而已,別無他意?!?p> 隨后看看南可封,微皺眉,將臉幾乎擠成了包子,笑道:“這位小兄弟好像在哪見過?不知小兄弟在哪高就???”
南可封雙手微顫,半晌說不出話。
牛守田一瞪眼:“不是喝酒嗎?來!咱們喝一個…”
“不急…”小彘王一手攔住,半伏身在桌,對南可封低聲道:“以后記得要安分守己,莫生異心,以免給你家先生招來禍端!”
“你算干什么的?”牛守田擠身坐到小彘王旁邊,瞪著他:“我們可不歸你管,你管好自己就是了?!?p> 小彘王冷笑一聲:“這位兄弟所做的事,瀘高可全都告訴我了,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拆穿,咱們交個朋友可好?”
牛守田背上一涼,聲音軟了下來:“我們跟從先生來京,對這朝堂之事兩眼黑,想讓我們幫你什么忙,恐怕…”
“呵…”小彘王一笑,回身一看瀘高,道:“他是不是被你殺了?”
牛守田一驚,急道:“不要胡說,我沒有殺他,他…他…”
瀘高雖是黑白無常借自己手行事,可這些黑白無常交代過,不能對外人透露,牛守田還是忍住了,不再爭辯。
“不要緊,我可以使他起死回生?!毙″橥鯍吡吮娙艘蝗?,飲了杯中酒,緩緩道:“我習(xí)得一身降妖伏魔的本事,在外大家都稱我為彘王。半年前偶然來京遇上攝政王,只因他對我恭敬高看,這才留下來相幫,朝堂上的事,我是沒半點興趣,我只護得他肉身相安,其他的事我不會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