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溪水之畔
一場朝會結(jié)束之后,群臣三三兩兩地各自散去,而身為相國的公叔痤和司馬公孫頎卻是被單獨留了下來。
“臣公叔痤,拜見君上?!?p> “臣公孫頎,拜見君上?!?p> “兩位先生,快快請起?!?p> 快步上前將公叔痤和公孫頎扶起身來,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這兩位可以依仗的心腹重臣,魏罃臉上滿是和善的笑容。
“今日我之所以將兩位單獨留下來,是有一些關(guān)于戰(zhàn)事的事情要和兩位商議?!?p> 說完這句魏罃緩緩向前邁出一步,對著公叔痤和公孫頎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兩位可愿意陪我走上一走?”
當耳畔響起魏罃?shù)倪@一聲邀請,公叔痤和公孫頎兩人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向前一拜。
“謹遵君上之命?!?p> 就這樣在這個風和日麗的天氣里,魏罃三人行走在生機盎然的風景之中,任由輕柔的清風拂過面頰,感受著春天帶來的這一份美好。
走了不知道多遠之后,魏罃三人來到了魏宮之中的一條小溪之畔。
在聆聽了好一會兒悅耳的流水聲之后,公叔痤和公孫頎兩人的耳畔卻是響起了魏罃?shù)穆曇簟?p> “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Z草之于士卒,就如同溪水之于游魚一般,萬萬不可缺失?!?p> “此番為了應(yīng)對秦國即將來到的攻勢,我魏國調(diào)動了整整十五萬大軍。糧草供給事關(guān)戰(zhàn)局成敗,更關(guān)乎大軍生死,不能夠有半點疏忽大意?!?p> 說到這里,魏罃?shù)穆曇魠s是戛然而止,只見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半步的公叔痤。
“我魏國朝堂之上的官員不可勝數(shù),不過論行事周密、處事謹慎,卻無一人可以與相國相比?!?p> “此番大軍糧草供給之事,若是交予旁人我的心中實在難安,此事相國還需多多費心?!?p> 公叔痤聽著魏罃如此情真意切、飽含信任的話語,目光之中立刻生出了幾分觸動。
那一場對韓、趙的大戰(zhàn)之后,被魏罃封為平陽君的公叔痤覺得自己數(shù)十年的宦海浮沉也算是有了一個完滿的結(jié)局。
過去的兩年之中,雖然是身為百官之首的相國,但自覺年事已高而日漸萌生退意的公叔痤,卻在努力地收縮自己在魏國朝堂的影響力。
若非是如同今日這般事關(guān)魏國命運的大事,公叔痤一般不會站出來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魏罃很清楚公叔痤這么做,是在為他這個君主打算,也是在為自己日后退出魏國朝堂打算。
如果不是秦國即將大舉進攻河西,魏罃也十分希望自己的這位老師能夠早點去享受屬于他的天倫之樂。
只是天不遂人愿,面對來勢洶洶的秦國,也只能再勞煩眼前的這一位老相國了。
魏罃與公叔痤之間互相對視了許久,公叔痤略顯蒼老的雙眼之中忽然閃過了一抹堅定之色。
既然君上如此信重老臣,那老臣就為君上、為魏國最后將這一件大事做完。
這個念頭在公叔痤心頭生出之后,只見他向著面前的魏罃躬身一拜,“臣公叔痤,謹奉君命?!?p> “弟子代魏國多謝老師?!?p> 一把將公叔痤扶起身來,魏罃滿懷真摯地說出了自繼位之后便很少喊出的稱呼。
等到兩人從師生之間的溫馨氛圍之中脫離出來,目光輕轉(zhuǎn)之間,卻是齊齊被在場另外一人臉上的神情給吸引了過去。
只見此刻的司馬公孫頎正對著前方那條潺潺溪水,他的臉上滿是凝重神情,似乎心中正在思索著什么事情一般。
眼見公孫頎如此模樣,公叔痤便是向著魏罃躬身一拜,“君上,若是無事的話,老臣暫且告退?!?p> “也好,今日朝會老師辛苦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蔽豪斅牭焦屦畹脑捳Z,當即帶著笑容說道。
直到公叔痤的身影緩緩消失在視野之中,魏罃這才輕輕走到了公孫頎的身旁,伸出右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魏罃?shù)妮p輕拍擊,卻是將公孫頎從心中的思索拉回到了現(xiàn)實之中,那雙原本無神的眼睛之中也逐漸恢復了平日里的睿智。
“臣失態(tài)了,還請君上責罰。”
“無事,此事先生不必掛在心上。”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抹好奇,就聽魏罃沉聲說道:“我倒是很想知道先生剛剛是在思考何事,竟然如此入神?”
“這……”
公孫頎聽到了魏罃這一句詢問,臉上先是浮現(xiàn)了一抹遲疑,不過片刻那雙充滿睿智的眼睛之中緩緩浮現(xiàn)了幾分鄭重。
“啟稟君上,臣剛剛所思,要說與河西戰(zhàn)事無關(guān)卻也有些關(guān)系,要說與河西戰(zhàn)事有關(guān)卻也沒有那般大的聯(lián)系?!?p> 公孫頎的這一番話語,倒是讓魏罃心中的好奇越發(fā)重了,他很想知道公孫頎所提到的究竟是什么?
“此處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話先生盡可說來?!?p> 聽到了魏罃這句話之后,公孫頎略微沉吟了數(shù)息,然后緩緩說出了一個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田齊?!?p> 當從公孫頎的口中聽到田齊的時候,魏罃心中先是一震,隨后他的目光同樣出現(xiàn)了幾分凝重。
對于田齊這個東方鄰國,如今的魏國除了魏罃之外,恐怕就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他可能帶來的危險。
倒不是說如今的齊國不強,事實上如今若論國力,繼承了姜氏國君之位的田齊還在秦國之上。
只是田氏在奪得了姜氏的君位之后,內(nèi)部始終是動蕩不安甚至還發(fā)生了田午弒兄奪位之事,而這直接導致了田齊在對外戰(zhàn)爭之上接二連三的失敗。
魯國、魏國、燕國、趙國……
這些與田齊接壤的國家在過去幾乎都與他發(fā)生過戰(zhàn)爭,而這些戰(zhàn)爭往往也都是以田齊的失敗而告終。
可以說,此時的田齊還不是數(shù)十年后那一個與秦國并稱的戰(zhàn)國東帝,他更像是一個剛剛繼承了豐厚家資的少年。
擁有著令人垂涎的財富,卻并沒有足夠保護的武力。
將思緒從田齊如今狀況之中拉回到了現(xiàn)實之中,魏罃看著面前的公孫頎沉聲說道:“先生的意思是田齊很有可能會趁我魏國與秦國大戰(zhàn)之時……”
“君上,雖然如今邊境并沒有齊軍調(diào)動的消息傳回,但是臣以為我魏國卻也應(yīng)當早作準備,以防出現(xiàn)不測之事。”沒等魏罃把話說完,公孫頎當即沉聲說道。
“先生所言極是?!币环妓髦?,就聽魏罃沉聲說道:“命公孫痤率領(lǐng)精銳三萬秘密前往大梁以防齊國突襲,先生以為如何?”
“君上英明?!?p> ……