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史鼎已經(jīng)基本相信賈琛說的才是實話,但他并沒有馬上揭穿小胡子掌柜的謊言,而是想看看賈琛如何應對,于是笑問道:
“我這個手下一口咬定是你偷的,你還有別的證據(jù),能證明此書是你寫的嗎?”
賈琛想了想,不慌不忙地淡然一笑:
“小侄的丫鬟晴雯在家里照著我的這份書稿,臨摹了一遍,如果史二伯不相信,可以跟我去我家看看那份臨摹的底稿?!?p> 耳聽此言,史鼎其實已對賈琛的話深信不疑,但對賈琛這個人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想看看他住在哪?他的父母是誰?竟然能培養(yǎng)出如此有才的兒子,于是笑道:
“好,那你就帶我們?nèi)ツ慵铱纯窗?!?p> “行,史二伯,請!”賈琛引領(lǐng)著史鼎、史湘云以及小胡子掌柜等一干隨從,一起回到家里。
當看到賈琛的住所是一套破舊的二進院落,史鼎失聲感慨道: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寒門出貴子啊!”
在大周,階層固化還沒有晚清那么嚴重,若是在土地兼并嚴重,官商官匪勾結(jié)的晚清,老百姓被當成韭菜一樣割,不僅被割走了財產(chǎn),甚至還有腰子和生命。
在貪污賄賂成風,奸商禍國殃民的封建王朝末期,寒門再難出貴子。
耳聽此言,小胡子掌柜頓感不妙,怎么聽二老爺?shù)脑掍h,似乎對這小子青眼有加?
在惴惴不安的心跳聲中,小胡子灰溜溜地跟在眾人的最后面,走進賈琛的院子。
史鼎問道:“你父母在家嗎?”
賈琛回答:“我自幼恃怙雙失,只能孤苦度日?!?p> 史鼎輕嘆一聲道:
“沒想到,你在如此艱苦的家境里,還能克勤克儉,自學成才,真是難得可貴!我們史家的后輩之中,竟無一人能與你相比?!?p> “史二伯過譽了,寒舍簡陋,只有粗茶待客,還望史二伯海涵?!闭f著,賈琛
把史鼎一行人引領(lǐng)進廳堂里落座。
等晴雯奉上香茶,賈琛吩咐道:
“晴雯,把你臨摹的那份《了凡四訓》拿過來?!?p> “是!”晴雯應了一聲,從書房里拿出一摞雪浪紙。
賈琛接過這摞書稿,抽出第二頁,遞給史鼎,笑道:
“史二伯請過目,看看是不是跟我剛才給你那份書稿一模一樣?”
史鼎迅速瀏覽了一遍,微微頷首道:
“確實一樣,這足以證明,你就是這篇《了凡四訓》的作者?!?p> 說著,他看向瑟瑟發(fā)抖的小胡子掌柜,冷然道:
“你跟著我好多年了,卻沒想到,你竟然目無王法,背著我搶劫財物,恃強凌弱,念在你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只免了你的職,滾吧!
耳聽此言,小胡子差點暈過去。
如果早知道得罪賈琛,會讓他丟了這份做掌柜的肥差,就算打殘了他,他也不會動歪心思。
但現(xiàn)在后悔已經(jīng)晚了。
小胡子懊悔不已,滿面羞慚,情知多說無益,只朝史鼎施了個大禮,便灰溜溜地逃走了。
史鼎又打量了一下手里的書稿,調(diào)侃道:
“賢侄,你的丫鬟有閉月羞花的美貌,但這字卻是歪歪扭扭,奇丑無比,你寫的字那么好,可得抽空多教教她?!?p> 此話一出,史湘云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史鼎的幾個跟班也附和著笑了笑。
晴雯翻著白眼,撇了撇嘴,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如若她不是丫鬟,依照她爆炭般的性子,早就伶牙俐齒地懟回去了。
賈琛心知史鼎是在說笑,干脆順著話茬,朝晴雯溫煦一笑道:
“既然史二伯都發(fā)話了,那你以后可要跟著我好好學,等練出一手好字,再拿給史二伯閱覽雅正?!?p> “嗯!我一定努力練字,不辜負琛大哥的期望!”晴雯抿緊嘴唇,目光堅定地點點頭。
史鼎笑道:
“琛兒,雖然我只看了你寫的《了凡四訓》的第二頁,卻已經(jīng)深受震撼,此書的內(nèi)容質(zhì)量之高,令人嘆為觀止,不知你想估價幾何?”
賈琛淡然一笑道:
“史二伯愿意出多少?”
史鼎略一思索,笑著伸出五根手指。
賈琛挑眉問道:“五千兩?”
史鼎搖搖頭,狡黠一笑:“我是說,五百兩。”
賈琛笑道:
“這肯定不行,實不相瞞,我以前還寫了一本書,名為《弟子規(guī)》,全文只有一千零八十個字,但我上個月就賺了二百四十兩銀子。
而《了凡四訓》全書有一萬一千六百多字,是《弟子規(guī)》字數(shù)的十倍。
就算你一次性給我五千兩,我也不能賣給你?!?p> 史鼎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
“我聽說,這本《弟子規(guī)》最近火遍了神京城,原來作者也是你!”
賈琛淡然一笑道:“正是?!?p> 史鼎嘬了嘬牙花,問道:“你今年幾歲了?”
“十三歲!”
史鼎嘖嘖驚嘆道:
“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已經(jīng)寫了兩本書,真是后生可畏!單論寫書,是不是后無來者,我不敢說,但絕對是前無古人了。
幾千年來,還從未有人能在你這個年紀,寫出兩本書?!?p> 賈琛謙虛道:
“史二伯過譽了,《弟子規(guī)》已經(jīng)幫我打響了知名度,敢問史二伯,我現(xiàn)在的酬金應該定多少?”
史鼎爽朗一笑道:
“琛兒已聲名鵲起,自然不能再參照新人的市價,依我看,可按當代名家的酬金定價?!?p> 他略一沉吟,伸出兩根手指,道:
“我愿意一次性付給你兩萬兩銀票,買斷你這本書。”
賈琛沉思片刻,豎起三根手指,笑道:
“三萬兩,你若是能一次性付給我三萬兩,我就賣給你?!?p> 史鼎微微一怔,雙眉微蹙,面露猶豫之色。
賈琛笑道:
“我上一本《弟子規(guī)》,每本定價一錢銀子,而這本《了凡四訓》,字數(shù)是《弟子規(guī)》的十倍,至少可以定價一兩銀子以上,你只需要賣出去三萬本,就能收回本錢了?!?p> 實際上,只賣出去三萬本是不可能收回本錢的,因為還有雕版印刷和紙張油墨費用,還要算上店鋪租金,以及人工成本等。
但在商言商,賈琛作為賣家,自然要怎么對自己有利,就怎么說。
史鼎瞇眼思索了片刻,雙眸陡然睜大,咬牙道:
“好!我很看好你這本書的銷售前景,我同意了!”
賈琛當即吩咐晴雯,取來紙筆,擬定了兩份文契,雙方簽字畫押。
史鼎請賈琛跟他一起回到自己的侯府,從銀庫里取出一沓價值三萬兩的銀票,交給了賈琛。
而賈琛也把《了凡四訓》的全文交給了對方。
等賈琛懷揣著三萬兩銀票回到家里,晴雯好奇地問道:
“琛大哥,我記得你上本《弟子規(guī)》跟寧榮二府簽的是分成協(xié)議,為啥這次愿意按照一次性買斷的價格,賣給史侯爺,若是也簽分成協(xié)議,豈不是可以賺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